“尊上尚在处理盟中之事。”
接待李莲花他们的,是个宽脸黑衣的年轻人,无颜。
他现在改口,不叫公子,而唤尊上了。
这个称呼,听得笛飞声挑了下眉。
他突然有种,想吩咐无颜办什么事的冲动。
不过,若真吩咐的话,无颜想必要去请示下小笛飞声,才决定照不照办。
他请他们,去客房歇息饮茶。
三人在普度寺喝饱了,不是很想喝。
李莲花带头道,“茶就不必麻烦了。”
“我看这盟中景致甚好,不知我们可否,在里面随意参观一下?”
无颜便领他们,去了一地。
“此地风光最好,三位随意。”
言罢,他就告退了。
打算等尊上忙完,再来告知他们。
李莲花三人,闲逛起来。
“布局倒有些不同了。”笛飞声感到陌生。
“小青峰的地势不同,布局自然不同。”方多病搭腔。
“不过,”李莲花环视周遭,“你这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啊。”
建造风格,与他们那个时空,没什么差的。
房子都是以暗黑暗金渲染,显得雄壮而威严。
隔壁的四顾门,就比较庄肃雅致了,是种低敛讲究的格调。
转了一刻钟左右,他们到一丛细竹边。
竹丛过去,是一条回廊。
有道凌厉的红衣身影,朝他们步来。
小笛飞声处理完事,马不停蹄来找李莲花他们了。
可惜,被绊住了。
回廊对面,又冒出一道红衣倩影来。
角丽谯。
自打听说,小笛飞声要建立金鸳盟后,她就一门心思,想要加入。
雪公血婆十分不解,“帮主。”
“您贵为我们鱼龙牛马帮的一帮之主,何必去屈居人下?”
“你们懂什么。”角丽谯瞟眼手下。
“笛飞声乃天下第二,并且迟早,会打败李相夷,成为天下第一。”
“他的号召力,在江湖上怎容小觑。”
“我们入了金鸳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帮主英明。”雪公血婆拱手称赞。
角丽谯红唇一勾,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只要入了金鸳盟,日久生情,她早晚,都会让小笛飞声,成为她的人。
当然,入金鸳盟最大的阻力,就是小笛飞声。
他可不想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遂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她的入盟请求。
他以为她受挫多了,就会善罢甘休。
然委实低估了,角丽谯的难缠本事。
他不给她机遇,她就自己制造机遇。
一来搜寻金鸳盟活动踪迹,给予相应的帮助。
二来主动与盟中之人交游,收获了不少人心。
这一来二去,小笛飞声不得不准许她入盟。
还得公平起见,依照办事能力,给她封了个不小的职位——盟中圣女。
角圣女如愿以偿,心中甚是欢喜。
现下,她正找上小笛飞声,向他禀报设礼之事。
嘴上条理,无一不清楚明晰。
双眸却一心二用,泛着潋滟春光,在对面的脸上流连。
小笛飞声煎熬地听了会,道。
“这种事,你自己处理就好,不必向我汇报。”
角丽谯以为他是重视她,心花怒放地笑道。
“是,尊上。”
“阿谯一定会把事情,都办妥当。”
小笛飞声点点头,抬腿要走。
角丽谯又叫住他,“尊上可用过午膳了,用不用阿谯亲自——”
俗话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像地底下那位一样,她特意去学过下厨。
此外,祝云华也教过。
然而,没能说出来。
小笛飞声打断她,“用过了。”
“做好你该做的,不必在无聊的事情上费心。”
角丽谯面色干了干。
他居然把她倾洒的爱意,当作是无聊的事情。
欲再说什么,小笛飞声已掠她而去了。
她偏头瞧去,这才注意到李莲花他们。
见小笛飞声步履如飞的样子,不免心生埋怨。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她斜眼李莲花三人,也不过去,就那么远远地,敷衍而简慢地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笛飞声察觉到那神色,掀唇放话。
“本尊迟早,要把她逐出金鸳盟。”
李莲花摇头,“你现在可办不了。”
“毕竟没这个权力。”方多病一扬发尾。
笛飞声想要反驳,一下反驳不出来。
而小笛飞声的到来,也让他错过了时机。
“来这么早。”他有些惊讶。
“我还以为,你们会卡在观礼那天才来。”
“又或者……”
不来了。
“承笛大盟主相邀,岂敢不来。”李莲花佯作恭维。
打马虎眼,小笛飞声听得这个称呼,并不与他争辩。
总归,来了就好。
笛飞声见用来称自己的称呼,用到了小笛飞声身上,不由得皱了皱眉。
顿了秒,小笛飞声想起什么问。
“你们去过四顾门了?”
