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三更时分,扬州城外一片寂静,隆冬季节,四处寒风凛冽,一声炮响,打破沉寂的夜空。
随后,喊杀声夹杂着战马的嘶鸣声,直奔扬州南城而来。紧接着,一支飞箭将城墙上的旗杆射断,还未等守城的将士反应过来,一片箭雨射来,城墙上的士兵纷纷中箭倒地。
扬州南城顿时火光四起,南城大门仅抵抗了半个时辰,便被撞开。
备受张明鉴摧残的当地百姓,趁乱拿着菜刀,锄头,锤子,大刀等各种武器,直捣张明鉴的住处。
张明鉴这边一听扬州城破,连忙准备金银细软逃命,忽听一阵阵杀喊声传进院子,下人来报:“大人,不好了,有贼人闯来了!”
张明鉴边慌忙地收拾东西边言道:“快派人挡住!”
下人言道:“挡不住了,大人,那些人如同要吃人一般,见人就砍!”话方说完,报信的人便被人从背后刺了一刀,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张明鉴连忙拿身边的佩剑,看到对面身着各种衣裳的普通百姓,只是那面孔已变得狰狞可怕,他惶恐地大声呵斥道:“你们要做什么?造反吗?”
领头的人双手紧握剔骨刀,腥红的双眼盯着张明鉴,大声喊道:“你害死我们的至亲家人,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
说完众人一拥而上,纵使张明鉴再武艺超强,也是一拳难敌四手,家中的护卫见此等情况,更是不敢上前帮忙,纷纷逃窜,很快张明鉴的头颅被人砍下来。
待廖大亨大军来到张明鉴的府上时,府中已是一片狼藉,张明鉴死在血泊中。一士卒来禀报:“将军,张明鉴府上的财物都还在!”
廖大亨看着张明鉴的尸体,感慨道:“这得是何等的仇恨!”
至正十八年腊月二十,朱元璋率领大军在距离婺州一百里处安营扎寨。
朱元璋在中军大帐召集众将,问道:“婺州久持不下,邓愈,你来说具体情况吧。”
邓愈拱手言道:“回主公的话,婺州南北环山,我军若隐蔽于山林间,又怕敌军用火攻,故而离城池远了些。也就因为如此,大军强攻,就必须路过高山,好多将士就成为婺州弓弩手的活靶子。”
朱元璋点点头,言道:“嗯,既然偷袭不成,那我们就明着来。”
此时周德兴起身言道:“大哥,小弟愿带三千甲士,突袭进城。”
朱元璋摆手言道:“贸然出动,不成。”
正说着谋士郭景祥进帐拱手言道:“主公,您要属下写的告示写好了。”
朱元璋言道:“好,念给大伙儿听听!”
郭景祥拿出纸张,展开念道:“吾乃小明王麾下大将军朱元璋,如今元廷昏聩,天下大乱,致中原百姓苦不堪言。大将军奉天讨贼,旌麾南指,浙西之民,皆已归顺。今统雄兵数十万,上将数十员,誓要踏平婺州全境,尔等若归顺,保尔富贵。如若不降·····”
朱元璋打断他言道:“停停停,你写的是些什么呀?”
郭景祥言道:“属下写的是劝降书。”
朱元璋言道:“我不是同你说过了,要你写劝降婺州守城士兵以及老百姓的书信,你这‘之乎者也’的这么多,我听着都费劲!你还打算让谁听明白?”
说完朱元璋起身言道:“行了,我来说,你来写。”
郭景祥连忙到后面的桌子旁边,准备好笔墨纸砚,朱元璋背手边在营帐中踱步,边言道:“城内的人都听好了,城外的军队有多少,想必你们在城墙上也看到了。军队数量,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如果你们盼着有援军,那就大错特错了,你们的援军后院起火,早就顾不上你们了。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趁着我还没大开杀戒,归顺我,这里好吃好喝好招待;你们若是不听话,等我打进城,你们吃饭的家伙还在不在,我就不敢保证了。”
说完朱元璋回身言道:“行了,按照我说的词,找人誊抄一万份儿。”郭景祥写好后应是退下。
朱元璋坐到主位上,继续问道:“我想让城内的所有人都看到这封劝降信,你们谁有好法子。”
汤和起身言道:“主公,属下有一个主意,我们可以派人将每封信纸裹上一块石头与碎银子,借助银子与石头的重量扔进城内,城内之人为了捡银子,必会将信捡回家。”
朱元璋斜倚在椅背上失笑道:“你这法子虽有些费钱,不过,立竿见影,甚好!这事儿由你来安排,另外,周德兴、胡大海你二人多派些嗓门好的兵丁,到婺州城外,大声喊出我信里的内容。”汤和、周德兴、胡大海都起身领命,吩咐完部署,其他将领都退出营帐。
众将皆散后,文英打来洗脚水放到朱元璋脚下,朱元璋言道:“文英,今日见众将议事,有何感悟?”
