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凌羽的双手猛地分开，成爪状击向虚空的左右。破坏神的身躯被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撕扯开来，瞬间就变成了冰白色的粉末。没有血肉横飞，没有撕心裂肺的惨叫，但是死亡的恐怖切切实实地在毁灭之神的内心蔓延。

灭空绞杀，时空神的成名绝技，比“破灭的葬礼”还要强大的神技，就是凭借这这招绝对禁技，第一代时空神才有能力和至高神战斗。

身体不由自主地倾斜、旋转，只是因为和那可怕的血色瞳孔短暂的对视，毁灭之神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和恐怖，自从成神以来，哪怕是面对龙神，他也从未感受到如此可怕的注视。

徐凌羽紧闭双眼，一股无形但是确实存在的巨大风暴平地而起，这股猛烈的风暴并不是实质意义上的空气气流组成的风暴，而是一场心灵上的风暴。

“【心灵风暴】！”徐凌羽再次祭出一招禁技。

毁灭之神感觉到这股无形的风暴正在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精神识海和灵魂，自己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要步破坏神的后尘了。毁灭之神不甘心就这么随着破坏神而去，虽然破坏神的肉体已经消亡，灵魂也可能在心灵风暴之中消散，彻底地消散，但是毁灭之神仍然抱着活下去的希望，因为他知道，那位至高神，还没有出手。

至高神……

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十秒？十年？只感觉大脑失去了判断的力量，就像突然变成了白痴一样，完全放空。直到突然一个激灵，身体一阵颤抖，毁灭之神才反应过来，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风暴仍在肆虐，他摔倒了。

不，还能继续战斗！

毁灭之神挣扎着想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毁灭神杖，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伴随着着的是一个可怕的事实——自己那空荡荡的袖袍。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可能是被那招“灭空绞杀”所波及，毁灭之神的右臂，已经化为了虚无，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被更剧烈的疼痛所掩盖。

堂堂破灭双煞，当年在真龙种肆虐的血腥狂潮中来去自如的破灭双煞，今天就要这么陨落在一个人类手上——可笑，可悲，可叹。

心灵风暴渐渐平息，毁灭之神的神智已经模糊不清。但是，心中还有一股傲气，支撑着他在风暴中爬起来，挺直自己的腰杆，不在这个强大而无法战胜的敌手面前弯腰低头。

“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徐凌羽平静地评价道，他用出心灵风暴就是要彻底抹杀破坏神的神魂。虽然毁灭之神受到的影响不大，但是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收拾奄奄一息的毁灭之神也是易如反掌，“但是，你还要继续战斗吗？”

“我，我还要，复仇……”毁灭之神举起了自己仅剩的左手，联结手印，一股强大的能量伴随着一股火焰，这股透明宛如无色琉璃一般若有若无，其上紫黑色光点不断化为铭文消失的火焰，从他的身体之中疯狂涌出，甚至还形成了一只新的能量态手臂。感受着体内不断涌出的高纯度的源和神力，毁灭之神注视着徐凌羽，不知道为什么，嘴角上扬。

“毁灭……”徐凌羽知道，毁灭之神现在是以燃烧神魂为代价，来获取数十倍于自身的神力。这种竭泽而渔的做法虽然会使神氏获得及其强大甚至逼近至高神的能量，但是这种做法会使神氏付出高昂的代价——永恒的死亡。就算是人界的异能者，也能通过秘法引燃灵魂，达到类似的效果。

感受着毁灭之神不断强大的气息和能量，徐凌羽知道眼前的毁灭之神准备和自己拼命。象征着神魂燃烧的火焰已经燃起，这是一个无法反向或者阻止的程序，毁灭之神燃烧灵魂迸发出的强大能量使整个神界都为之颤抖。

但是留给毁灭之神的时间不是很多。

只有十分钟。

“【冰魂】。”徐凌羽再次召唤出了冰寒神的神位和神器，说起来有点惭愧，徐凌羽并没有完全觉醒时空神这个神位，也没有觉醒时空神的神器。但是对于以命相搏的对手，徐凌羽还是相当重视的。

生命，是博弈中最重的筹码。

“徐凌羽，现在我有点体会你当年的心情了。”毁灭之神的气息还在不断地攀升，他突然说道，“但是现在我也必须报这个仇，你杀死了我最好的兄弟，我和破坏神的情谊，你不能体会，也无法弥补。”