“尚未。”
三人给出了一致的答案。
小笛飞声嘴角不动声色地,溢出抹优越的笑来。
他抑了抑,继续问。
“你们打算,何时去那边?”
“过会儿。”方多病和笛飞声异口同声。
李莲花则信手指了指天,“这时间还早,住个一两天也无妨。”
“你别嫌麻烦就行。”
这回答,让小笛飞声颇为悦然。
“你随便住,多久都行。”
至于另外两个,他也不强求。
转向他们道,“既如此,我便让人,只备一间房了。”
实际上,他早备了三间最好的。
方多病和笛飞声见状,把主意改了。
多待一会,也不是不可以,他们也没有那么坐不住。
小笛飞声只好颇为无语地,说让人再备两间。
就这样,李莲花三人一狗,在金鸳盟住到了四月初五。
于这天早饭过后,方往四顾门去。
小笛飞声也跟了去。
他昨夜到凌晨才入眠,把该操心的事操心完,为的就是如此。
日阳高照时分,他们到了四顾门外。
巍峨高大的山门,面对着东方,完全浸泡在光辉里。
一时间,隔世之感滚滚轧过李莲花心头,思绪万千。
“四顾门……”
他低喃着念了一遍。
脑海里跑马灯似地,转过所有充斥着理想与激昂的岁月。
最后,那样的岁月,落幕在深不见底的东海里。
又于荒诞不经的时空里,重新浮出水面。
他垂首一笑而过。
方多病望着崭新的山门,精神颇为振奋。
他眼泛华彩地想,“四顾门的威风,果不是百川院所能比的。”
笛飞声有些自嘲,“也算是光明正大一回了。”
以往来四顾门,不是要戴面具遮掩面貌,就是要规避这个那个隐遁形迹。
哪怕是签订五年和平协定期间,亦是无从自由出入的。
这回不一样,他是被请来的。
小笛飞声则表情淡淡。
他来往为常,跟上邻居家窜门一样,惊不起什么波澜了。
更谈不上,他们仨那样的念头。
四人一狗走上长而高的阶梯,跨过门槛往里面去。
“你们门主副门主呢?”小笛飞声问。
门主自是指李相夷,而副门主指的是南宫弦月。
门童闻言,领他们去通传。
到一议事厅外,他们远远望见,有源源不断的熟人,从厅内走出来,散往各个方向。
等人散得差不多了,李莲花方让门童,带他们过去。
李相夷和南宫弦月没有出门,还在里面。
门童通报完,便退下了。
李莲花招了下手,“哟,李门主,南宫副门主。”
“还忙着呢?”
屋里的人,正撂下手头的事务,往门口走了几步。
方多病和笛飞声,也故意改了称呼。
李相夷听着怪得很,“你们还是叫我们名字吧。”
“就是,”南宫弦月也听得别扭,“瘆得慌。”
片刻后,两人打量着他们仨。
“来这么早?”