文英边帮朱元璋脱靴边言道:“父亲,有一事孩儿不太明白,既然我们的实力,远超于对方,为何不速战?反而要如此费劲心思?”
朱元璋大笑道:“兵者,国之重器,不可任意用之。兵家上上之策,永远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文英点点头,边帮朱元璋捏脚边言道:“嗯,孩儿记住了,带兵之人,要敬畏生命。”
朱元璋抚摸着文英的头,轻笑道:“你小子挺开窍啊,遇事儿一点就透。”
文英仰头甜笑道:“也不看是谁调教的?”
朱元璋伸手敲了文英脑门一下,大笑道:“你小子,小嘴儿挺甜。好了,我这不用你了,你把擦脚布拿来,忙活了一天,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文英听话给朱元璋送完擦脚布,便到屏风后面休息了。
待朱元璋回去的时候,文英骑着被子睡得正香,朱元璋帮文英将被子掖好,随后放下幔帐。随后拿着他的青虹剑披好鹤氅,带着贴身随从丁普,出去巡逻了。
翌日,婺州城内的百姓,城墙站岗的士兵纷纷捡到裹着的石头与碎银的书信,见到银子众人开始争先恐后地捡书信,书信上的内容,自是被略识文字的人念了出来,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城内外惶恐言论,众说纷纭。
与此同时,周德兴与胡大海领头带着许多嗓门大的人,从城边四周大喊劝降信。
婺州守城统帅伯都听完下面的消息,心中甚是郁闷,近半年的对峙,本想将对方的粮草耗尽,便可走出困局。不想今日敌军来这么一招,这明显是扰乱军心。
不!这不单单是扰乱军心,若任由这么下去,城中的百姓也会心情浮躁,最终很有可能引起民变。
伯都命人向城外射箭,蒙古人的弓弩甚是厉害,但周德兴与胡大海也是早有准备,待敌军射箭之时,他们便立马将备好盾牌拿起。
城墙如雨柱般的箭矢,被盾牌挡在外面,只要上面停止射箭,他们就继续大喊。
伯都站在城墙上看着外面的战况,气愤地用拳头狠狠地锤了垛墙一下,言道:“谁愿出城,将这伙儿贼人拿下!”
话音方落,军中闪出一员大汉,此人身材魁梧,面如重枣,目如鹰光锐利,手持长刀,背悬二石大弓,腰间箭壶中挂满羽箭,上前抱拳喊道:“末将愿往!”
伯都打量此人片刻,问道:“你是何人?”
副将巴托上前烟道啊:“回将军的话,这是末将的同乡,此人虽未有功名,然身上功夫不差,不如让他去试试!”
伯都言道:“那好,你去将这伙儿都拿来。”
那人高喊一声:“是”说完便到城下骑马出城。
周德兴等人,正喊得起劲,忽见吊桥放下,顿时卷起一阵飞尘,周德兴与胡大海见势不好,连忙命人回逃。
出城的将领拉弓射箭,直接射中逃命的小卒,后有瞄准射向周德兴,终因射程太远,只射中周德兴帽盔的簪缨。
伯都见敌军已走远,怕自己人中了旁人的埋伏,急令鸣金收兵。
伯都对巴托言道:“你这位老乡甚是不错,他叫什么名字?”
巴托凑到伯都跟前,小声言道:“将军,他叫哈剌章,他还有个弟弟叫三宝奴。”
伯都惊诧地回身,紧张地将巴托拽至无人处,抱怨道:“巴托,你要做什么?他们可是陛下钦定的要犯!”
