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苏荣眉头微皱:“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王二狗毫不怀疑,此时只要他敢摇头,面前这个看似平和的男人就会彻底杀掉他。
到底要不要答应?王二狗几乎想都不用想。
“奴才王二狗,愿效忠主人。”
叶苏荣极其淡然的看着王二狗,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尊严本就是很卑贱的东西,而王二狗的尊严更是卑贱到一毛不值。
“小午,你带十几个人在四面做好埋伏,严加防范,不许放走一人。”
“是,大哥!”
叶小午招了招手,顿时有十几人跟他离开。
叶苏荣看向王二狗,说:“你也去,你对这里比较熟悉。”
王二狗愣了一下,摸了摸头道:“好,俺也跟去!”
叶小午离开后过了一刻钟左右,叶苏荣带领剩下的十几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原地。
夜静悄悄的,还在甜蜜睡乡的石头村群众殊不知,自己已经暴露在死神的视线中。
......
不知过了多久。
“轰......”
一声滔天巨响惊醒了石头村熟睡的村民,毁灭的烈焰如星星之火般四散而开,周围一切房屋在大爆炸中瞬间消失,许多人来不及反应便被炸得灰飞烟灭。
叶小午的人一直在留意周围动静,此时爆炸声响起,他舔了一下嘴唇,冷笑道:“放!”
手下一人丢掉火把,浇了酒和兽油的柴堆被点燃,因为是秋天的关系,再加上无数烈酒和兽油为引,火势很快蔓延扩大。
与此相反的方向,小村另一边同样燃起了大火,叶小午早已派人在此等待。
大火如两条贪婪的巨龙般向外延伸,隐隐要将小村围在中间。
这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从爆炸声响起到大火包围村子,总共只用了一壶茶的时间。
此时,村民们终于意识到异常,许多人从房屋内走出,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还呆滞在梦中,没有醒来。
“着火啦,着火啦,大家快逃啊!”
刘老汉率先反应过来,他眉头跳动,嘴巴大张,双手条件反射的打在一起,佝偻着背拼命往正房跑去。
“虎子,快带阿乐和小花离开,村子着大火啦!”
在发现火灾后的第一时间,刘老汉便将消息告诉他的儿子刘虎。
然而刘虎却不以为意,认为刘老汉夸大其词,就算发生大火,那也不会那么快波及到自己家。在刘老汉不停催促下,他收拾好家中财物,领着妻子和孩子走出房屋。
刘虎刚走出房屋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睡意瞬间全无。
只见远处于村子外围的大火足足有房屋那么高,火光使得黑夜染上一层红霞。
仅仅因为磨蹭了少许时间,刘虎一家就错过了绝佳的逃生机会,此时再想离开已经万分艰难。
“怎么办?如果大火将这片山林烧了,别说咱们家了,整个石头村的人都得死。爹,咱往哪跑?”
刘虎楞在原地,眼睛死死目视远方。
刘老汉突然沉默了,他本就年迈,此时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要死了,全死了,不论是他还是他的孙子孙女,或是儿子儿媳妇,全都死定了。
“呜呜呜……”
“呜哇......”
儿子刘欢欢抓住妇人衣袖,轻声呜咽,虽然爷爷总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还是忍不住的落泪。
女儿刘小花尚不识言语,甚至都不知道周围发生什么事了,只是觉得心里堵堵的,说不出难受。
妇人抱着两岁大的小姑娘,轻轻抚摸她的小脸,两滴眼泪无声滑落。可怜孩子还没有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就要在这个世界的黑暗中离去。
火声,哭声,脚步声一片吵闹。
刘老汉下定决心,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让两个孩子活下去,他脑海思索,凭借自己五十多年的经验,一定有办法。
“爹,西面那条溪河不小,距离也不远,我们只要躲在河水中,就不怕被烧死了!”刘虎大声说道。
刘虎的媳妇激动的看向刘虎,眼中流露希冀之色。
然而刘老汉却是缓缓摇头,叹气道:“靠水生木,木则生火,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如果往西走,那我们还没走到河里就变成炭灰了。”
此言一出,最后一点希望也消失无影。
“不过......”