“我这个人做事完全凭借个人喜好和直觉，所以经常会得罪很多人。但是，如果需要我负责的话，我会负责，如果你认为我负不起的话，我也会负责。”徐凌羽平静地说道，“提醒一下，你的时间有限，我可不希望只是和你聊聊天，然后十分钟就过去了。”

“你倒是挺悠闲，说出来的话也总是给人一种‘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听着很不爽’的感觉——如果有来世，希望还能和你战斗。”毁灭之神的脸庞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的气息停止了攀升，十分钟的倒计时此刻开始。

“这个世界，是有来世今生的。”徐凌羽的这句话，听不出有多认真。

“废话少说！我现在就取你小命！”毁灭之神怒吼一声，瞬间逼近了徐凌羽，双手上覆盖了一层紫金色的火焰，对徐凌羽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毁灭神雷和能量球以及各种神技毫不吝啬地疯狂输出对徐凌羽的防御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以神魂为代价，徐凌羽明显得感觉到毁灭之神的层次得到了一个巨大的提升，仅仅依靠冰寒神神位，自己就只能被动防御，凭借冰魂和神技，被动防御。

“怎么了徐凌羽？！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反击了？怎么不敢反击了啊？！”毁灭之神的情绪随着不断地攻击逐渐变得暴躁起来，随着攻击力度的加大，攻击频率的加快，徐凌羽甚至感觉自己边退边守的策略可能出了一点问题。

其实毁灭之神没有考虑到一个问题，只要全力防御撑过这十分钟，徐凌羽就赢了。可是毁灭之神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被燃烧神魂的副作用冲昏了头脑。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大半，但是整个战斗的方向仍然是被徐凌羽带着走。后者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守，撑过这十分钟。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在那之后，就是最后的胜利。

毁灭之神感觉到自己体内不断涌出化作神力的源正在不断地减少，自己的一次次攻击也不如一开始这么猛烈。他逐渐意识到，可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徒劳。

仅仅是给眼前的这个人类的成就增加辉煌而已，仅仅是给神界带来了一具尸体而已。

此前，作为神氏的高傲，让他在那个重要的抉择时刻，站在了神氏而不是人类的那一边，如今走过千万年时光，经历了岁月蹉跎，也感悟了很多，明白了很多。上天真的是眷顾人类的，这个天生弱小的种族，有着独特的想象力，创造力，情感，他们懂得幻想，并且实现自己的幻想，一步步爬上天梯，最终来到神氏的面前。

徐凌羽是第一人，第一个带给自己对人界与人类完全改观的巨大震撼的人，也许会是最后一个。因为人类这个种族，此后也许不会再被看不好了。

这就是为什么人界被称为人界，而不是无神界。

毁灭之神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空虚，不仅仅是源和神力，更是生命力和精神力的空虚。他突然想起了过往和破坏神并肩战斗的日子，他们是亲密无间的伙伴，他们也曾有过远大的理想，他们也有过悲欢离合，他们也是同甘共苦的兄弟。

其实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有很多话还没有说出口，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完成，就那么直接了当地失去了机会，以前总说以后以后，真的到了以后，却发现早已经没有了以后。

也没有了后悔的机会。

看着失去力量气息渐渐减弱的毁灭之神，徐凌羽的心情有些复杂，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弑神，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遵守着弱肉强食的准则。如果这样的准则消失，恐怕就会出现更加恐怖的混乱。生命的消逝就和生命的诞生一样，是组成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如果没有生命的消逝，这个世界的故事就不会那么精彩，就不会有精彩的人生，也就没有了存活下去的那种使命感。

生命，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活下去。但是有的时候，死亡，也并没有这么可怕。

徐凌羽悲叹一声，举起了手中重新化为长枪的冰魂，默默地注视着倒地不起的毁灭之神——十分钟，就只剩下最后的十秒了。

徐凌羽突然猛地一转身，手中冰魂弹开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金色能量弹，他一跳退后十几米，握紧了手中的冰魂，体内的神力不断地在血液中流动，将全身的源调动起来，神经高度紧绷。

毁灭之神身上的无色琉璃火焰突然像火柴的火焰一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灭。

轻灵的脚步声响起，没有办法判断从何而来，但却如此真实。一个身影突然出现，从徐凌羽的正前方缓缓接近，随着那个身影的接近，寒冷逐渐消散，蓝色逐渐退去。

领域消散，这个世界的冰蓝重新化为充满诗意和神的气息的纯金色。

一般来讲，神魂燃烧是无法中断的。但是如果强行想要中断这个过程，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而且必须持有一个必要的神器，一个标志性极强的神器。

神界中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