他们的第一反应,同小笛飞声如出一辙。
不待李莲花三人答话,小笛飞声就道。
“比你们想的还要早。”
“什么意思?”李相夷和南宫弦月看他。
“他们初三到的。”小笛飞声挑眉说。
初三到的,初五才过来,中途待在哪里,显而易见。
两人黑脸瞪他,十二分地怀疑,是他把人截胡了,并封锁了消息。
小笛飞声不以为意,反倒格外欣赏,他们这副表情。
三个大的,则略显尴尬。
“李莲花出的主意。”笛飞声毫不掩饰道。
李莲花递他个白眼,刮着鼻子解释。
“铜板决定的,运气使然。”
“下次,”方多病伸出一根手指,保证说,“下次肯定先来你们这边了。”
李相夷和南宫弦月的心情,起伏了起伏,最后舒下去。
“这大老远跑来,还要爬山,倒口茶呀。”
李莲花毫不客气地落了座,指挥道。
另外三个,也随意拖椅子坐下,等他们看茶。
议事厅的桌子很长,摆了好几套茶具。
李相夷拾起只茶壶,斟了两杯,推给李莲花和小笛飞声。
南宫弦月也拿起只茶壶,倒了两杯,推给笛飞声和方多病。
斟完,往自己茶杯添了点,而后也坐下。
“茶不错。”李莲花呷了口。
随后注意到,旁边李相夷位子上,摊开的册子。
“这什么,能看吗?”
李相夷耸肩,“反正是公布出去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秘密。”
就是不公布的秘密,李莲花也门清。
有些东西,连李相夷这个门主,都闻所未闻。
毕竟,四顾门初建,他还没活到那个年纪。
李莲花扬了下眉,拿过册子。
“百川院……”
映入眼帘的,是一些机构设置。
这三个字钻入耳朵,方多病神色一动。
此院料理什么、他如何三考而不得入,等一系列东西,奔涌到了嗓子眼。
奈何吐不出来,只能反而问。
“这个院干什么的?”
李相夷正观察,李莲花浏览这些东西的反应。
闻言愣了两秒,才转向方多病。
“管理江湖事务,主刑的。”
关押刑犯的一百八十八牢,就设在其下。
两个笛飞声视线对上,达成了百年一见的共鸣。
“没事找事,闲的。”
评价完,两人别无二致地,仰头饮尽杯中的茶。
李相夷逮到了他们说的话,睚眦必报道。
“比不上你俩闲,除了练武就是练武。”
说完,才扭回之前的话题。
“不过这块,暂时没同朝廷磋商下来,要待后续推进。”
“推进的话,”南宫弦月顺着说,“由‘尚思院’负责。”
该院主政交。
能如果能同朝廷谈下来,它日后会同监察司进行合作,协同处理一些,江湖人与普通人杂糅的案子。
另外,也主管与地方衙门、各大江湖门派的交互。
李莲花点点头,眸光往下扫去。
“‘山河院’,”他低咳一声,适当问问,“是战时院?”
李相夷颔首。
“主要是针对目前的局势而设的,为了应对镜天宗,及其同流。”
假使能将其斗败的话,此院也许不会延续下去。
“打完了,留着也挺好。”李莲花建议。
“进行一定收缩就行。”
“日后碰上什么事,也好尽快组织起来。”
人生那么长,世界那么多变。
谁能保证,江湖会长长久久地安生下去,哪怕覆灭了镜天宗。
在座的,都挺认同这话。
除这些外,还有三个院。
“知行院”,发展四顾门名下的经营产业。
“明德院”,管理后勤。
“济才院”,负责招纳弟子贤才。
因此,四顾门还没没落前,其实囊括了六个院。
六院各司其职,也交融配合。
是东海大战以后,人员减损离散,无以为继,才剩了百川院一个院。
其他院,要么是取缔了,要么是改编到了百川院名下。
六院以外,还有些别的机构,像情报机构之类的。
李莲花边看,边听李相夷和南宫弦月说。
偶尔,谨慎而机敏地,提下意见。
方多病和两个笛飞声,不时插下嘴。
册子再往后,写的是职位。
门主:李相夷。
副门主:南宫弦月。
对副门主的变动,李莲花三个大的,没什么意见。
单孤刀聪明一世,却少有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四顾门的核心,唯“公义”二字不变,副门主不需要这样的人。
况乎,他这两年来,基本是与何璋在闯名堂,未曾同李相夷并肩打拼过什么。
更别提,共同创办四顾门了。
是李相夷提出后,天下云集响应,四顾门慢慢变得声名浩大了。
他想借势分羹,才加入的。
所以,一个没什么作为的后来者,配上副门主这样的职位,实在是名不副实。
即便是同门师兄弟,李相夷不可能,也没办法把位子给他。
当然,也是看在同门师兄弟的面子上,他给他安排了个适中的职位。
单孤刀如今,乃山河院下,“五”虎银枪中的一员,同何璋一样。
他俩,归属“五”虎银枪之首,刘如京管辖。
方多病扯过册子一瞅,有点想笑。
传音对李莲花说反话,“希望刘前辈管人的时候,能把他那暴脾气收一收。”
李莲花不置可否。
下一秒,听得笛飞声敲门入了密玥传音,呵道。
“一个折半的瞎子。”
他对要把他卖了配冥婚的人,实在无甚好感。
“不过,”他转折道,“李相夷这次,倒是带眼识人了。”
“你惨了。”方多病抱着茶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果然,李莲花拍案“啧”了一声。
“你骂谁呢?”