巴托悄声言道:“将军息怒,他们是要犯不假,但二人的本事却是毋庸置疑的,只要能破敌军,管他是何人?再说,若事成,则是将军的功劳;若事败,您则大可将罪责推到这二位钦犯身上,反正他们早已是该死之人。”
伯都点点头,言道:“嗯,那此二人的身份,你可要保密。”
巴托言道:“将军放心,小人定会守口如瓶。”正说着哈剌章已带兵回城。
却说哈剌章与三宝奴是元朝丞相脱脱的长子与次子,二人都曾在知枢密院任职,只因父亲获罪,一家人皆被发配至方国珍统辖的境界。
前些日子二人听说婺州告急,想着就此机会报效朝廷,也为自己谋个出路,便从浙东庆元,跑到了婺州。
婺州副将巴托心知二人善谋略,明兵法,且勇猛过人,留下二人为自己建功立业甚好。今日哈剌章主动请缨,看来要想躲过伯都是不太可能,故而以实情告之。
周德兴带着被箭射穿簪缨的帽盔到中军大帐,大喊道:“大哥,这敌军里还真有百步穿杨者,你看我的头盔。”朱元璋接过还带有羽箭的帽盔仔细端详。
胡大海言道:“当时我们已离敌军有两百步之远,射箭之人绝对是神力,若不是周德兴闪躲及时,怕是此时命已休矣。”
朱元璋闭目言道:“明日是小年,吩咐下去,好酒好肉,款待全军。”
周德兴不解地问道:“大哥,这是何意?两军对峙,只有输赢,哪有年节一说。”
朱元璋不搭理周德兴,对汤和言道:“汤和,你安排一下,我要让婺州城内的守将都看见,我军热闹的场面。”
汤和领会,起身言道:“是,主公,属下这就去办。”说完汤和便退出大帐,胡大海看着汤和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后起身将想要继续闹腾的周德兴,拉出了营帐。
至正十八年腊月二十三小年夜,朱元璋的营帐内,一片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之声不觉震耳。
这里的声色犬马被探子如实报到婺州城内,伯都皱眉道:“朱元璋的人在饮酒作乐?你可看清楚了?”
探子言道:“小人看得很是清楚,敌军的营帐足足拉长数十里,灯火照如白昼,醉酒之言,传入小人耳中,甚是明显。”伯都挥手命探子退下。
探子退下后,巴托上前言道:“将军,汉人多有重视年节的习惯,末将愿带领一股骑兵突袭敌营。”
伯都在营中来回踱步,思索半晌,言道:“袭营不可大意,这样,你与哈剌章、三宝奴各带一万人前去,另外,待你们到达营帐,如一切顺利,以炮响为号,我随后带兵赶到。”巴托应是退下。
三更时分,月藏云后,城外漆黑一片,巴托与哈剌章、三宝奴带兵突袭朱元璋的军营,不想刚到营帐,只见一个个独立的火把绑在光秃的树桩上,树桩足足有数十里之远。
中间的营帐根本没有几个,而且营帐之内饮酒之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哈剌章见此情景,心道不妙,遂飞马到巴托跟前言道:“将军,我们怕是中计了!”
话音方落,周边一片杀喊声,霎那间,火箭射下,哈剌章边挥刀挡住飞来的火箭,边对后面的弟弟三宝奴喊道:“我掩护,快带着将军回撤!”
三宝奴大喊一声:“是!”
正说话间,左面周德兴,右面胡大海,前面邓愈,后面冯国胜带兵杀将过来,元军很快被包围。
哈剌章挺起长刀独自挡住,胡大海与邓愈、胡大海的夹击,几人大战之时,其他军士一片混乱。
三宝奴在冯国胜、朱文忠围攻下,左右阻挡,巴托见势不妙找准机会,赶紧外逃。
巴托冲出包围圈,直接被等候在外面的汤和与冯国用堵住,巴托拔剑出迎,汤和与冯国用左右夹击将其围住。
这边战事紧张,胜负未分,婺州城伯都内见城外长时间未有动静,急命探子打探,最后探子来报说,我军中了敌军的埋伏,伯都连忙命人严加把守城门。
哈剌章这边同三人对峙,胡大海的长板斧砍来,哈剌章拽住缰绳,长刀挡住胡大海的长斧,战马嘶鸣一声,前腿跪倒。以此同时,哈剌章低头躲过一斧,同时左手拽住邓愈斜刺过来的长枪,用力一拽将邓愈拽了个踉跄。
周德兴趁机砍向哈剌章,哈剌章左手一松,右手持刀挡住周德兴的大刀,周德兴被震得坐骑后退两步,哈剌章找到突破之处,连忙捉住缰绳从周德兴处策马逃走。
跑出百步远,哈剌章回身拉满弓对准冯国胜就是一箭,邓愈急忙飞马将冯国胜撞出,飞箭从邓愈的耳边擦过,二人皆撞到在地。
三宝奴趁机连忙逃脱,最终此次战役缴获战俘两万余人,巴托被生擒,哈剌章与三宝奴带领余部逃回婺州。
二人逃回城中,伯都见几人吃了败仗,顿时暴跳如雷,欲将哈剌章兄弟二人就地正法,以震军威。
哈剌章单膝跪地在下面,被人压住双肩,言道:“统帅,如今婺州势孤,四面围敌,恳请统帅留我兄弟二人残躯,戴罪立功。”
伯都本无意斩杀哈剌章兄弟二人,方才只是逼迫哈剌章就范,遂挥手屏退要押走哈剌章的士卒,言道:“照你这么说,是有良策破敌?”
