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王爷厚爱,臣,允婚。” 李鸿冷冷一笑。 行啊,他竟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大理寺少卿这么有胆。 老子舍不得打我的册册,还舍不得打你吗? “龙武卫听令。” “龙武卫得令!”顷刻间,一队金甲禁卫执金吾入殿。 李鸿声音不大,也听不出怒意,如闲话家常般,淡淡道:“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拖出去,打死。” 李玺吓个半死,一把抱住魏禹的脖子,“伯父,不可以杀您侄媳妇!您要杀了他,我、我就打一辈子光棍!” 李鸿冷笑:“正好,咱们老李家往上数八代也没出过光棍汉,你就做开宗立派第一人吧!龙武卫” “圣人!”大理寺卿郑权毅然跪下,“求圣人开恩。” “求圣人开恩!”有郑权带头,三省六部、九司四监乌拉拉跪倒一大片。 最后只剩了宗正寺和御史台零零星星几个人,面面相觑。 御史台众官一个个扎着脑袋,疯狂吐槽要不是因着谏官的包袱,咱得第一个跪! 宗正寺少卿扯了扯自家老大的衣袖,小声问:“咱……跪吗?” 宗正寺卿丢给他一个眼刀子。 跪屁跪! 老子管着老李家的宗族大事,桩桩件件都是要上史书的,让堂堂亲王娶个男妃,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李鸿都给气笑了。 行啊,挺好啊。 就该让李那个蠢货瞅瞅,枉他平日里吆五喝六,洋洋得意,自以为网罗了大半朝堂,瞧见没有,关键时刻,有几个屁股坐在他那头? 李玺眼睛瞪得溜圆,看看跪成一片的朝中大佬,再看看魏禹,竟然不知道,这个登徒子人缘这么好! 说到清白…… 这是谁的胳膊抱着谁的脖子呢? 李玺像个小弹簧似的,嗖地一下跳出老远,“演戏而已,别误会。” 魏禹笑了,笑得有点温柔。 然后,温柔地握住李玺的手,“演戏演全套,请王爷配合一下。” 偏不! 李玺抠开他的手,想离他远点,结果刚一转身,就被繁复的衣摆绊住 久违的投怀送抱。 又是众目睽睽。 魏禹就着抱他的姿势,再次跪下,郑重道:“臣魏禹协福王,求圣人宣旨。” 李鸿抿了抿唇,沉声道:“魏禹,你未及而立,前程大好,不要在小事上犯糊涂。朕再问你一次,你心仪之人,到底是寿喜县主,还是哪家的小娘子?” 魏禹再拜,毫不迟疑:“时至今日,臣与寿喜县主不过有数面之缘,并无任何私交。至于旁的娘子贵女,更不认识。” 说着,接过李玺手中的圣旨,像他一样举过眉心,“唯有福王,臣年少时便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尔后时常惦念,幸得重逢,三生有幸。若得圣人成全,臣,必不辜负。” 李玺皱了皱脸,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不安。 演戏就演戏,说得那么深情干嘛? 魏禹笔直地跪着,神情坚定。 李鸿就像没听到似的,抿着唇,眯着眼,在计划让他怎么死,自家册册能少闹腾两天。 偌大的太极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就在这时,殿外匆匆跑来一个小内监,硬着头皮,颤着声音禀报:“太后口谕,要、要宣吗?” 姜德安僵硬的身形陡然一松,连忙道:“太后娘娘的口谕,如何能等?还不快请进来!” 小内监磕了个头,逃命似的跑走了。 紧接着,胡娇便扶着窦青苔进了殿。 窦青苔是太后的贴身女官,正六品,在朝堂上替太后传话并不算失了规矩。 “娘娘口谕”窦青苔朝着长乐宫的方向执起手。 李鸿起身,躬立于阶下。 “我瞧着魏家那孩子生得英俊,又有才学,甚是不错。既然福王喜欢,就先处处,咱们大业也不是没有娶男妃的先例。” 宣完旨,窦青苔朝李鸿屈了屈膝,笑盈盈道:“娘娘的意思就是这般,具体的还得由圣人定夺。” 李鸿立在那里,没言语。 阶下众人,有人谨慎地低着头,有人悄悄抬起眼,所有人都等着李鸿的反应。 半晌,李鸿方才扭过头,看向李玺。