反过来,笛飞声不就是说他以前不带眼识人呗。
可是……行吧。
那个李相夷,有时候是有眼无珠了些。
但他是李莲花,跟他没关系,没关系。
这时,南宫弦月望着他,出声问。
“李大哥,你‘啧’什么?”
李莲花只有“你骂谁呢”那句话,响在了密玥传音里。
“啧”被笛大盟主气太过,溜外头了。
拍桌子那一下,声音不大,也足够突然。
“有什么问题吗?”李相夷也被搞得有点莫名其妙。
李莲花反应过来,“没,没有啊。”
小笛飞声却抱臂直言,“依我看,最——”
他骤然卡了壳。
思量过后,还是决定憋回肚子里为好。
“最大的问题就出在这里,当初,就不该让他们入四顾门”这样的话,不适合告诉李相夷。
李相夷不像自己,喜恶分明。
他向来不太会撕破脸,除非隔着绝对的仇怨。
同门的,难做人。
也有悖,四顾门海纳百川的宗旨。
他要是点出来,李相夷会犯难。
南宫弦月估计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照他同单孤刀八字不合的关系,早和李相夷唱反调了。
小笛飞声作罢了,“当我没说。”
五个人:“毛病。”
李莲花垂眸凝视着“副门主”的职位,脑海中浮出些想法。
酝酿良久,他试探开口。
“其实我觉着吧,副门主的职位,可以再加一个。”
以前,他经常外出解决江湖事务。
单孤刀也经常外出,不知在忙些什么——现在看来,应该是南胤的复国大计。
门内没个总领的人,六大院和其他机构有事,都不知道禀谁进行决策。
多数积压着,等他回去时,再行处理。
后来选了代理,然代理的决策权还是不够大。
导致事务堆垒拖沓,他时常忙得不可开交。
再后来,他不是没考虑过,再加一个副门主。
只是怕惹了师兄不快,不了了之了。
而且,他不在时,门内还出过两次乱子。
尽管南宫弦月,没有单孤刀那样的“大计”要忙,但这小子坐不住,绝对是跟着李相夷,往外跑的料。
让他待在门内坐镇,几乎是天方夜谭。
最好的策略,还是得选个人才行。
李莲花斟酌着措辞,言说了自己的想法。
面对的人不一样,他犹豫,到底是敢说的。
剩下的人,边听边琢磨。
半晌后,李相夷盯着南宫弦月,“你……”
他抿了抿唇,不大好意思开口。
南宫弦月帮他开了,“你不会觉得我觉得,被分了权不高兴吧?”
他去瞄另外四个人,或多或少,似乎都有点这样的表情。
“本少爷才没那么小气。”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就这么办吧。”
解决潜在的问题,为什么不可以呢?