刘老汉语气微变,让人不禁身体打颤。
“不过什么?”刘虎激动道。
其实刘虎也隐隐觉得往西走有些危险,但他却想不出什么其他办法,此刻听到刘老汉说话,难免忍不住心情。
“不过......村北地表坚硬,地势较缓,而且外围靠近乌山,凡靠此山之地寸草不生,只有附近的藤蔓能够爬上寸许。如此一来火势必然无法蔓延至乌山,我们往北去的话,未必没有活路。”
此刻刘老汉的双目炯炯有神,语气看似平静,却又坚决。他拿过盛酒的葫芦,快速倒出其中酒水,并且换上干净的清水。
突然,刘老汉似有所觉,他偏过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几间房屋冒起火光,浓烟滚滚,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惨叫,这叫声极其悲痛,仿佛死前的最后挣扎,让人毛骨悚然。
冷汗从刘老汉的脚底弥漫至全身,今夜之事本就蹊跷,现在看来一切都明朗了,这场大火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至于原因已经不重要了,现最要紧的就是逃命。
于是刘老汉他们疯狂的往北跑去。
不远处,叶苏荣刚刚带人将一户村民全家杀光,七八个人头滚落在地。
叶苏荣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发现上面沾染几朵鲜红,不禁眉头皱起。他在杀人时已经非常小心了,可还是避免不了鲜血的溅射。
厌弃的踢飞脚下头颅,叹息道:“唉……真是脏活。”
说着脚下生风,一个呼吸间掠出三丈远,剑光来不及闪烁,便见数人动作一滞,倒在了地上。
如此一幕深深刺激着村民本就摇摇欲坠的心,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一刻已经放弃了逃生的希望。
“所有石头村的人一个不留,杀!!!”
“杀!”
灭绝性的屠杀开始,在叶家族人无情的杀戮下,没有一个村民能够逃走,大片大片的死去。
很快,这个宁静的小村将彻底从世界上抹去。
世事无常,刘老汉为了给家人拖延时间,死在了叶家刀下,为了家人他宁愿一死。只可惜,早在大火烧起来时,叶小午等人已经在各处布下埋伏。
因为王二狗本就是村里人,对村子周围的地势自然熟悉,所以整个村子的四周除了火墙,其余之地均有人把守,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逃脱。
村子北面,火光将地面照射成橘黄色,隐隐有些扭曲。路的一头被拦住,一行人个个手握森冷兵器,饶有兴趣的看着刘虎夫妻二人。
“二狗子,你这个狗杂种!”刘虎满眼血丝,嘶厉的吼叫声从喉咙发出,虽然不清楚这群人是什么身份,但他却在里面发现一张熟面孔,让他如遭雷击。
一家人死里逃生,其父刘老汉为了拖延时间惨死刀下。眼看就要冲出大火的包围,可谁想最后拦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村同乡的王二狗?这如何不让刘虎愤怒。
“二狗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刘虎的声音愤怒到了极点。
王二狗眼神一收,心虚的低下头。
“二狗子,你别装哑巴!”
王二狗还是不答。
沉默,这就是王二狗给出的答案。早在大火还未发生时,他就隐隐察觉到了叶苏荣的目的。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会对石头村做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明知如此,可在生命威胁下他还是叛变,将一村同胞出卖。
“大志哥,这人叫刘虎。”王二狗看着身旁一人道。
此人膀大腰圆,一头不长的黑发束起,结实的肌肉将衣衫隆得突出,加上下巴的点点胡须,让年纪二十的他看起来比较成熟。
不仅是王二狗,其他人也纷纷询问似的看着他,作为同辈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此人的威望继叶苏荣之后,此时叶苏荣不在,叶志自然是这个团体的老大。
叶志面色不变,沉声道:“族兄说了,凡此村之人一个不留,不管他是谁,叫什么,通通杀光!”
一股杀气弥漫而出,周围明明还是火光冲天,可刘虎一家人却是冷得浑身打颤。
“娘,我怕。”
刘虎媳妇抹去儿子的眼泪,低下头无声的哭泣。
眼看对方一步一步靠近,一股屈辱与无力感弥漫在刘虎心间。他惨笑一声,任由对方靠近。
刘虎充满柔情的双眼注视着身后的妻子,一只手扶摸儿子的面堂,另一只手则摸向自己腰间的刀子。
刘虎是一家之主,这把极为小巧的刀子本是用来保护家人,此刻却对准了他的妻子。
刘虎用手捂住儿子的眼睛,并且将刀尖对准妻子,强烈的悲痛以及愧疚情绪充斥心田,他咬着下唇,一丝鲜血从嘴角流出,也就在此刻,他握刀的手捅向了自己的妻子。
沉浸在悲痛中的妇人突然被刺痛惊醒,低头一看,明明肚子被割开一道口子,可伤痛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她只觉身体冷冷的不受控制,倒在了地上。
泪水浸湿眼眶,妇人临死前依旧保持不敢置信的神色,至死也未松开怀里的孩子。
看着冰冷的尸体,昔日的一幕幕温馨场景如无声的风暴,摧残着刘虎的神经。
他眼神移转,血红的刀子再次挥出,这一次是他的亲生儿子。
刘虎凄惨笑着,整个人已经接近麻木,疯疯癫癫的说着愧疚的话。
“这就疯了?哈哈哈,傻子一个,这点承受能力可不行啊!”一消瘦长脸的青年嘻笑道。
“不过此人倒也识相,否则那母子只会徒增折磨,最后受尽千刀万剐而死。”
“既然他妻儿已死,就由他替代好了。”
“嘿,来啊大兄弟,给我们乐呵一个!”
众人七嘴八舌的谈论,同样的一幕在村子各处不断上演。
......
