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醒来，陌生的天花板。

耳边传来机器的“嘀嘀”声，思绪流转了几秒，目光将周围的环境扫过一遍。

周晓雯才意识到自己身在医院，这间病房里除了她之外再无其他人。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记忆中自己和爸爸被两个神秘陌生的黑衣男子带走了。

有两个仓库，自己被带到了其中一个仓库里，与爸爸分开了，她在仓库里看见了几个人，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很冷漠，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一样。

她还看见了那诡异的祭坛，祭坛周围盘坐着身披黑袍的人，她带着恐惧和好奇看着这些黑袍人，发现他们都是头发苍白的老人，低头在喃喃着什么。

昏暗的房间，幽绿的烛火，祭坛与老人，像极了自己看的那些灵异中的描写。

然后自己就被抱到祭坛上，之后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就在这里了。

她想坐起来，只是浑身虚弱无力，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什么。

周晓雯征征地看着自己的手，虽然现在不是皮包骨的状态，但是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皮肤的干燥硬化。

“你现在还很虚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养。”

张天阳敲完门提醒病房里的人后才开口说话，他来到病床边坐了下来。

“感觉怎么样？”他问道。

“很不好。”周晓雯打量着张天阳，眼里的疑惑不加掩饰，她问道：“你是？”

“某几个笨蛋学生的老师而已。”

“是你救了我？我爸呢？”

张天阳并没有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直接说道：“对不起，你爸他逃走了。”

周晓雯注意到张天阳用的是“逃走”两个字，她不解地问道：“逃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解释起来有些麻烦，简单来说就是，你爸被鬼上身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以后你再见到他，他就不再是你爸爸了，我知道你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总之我说的都是真的，接不接受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周晓雯看着天花板，似乎是在思考张天阳说的话，沉默不语。

“如果你遇到了你爸，就打这个电话。”

张天阳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周晓雯，继续说道：“我还有事，先不陪你了，医生一会就过来。”

周晓雯接过他给的名片，瞄了一眼，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

“过客……”

她看着张天阳离去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病房门口，转头望着苍白的天花板，周晓雯闭上了双眼，眼角似有晶莹在闪烁。

张天阳叮嘱了悲风几句之后就离开医院了，他一路驱车来到封正的租房处。

封正早就已经醒来，经由室友的口也大概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他自己也检查了一下身体，并没有缺斤少两，也没有感到什么不适，但他知道，第三判官肯定对自己做了什么。

“不用这么紧张，他只是在你的体内留下了一个标记而已。”

张天阳一进门就很是自来熟地开了冰箱，拿了瓶橙汁喝。

“如果是什么坏东西的话，昨晚我就把它祛除了。”他又补充说道。

“你知道是谁？”封正审视着穿着笔挺西装，正喝着橙汁的张天阳。

“大概猜到。”

“那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谁知道呢，也许下次见面你可以问问他。”张天阳有些无所谓地答道。

这是张天阳的真话，也是封正等人最疑惑的事情。

第三判官不但没有杀他，甚至还把尸妖小白留给了他，最后只是留了个标记而已，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动下脑筋就能知道此事定有蹊跷。

看来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封正在心里感叹了一句，随即眉头微微一皱，将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灵光闪现间，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既然他留下了标记，那以后有的是机会接触他。”张天阳随口说道。

这听起来更像是在提醒封正，封正知道，自己这个诱饵还要继续下去，那么道门的监视就不会停止，毕竟他身边带着颗炸弹啊，就算把小白解决了，他的特殊也足以引起道门的注意。

“她怎么样了？”封正问道。

“只是看起来还好，这个时候挺需要有个人去陪伴她的。”张天阳将橙汁一口气喝光，说道。

“嗯，下午我去看看她。”

这件事因自己而起，不管怎么说都要去看一看的，他们父女只是受到他的牵累而已。

“你还有什么事吗？”见张天阳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封正问道。

室友们也都把目光放在了张天阳的身上，张天阳笑了笑，说道：“不用这么紧张，两件事，第一，不要忘了我的报酬；第二，我之后就住在这里了。”

他说的第一件事还好，但第二件事让封正他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里？”北彦想确定一下。

“对，这里不是有三间房嘛，你跟那个小尸妖一间房，你们平时用一间房，不是还空着一间房嘛，不用多亏啊。”

封正刚想开口拒绝，却被北彦抢先了。

“我们商量一下。”

说完，北彦拍了拍封正的肩膀，给其他两个室友递了个眼神。

他们默契地进了封正的房间，楚东带上了门，房间里小白正躺在床上沉睡。

三人看着北彦，都想听听他有什么高见。

北彦也没有故意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有三，第一，先不管那个第三判官是什么目的，目前仍有不少人盯着小白，无论是正道还是邪道；第二，我们现在也算是彻底踏入了这个领域，有个领路人挺好的，我想比起那三个老头的人来说，这个道门大师兄不是还可以接受吗；第三，我们的那个长远打算有了他，阻力会小不少，至少目前我们在情报方面的积累为零。”