哈剌章言道:“回统帅的话,末将认为,反贼朱元璋的大军粮草消耗严重,定然会急于攻城,只是缺少攻城机会。”
伯都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给他一个诱饵,诱其上钩?那诱饵从何而来?”
哈剌章言道:“诱饵便是婺州城池,诱因便是巴托将军,统帅只需派一使者告知,愿用城池换取巴托将军。只要使者,晓以事理,对方首战告捷,定然不会察觉此事有诈。”
伯都点点头,言道:“好,我手下有一谋士程赞,乃安徽定远人,与朱元璋也算是半个同乡,可派他前去。”
哈剌章担心道:“此人可靠吗?毕竟他是汉人。”
伯都言道:“他的妻女家眷皆在婺州,定然不敢背叛,城内的军事部署皆由你兄弟二人来安排。”哈剌章与三宝奴应是退下。
兄弟二人在回去的路上,三宝奴言道:“大哥,这个伯都是不是想要破敌之策,又碍于低声下气求人,故而才故意捉弄你我?”
哈剌章言道:“他是一军统帅,欲求破敌之策,我们本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必如此怨怼。”
三宝奴哼了一声,言道:“我没大哥那么豁达,你我战场拼命,他如此行径,真是让人心寒!”
哈剌章言道:“为陛下分忧,皆是你我的本分。”
三宝奴怨怼道:“父亲都被陛下···”
哈剌章打断他呵斥道:“住嘴!父亲是被奸人所害,不干陛下的事!我们将婺州的仗打好,日后论功行赏,也好为父亲昭雪。”说完哈剌章负手快步前走。
三宝奴嘟囔道:“奸人仗得不还是陛下的势。”
翌日,朱元璋在营帐内,忽听婺州城内有来使,朱元璋命人迎来使程赞进入,程赞入帐施礼毕,言道:“婺州统帅伯都,愿意用婺州城换取巴托将军。”
朱元璋审视程赞片刻,嗤笑道:“奥?你家统帅,愿意为一下属开城投降?”
程赞言道:“巴托将军与我家统帅有心腹之交,况如今城池被贵军围攻半年有余,统帅未见援军前来,只见粮草愈发殆尽。如今,又闻平章大人方国珍时逢后院起火,难以支援。婺州已是孤城难支,与其日后被贵军攻城而命丧黄泉,不如趁早现上城池,以保全身。伯都大人说了,献上城池之后,他希望自己还能做婺州之主。”
朱元璋起身言道:“只要伯都诚心来降,我定然不会亏待于他。”程赞施礼告退。
程赞走后,朱元璋对旁边的冯国用言道:“国用,此事你如何看?”
冯国用上前言道:“伯都来降,恐事有欺诈。其一,婺州城池坚固,虽说后援方国珍内外忧患,但毕竟我们还未得到证实;其二,看似我们首战告捷,敌军吃亏,然对方若是以此来将计就计,行诈降之策,危险至极!”
朱元璋正思索间,忽报常遇春从福建回来,朱元璋连忙出帐迎接。
常遇春见状慌忙滚鞍下马施礼,朱元璋大笑握住常遇春的手,二人大步进入大帐,待坐定,朱元璋问道:“伯仁,福建的形势如何?”
常遇春言道:“福建诸侯方国璋对主公送去的军粮甚是感激,不过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希望主公还能再多送些粮草,他们今年闹的灾不小。”
朱元璋言道:“奥,那依你看,方国璋的话可是真?”
常遇春言道:“以末将看,方国璋并未撒谎。主公送去的粮草勉强够他过冬,可来年开春的稻种,还未有着落。末将,已照主公的吩咐,透露给他,可以到浙东征粮。末将临来的时候,方国璋正在调兵,前往浙东,末将亲眼见他们大军启程去浙东才回来的。”
朱元璋大笑道:“甚好!这便是我派你去福建的原因。”
常遇春言道:“大哥夸赞!小弟愧不敢当。”
朱元璋言道:“我不是夸你办事周详,而是你勇猛过人,是为将典范,方国璋见到你之后,自然会打消攻打浙西的念头。”
常遇春恍然道:“奥,我说临走的时候,李大人吩咐我,要我威慑一些。”
朱元璋言道:“我自然不会认为方国璋接到我们的救粮,会感激涕零,从而忘了自己的困境。你回来的正好,方国璋动兵去了浙东,说明他方国珍除了要对付张士诚围攻杭州,还要应对方国璋趁火打劫,此时他已是自顾不暇,看来我们收复婺州的时候到了。”
常遇春听完两眼放光,立时起身大喜道:“大哥,攻打婺州,小弟要当先锋!”
朱元璋亦起身哈哈大笑道:“这次不用先锋!”说完朱元璋将婺州守将要投降一事告诉了常遇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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