不期然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和记忆里的如出一辙。 视线一偏,又瞧见窦青苔身后的胡娇,不用想就知道,是太后特意让她来的。 李鸿闭了闭眼,缓缓道:“遵母后懿旨。” 尘埃落定。 有人松了口气,有人扼腕叹息,也有人面上不动声色,心内却掀起惊涛骇浪。 这么大的事,既然福王和魏禹逃过一劫,事后清算起来,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 散了朝,魏禹想跟李玺说句话,李玺却像躲瘟疫似的躲着他。 魏禹没有轻易放弃,紧走几步,抓住他。 李玺飞快地甩出小尖棍,啪的一声抽在他手上,凶道:“再不放手,就不是抽一下这么简单了。” 魏禹没纠缠,从容地放开他。 肃立执手,深深一揖:“魏某谢王爷救命之恩。” 李玺秒变傲娇虫:“知道我救了你就行,以后离我远远的,不稀罕看见你。” 魏禹挑眉,“那这圣旨……” 李玺把圣旨抢回去,胡乱塞进怀里,“不许再提,这只是权宜之计,你还真以为我会娶你呀?” 话音刚落,就见太极殿的小内监跑过来,远远地躬了躬身,“王爷留步,圣人传您到太极殿问话。” “啊,风好大,什么也听不见了;太阳也好大呀,没准儿要下雨,我先走啦!” 李玺撒腿就跑。 目标:长乐宫。 目的:求祖母救命。 小内监哭了。 又来这招! 魏禹立在那里,一直目送那个欢脱的身影消失在宫阙之间,回首看向九重高阶上的太极殿。 愈加坚定。 李鸿追到了长乐宫,甩着鞭子要抽李玺。 李玺扯着太后的衣袖,左躲右闪,鬼哭狼嚎:“不是亲爹就是不一样,伯父也舍得这么打大兄吗?” 故意这样说,是为了让太后心疼他,拦下圣人。 没承想,不等鞭子抽到身上,太后就给了他一巴掌,“皮猴儿,越发没了规矩。” “祖母,您不疼我了,我哭了,我哭着跑走了。”一边装作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一边悄悄往门口蹭,然后飞快逃走。 殿内之人无不捂嘴偷笑。 每次小王爷来了,长乐宫就像过节一样热闹。 窦青苔使了个眼色,把宫人们打发出去,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李鸿没什么形象地歪在脚踏上,略显忧心,“小宝八成知道什么了。” 不然,怎么会专挑戳他心窝子的话说? 太后给他盛了碗梨汤,如寻常人家的母子一般,随意坐着叙话:“孩子们大了,各有各的想法,管不过来的,倒不如顺其自然。” “所以,母亲今日才由着他胡闹吗?”李鸿接过梨汤,像埋怨,也像闹小脾气。 太后扑哧一笑,温声道:“你呀,当真不明白吗?福王府树大招风,倒不如借着此事顺水推舟,保全册册,左右他年纪还小,娶妻生子不着急。” 一个喜欢男人的福王,一个不会有嫡子的军侯之首,能威胁到谁? 李鸿又何尝不知,把魏禹配给李玺,比嫁一个李木槿更有用。 一来,可以让那些觊觎禁军令的宗室们不再针对福王府。 二来,一个寒门出身的大理寺少卿,成了福王府正妃,即便只是婚约,对门阀来说也是极有力的打击。 三来…… “你本是理智之人,怎么一遇到册册的事就这般失态?倘若今日我不让青苔过去,由着你胡来,外面指不定如何编排。” 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福王府继承人是个断袖,将来不会有嫡子出生,第一得利的不是任何一个世家,而是当今圣人。 然而,李鸿不仅不乐见其成,反而勃然大怒,试图杀人灭口,怎会不让人生疑? 太后轻叹一声:“这样也好,那些人向来多疑,脑子里不知道装着多少弯弯绕绕。眼下他们想必会觉得是我们母子两个在唱双簧,反倒不会怀疑什么。” 李鸿愧疚道:“儿子不孝,累及母亲费心。” 太后笑笑,“行了,快吃罢,要凉了。” “谢母亲。”李鸿搅着梨水,左三圈,右三圈,最后飞快地一抄,把最先飘起来的梨肉舀到银勺里,方才吃下。 第二块,依旧重复上面的步骤。 第三块,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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