听他说完，封正他们都沉思了。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是他说的那个报酬，那也大可不必。”楚东说道。

确实如楚东说的，封正目前还处在道门的掌控之中，他的一举一动张天阳都一清二楚，不必多此一举。

“不清楚，但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利大于弊。”北彦道。

也许其他人听不出来，但北彦可是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张天阳说的最后一句话不单单指的是房间，更是指他这个人的价值。

经过刚刚自己的分析，室友们也算是反应了过来，也正是想明白了，所以他们就更加疑惑了。

这就好比如唐僧主动跑到妖怪的门口说自己是长生不老肉一样，如果不是为了引妖出洞，那么也许这个光头叫做琦玉。

“我基本同意北彦的话，阿正，你怎么看？”凯凡说道。

虽然内心里还是有些抗拒，但封正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室友们说的都是对的。

“好吧，那就看看他到底打什么算盘吧。”封正长舒一口气后说道。

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张天阳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张天阳也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继续聊他的电话去了。

“嗯……嗯……好……啊这个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嗯，好，那就先这样吧。”

张天阳挂了电话，冲封正他们笑了笑，问道：“商量好了？”

“你要住在这里也可以，但是要交房租。”封正道。

“这个自然，再怎么说我也不能去欺负几个学生不是。”

张天阳伸出手，掌心向上，像是托着什么东西，虽然凯凡他们看不见，但都能感受到周围气温的下降。

“这就是我给的房租了，我想你不会拒绝的。”

张天阳最后一句话是冲着封正说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封正的双眼中映着一抹绿色，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张天阳手上托着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绿色的光球，光球内有绿色的荧光在无规则地飘荡着。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封正体内不自觉地汹涌着一股饥渴，似乎这光球对他来说是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什么东西？”楚东直接开口问道。

“这东西叫做鬼息，属于一种能量，灵魂体的本质能量，鬼魂可以长留在世间并干涉现实世界靠的就是这个东西，你那油纸伞里的两个鬼魂也有这个东西，不是很多，也就这个水杯口大小。”

张天阳拿起身前的透明水杯，向封正他们示意了一下。

“特别提醒，我们这种活人是吸收不了鬼息的，若强行吸收，身体会出现不可逆的衰竭，这也是长时间被鬼上身的后遗症，也不要让尸体类的存在吸收，因为它们不兼容，否则会出现错乱bug，特别是即将开智的尸妖。”

虽然他没有点明，但封正他们知道张天阳说的是小白。

“如你所说，你把这东西给阿正，不会出问题吗？”凯凡当即问道。

张天阳抛了抛手中的绿色鬼息，笑了笑，直接把鬼息丢给了封正。

“我想应该没问题。”

封正接过鬼息，还没等认真观看，鬼息就主动没入了他的身体，像是孩子扑进母亲的怀抱一样。

他只感受到一道细小的寒流如闪电般由掌心流窜全身，最后流转间凝聚于双眼。

封正的身体措不及防地被这道寒流刺激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皮肤上冒出了鸡皮疙瘩。

“我没事。”

封正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眸变得幽黑而深邃，仔细看像是两个黑色的深渊。

最大的变化就是他眼中的世界有些不一样了，之前受体内寒流的影响双眼可以看见鬼魂了，现在，他还看见了丝丝缕缕的气息。

黑色的阴死之气在租房内飘荡着，周围几个人身上也有很微弱的阴死之气在周身缠绕。

最浓郁的当属自己的房间，其次是那两把油纸伞，封正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即使是正午，整个世界也有阴死之气在飘荡着。

“身体有什么变化吗？”北彦问道。

封正收回了看向外面的目光，平静说道：“我能看见阴死之气了，不过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看见的世界变得更真实了，但总给我一种很沉重的感觉，而且这个世界让我觉得不是很……很完满，像是缺了点什么。”

北彦他们看不见封正眼中的世界，所以对他说的话虽然很惊奇但没什么实感。

“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楚东问道。

“没有。”封正仔细体会了一下，反而觉得还有些舒服。

“既然说好了，那我就去准备东西搬进来了，你们要一起吗？”张天阳开口说道。

“不了，我们下午还有课。”凯凡当即就拒绝了。

“我下午要去医院。”封正也表示了自己没空。

“好吧。”张天阳颇为无奈地说道。

他起身离开，只留给封正他们一个背影，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镜片后的双眼有精芒闪过，目光清冷而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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