“没想到啊……没想到!叶家竟然真的做出了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它这时候落井下石,可是会让叶、玉两家结成世仇的。”
房屋中传出一声轻叹,只见一三十岁男子站在窗前,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大长老让我来此,其意不言而喻,只是家族的做法会不会坏了当年的规矩?”
男子沉凝片刻,任凭思索也搞不清长老们的想法,索性不再考虑,他身子踏出门外,如鬼魅般快速移动,一阵风吹过就看不见身影了。
此时石头村已经有一半被大火淹没,外加地貌影响,没有逃走的人基本上再也走不出去了。
这石头村说不上大,说小倒也不小,原本村里有四百口人,大约在二十年前又有一百口子迁入,村子小小扩张了一下,直到如今,这里的人数接近六百。
男子的目光在一张张面孔上扫过,尽管内心非常想出手相救,可他必须完成长老分配给他的任务,这一切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自己的家族亲人。
“叶家丧心病狂,毁玉家四系之魂系根火,此事若成的话,玉家便再无翻身可能,从此跌落谷底,任人鱼肉。玉家一旦完玩,其后最不好受的就属我冬城家了!”男子暗叹,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今局势紧张,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让人汗毛倒立。
“早闻玉水寒前辈精通魂法,锤炼三魂七魄,凭一丝神识探阴阳,入神机,一身本领叫敌人闻风丧胆。如此之人物我却未能一见,真是造化弄人啊!今日若与前辈后人相识,也算了却我一桩心愿。”
男子加快脚步,没过多久,他的身影出现在一间小屋前。
在他出现的瞬间,一道冷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他心神紧收。
“阁下何人,此乃玉家孽种安息之地,你贸然闯入是不是坏了规矩?”叶小午面无表情的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被一个小辈质问,男子虽然心中恼怒,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轻笑一声,反道:“我非玉家之人,自然不在规矩之中,来此做什么也用不着与你汇报。倒是你们,在此私自行事,滥杀无辜,还有没有将四国势力放在眼中!”
男子语气斗转,掷地有声的回响在四周荡漾,让一向都盛气凌人的叶小午本能退后一步,气势瞬间落败。
四国势力又称西北势力,乃是西北地区最强的四个大国势力。任何人只要听到这几个字,就会从心底产生由衷的敬畏与崇拜,因为它代表着至高的力量与地位,无可撼动。
叶小午冷笑一声,抱拳道:“兄台误会了,昔日玉家仗着其太上长老在世,到处为非作歹,罪孽滔天,在这片大地上留下一道道伤疤,痛彻我心。
最终四方势力迫于无奈,只好联合出手,这才以惨痛的代价换回了太平。
为了让悲剧不再重演,我叶家宁受骂名也要扫除玉家余孽,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四方邻居,同时也制止了动荡的发生,维持四国势力的地位,兄台为何错怪好人,你如此做究竟有何居心?”
男子听了叶小午的话后怒极反笑,这叶家小辈倒打一耙的本事让人刮目相看,将无耻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佩服!佩服!
“在下冬城家族外部执法冬城凛,叶家小辈我问你,当年围攻玉家的前因后果你可知道?”男子说道。
叶小午独自低头思考,他不了解当年的情况,毕竟那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就算当年再火的事情也逃不过岁月的洗刷。
他咬牙坚持,冷哼一声:“那么复杂的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好,我哪有功夫与你啰嗦?”
冬城凛眉头一皱,可以看的出,他已经隐隐有些不悦了。
“哦?是吗!好,那我再问你,嗯......见小友一身黑衣,虽看不到样貌,但凭声色与身形我也能猜到,你一定是个年轻人,而且是非常年轻,不知叶小友年为几何?”冬城凛似笑非笑,在他看来这叶小午的年龄绝超不过二十。
叶小午警觉的看了一眼面前男子,回道:“家中排行老三,今年刚好十六。”
果然,听了叶小午的话,冬城凛笑容更甚,他眼中露出夺目精光,赞许道:“真是没想到,我原本以为你至少也该有二十才对,结果大出我料!小友年纪轻轻,风华正茂,比之同辈中人高出一头,让某人自愧不如!”
叶小午毕竟年轻,被别人一番夸赞后难免会飘飘然,此刻他就有些大脑空白,不知身在何处。虽然直觉告诉他不要轻信男子的话,可理性又觉得男子的话合理明确,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啊……
就在他搞不明白对方用意时,耳边传来了冬城凛的嚎啕大笑。
“哈哈哈!黄毛小儿,听你的语气,我都快以为你是当年事件的始作俑者了,可笑你今年刚好十六而已,二十年前你个瓜娃还未开智呢,哈哈哈,当真是贻笑大方!”
蕴含着威压的话语如海浪般呼啸而来,冬城凛怒发飞扬,剑拔弩张,一身衣袍随风而动,以他第三阶太武之境的姿态傲然而立。
充满冷意的眼角一扫而过,在这道目光中,叶小午分明感觉到一股冰冷杀意,这杀意正是向着自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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