有些事,他早不想干了。
比如,知行院递来的产业账目。
他术数又不好,每次都看得脑壳疼。
这种东西,完全应该丢给另外一个人。
前提是,那个人千万别是单孤刀。
不然,他要闹了。
李相夷松弛下去,对他笑了下。
“行。”
“等回头,我们把几位院主叫来,商量一下。”
李莲花也笑了笑。
之后,转向桌子正对面。
“小笛啊,其实我觉着吧,你不妨也考虑一下,在盟中加个职位。”
跟角丽谯平起平坐的职位。
角大美女的脑子,一半是谈情说爱,一半可是比天还大的野心。
这种野心,不仅使她说架空金鸳盟就架,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争夺皇位。
在这个时空,她也许不会这么干。
但做法激进,找个人平衡一下也好。
这姑娘,也确实得学一学,怎样与人协作共处。
而不是一味打压别人,独揽大权。
例如被设计的十二女护法,除开嫉妒成分,也就这个成分了。
“这主意甚好。”笛飞声很是赞成。
他没权力赶走角丽谯,分她的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省得日后,包揽的东西太多,挤占了无颜和三王的权力。
还要搁小的自己面前,假借汇报之名,晃悠那么多。
小笛飞声深以为不赖,翘眉道。
“等回去,本尊找个人提拔一下。”
册子一叠一拉,去往了下一页。
乔婉娩:尚思院副院主。
她心思慎敏,颇具大局之风,倒是合适。
肖紫衿:左护法。
勉强算适当。
佛彼白石:百川院四执事。
执事居六院院主副院主之下。
东海一战后,四顾门只余了百川院。
百川院为总院,下头改成了四分院,是故佛彼白石从执事,成为了四大院主。
李莲花在这个地方顿住了。
他后来想起来,深深觉得,这是李相夷,最用人不当的地方。
佛白虽非等闲,可优柔寡断,遇事不决。
云彼丘性子和软,好读书,尤擅机关之术。
放在百川院,压抑了他们的才能,也不利于百川院的发展。
倒不如,调任到别的院去。
唯有石水,果决而侠肝义胆,适合待在百川院。
只是这姑娘的性子轴了些,好恶总挂在脸上,少了些变通,不过无伤大雅。
往后,可以往上提一提。
好在,这四人在江湖上,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了解也算正常,他给意见,也不是太奇怪的事。
李相夷和南宫弦月听罢,决定重新审度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册子翻完了。
李莲花也乏了。
他揉揉眉心,然后瞥着狐狸精毛发上,又短又亮的光影。
“这快中午了,李门主你们该备饭了啊。”
方多病附和着喊,“本少爷肚子都饿了。”
喊完,嘿嘿一笑,“四顾门有什么好吃的,能点菜吗?”
李相夷和南宫弦月,遂带人吃饭去了。
吃完,领三个大的,去了住的地方。
“你们就住这儿吧。”
到了地,李相夷指着一个上好的院子。
“这边这个,”他转半圈,向着对面,“是我住的。”
他话音刚落,方多病和笛飞声双双传音。
“你住的。”
李莲花注目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好笑道。
“现在可住不了。”
“又不是我房产。”
“这边是我的。”南宫弦月指李相夷右边的院。
按李莲花的记忆,右边是没院的。
是斜侧方的空地有一个,单孤刀住的。
但他现在不是副门主了,不应该住那儿。
那个方位,南宫弦月说风水不好,让人改了。
“这边,老笛来的时候会住。”李相夷打左边瞧去。
笛飞声对此,发表了下意见。
“金鸳盟是没地住,还是那么近赶不回去?”
“多管闲事。”小笛飞声横他。
“是时候休息休息,睡个午觉了。”李莲花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六个人,散往各自的院子。
散着散着,小笛飞声顾首,讳莫如深地,多端量了两眼,同自己一般红衣的笛飞声。
而李相夷蓦地回头,拽了李莲花一把。
众人注意到,狐疑地看他们。
“你们去,我找他有事。”李相夷说。
很快,外头只剩他们两个人,以拉拽的形式,站在迎春花丛边。
“李莲花,你为什么能提出那么多,一针见血的意见?”
李相夷满腹疑云。
李莲花明白他指的什么,挠挠鼻子道。
“我吃的饭比你多,自然比你有见解了。”
李相夷心头一哼。
吃的饭多,是长辈比年轻人;还是活得久的自己,比年轻的自己,可就说不准了。
“是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我还是退位让贤的好。”
“你不当门主,可惜了。”
“夺你的权,你答应,四顾门的人也不答应啊。”李莲花拍拍他肩膀,干笑笑。
“这人人喊打的事情,你可饶了我吧。”
说完,他抽走胳膊,快步离开。
背对着李相夷,虚龇了下牙。
速走,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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