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谷两旁就是一片极大的树林,西北地区干旱,土地龟裂,赤地千里,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大片的树林了,叶不凡因为山谷中并没有遇到什么险情,松了一口气,再看到这么一片树林,心情无由地开朗起来。
只不过时值冬季,大部分的树木都已凋零,只有一些松柏之类的常青树还透露着绿色。
朱雀道:“想不到这里的树木倒没有受到旱灾的影响。”
叶不凡指着一座极高的山头道:“你看,那沙头上还有积雪,我看这些树恐怕都是靠着那些积雪消融的溪水活下来的。”
朱雀点了点头,认为就是如此。
出了山谷后,树林中间有一条天然的马路,朱雀和叶不凡说着话,马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道人影,朱雀扬了扬手,算是跟这个人打个招呼,可是那个人影十分无礼,非但没有对朱雀的招手进行回应,反而冲进了树林中消失不见了。
叶不凡道:“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妙,总不能在山谷中都没遇到什么歹人,在这平坦的地方,反而会有人起了歹意?”
朱雀道:“别胡思乱想了,就算遇上劫匪,以你叶不凡的暗器功夫,打发了便是,依我看,那人多半是附近的百姓,不是以打猎为生,就是以放牧为生。”
叶不凡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看到那人退入树林中的身形很快,不像是普通人的样子,因此他还是始终保持着警惕。
马车缓缓行驶在颠簸不平的土路上,尘泥在马车后飞扬,朱雀和叶不凡两人早就满身尘泥,现在他们最想要的就是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但这种在中土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在这里却变成了奢望。
到处都是干旱,就连喝的水都十分珍贵,哪有多余的水供他们洗澡呢?
眼看着马车就要驶出树林,林子里几只黑鸦忽然振翅而飞,似是被什么惊动,朱雀暗道不妙,对叶不凡道:“小心些,有些不对……”
话未说完,两旁的树林中忽然射来几十支箭矢,箭簇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向朱雀和叶不凡等人袭来。
朱雀抽剑而起,将射向他的几支羽剪给扫了下来,此时正到了叶不凡发挥的时候,他坐在朱雀旁边,忽然双手在车辕上一按,人凌空跳起,接着双手不断从怀中掏出暗器,将射来的箭矢击落,其出手之快,准头之高,令人瞠目结舌。
但叶不凡因为仓促跳起发射暗器,还是在他视线的死角处遗漏了一支箭,这一支箭直接穿过车厢,消失不见。
朱雀听到动静,对伊雪和朱重阳的安危担心不已,唯一让他能够自我安慰的,是车厢中并没有发出四枚喊叫,偿若是朱重阳或者伊雪中了箭,两人势必要发出一点动静。
但车厢中寂静无声。
一轮箭矢落空,树林中又射出第二轮箭矢,这一次叶不凡做足了准备,距离他远些的箭矢,他便用暗器打落,距离他近的,他便接下来放在一旁。
朱雀打落了几支箭矢后,人变得焦躁起来,他挥舞着陵光剑,如射出的箭矢般投入林中,一瞬间,南边的树林中传来几声惨呼,显然在南边的树林中放冷箭的人,被朱雀辣手除去几人。
叶不凡也不敢示弱,他将接下来的箭矢又用漫天花雨的手法撒出,从他手中发射出的箭矢比树林中那些人用弓箭射出的还要急劲,还要更准,北边的树林中也传出几声惨呼,再次射向马车的箭矢便变得零落稀少,叶不凡轻轻巧巧地全接下来,再次脱手掷出后,树林中响起几声惨呼后,北边的树林中便没有了动静。
朱雀所在的南边树林中还时不时响起惨叫,叶不凡不敢过去援手,怕有人趁机对付马车,伊雪和朱重阳还在车厢中,叶不凡来到车厢后,掀起帷幕问道:“嫂子没事吧?”
车厢内,伊雪手中拿着一支羽剪,她和朱重阳两人都安然无恙,伊雪冷静地说道:“外面有你们在,我们自然没事,小心他们伤着马儿。”
叶不凡点了点头,佩服伊雪的镇定,也对漏了一支箭矢射进车厢而感到内疚,他来到马儿旁边,小心地提防着四周会射过来的冷箭。
想必袭击他们的人做梦都想不到他和朱雀两人身手这么高明,三轮箭矢下来,非但没有伤着两人毫发,自己反而折损了不少人,因此他们看清形势后,便已经撤走,所以再无冷箭射来,也没有什么人出现。
不久,朱雀从南边的树林里赶了回来,他一来到便去车厢中查看,见到伊雪和朱重阳两人没事后,这才放下心来。
叶不凡问道:“你在那边树林中见到的都是些什么人?”
朱雀沉声道:“是马贼,被我料理了七八个,有两个分别向不同的方向逃走了,我怕他们是调虎离山之计,所以没有去追,北边的树林中情况如何?”
叶不凡道:“我反掷出十多支箭,应当干掉十多人,剩下的人想来已经逃走。”
朱雀看了看马车,除了射入车厢中被伊雪接住的那一只箭外,并没有别的箭再伤及马车,他说道:“咱们走吧,既然是马贼,我看他们不会吃这么一个亏就算完的。”
叶不凡过去将一地的箭矢和自己发出的钢钉等暗器全都捡起来,他自己的暗器则放在衣袋中,箭矢就放在车头处,以备随时可以取用。
接着朱雀不再耽搁,驾着马车迅速离开了树林。
离开树林往西北方向,是一望无尽的黄土荒原,土丘林立,地上连草都不生,映出眼帘的出了黄土就是风尘,看起来一片苍茫。
叶不凡道:“在这种地方,就连躲都难以躲藏,而那批马贼却应当躲避在什么土丘之后,现在他们在暗,咱们在明,一定要十分小心才是。”
朱雀道:“这个自然,咱们所能看到的地方,差不多有一两百离地,极目远望,过了这片地方也都光秃秃的,那些马贼既然找上了咱们,我看他们定然不会死心,还会卷土重来,往后咱们就算休息,也要留一个人盯梢,防止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叶不凡道:“在这没有遮掩的地方,咱们就算睡着了,只要听到他们前来的动静,也会一惊而醒,用不着盯梢吧?”
朱雀叹道:“咱们人自然会十分警觉,我怕的是这些人心怀歹意,要对付的不是咱们的人,而是咱们的马儿,要是马儿受到了伤害,这马车谁来拉?咱么两人能徒步而行,可是孩子怎么办?”
叶不凡经他提醒,答应两人轮流休息。
朱雀看着前面的荒原道:“我以前也从这里经行过,只不过那时候荒原上好歹还有些草木,一些低洼之处还有些水,咱们看过去的地方似乎没有人烟,那是因为有些人住在窑洞里。”
叶不凡从未来过这里,忍不住问道:“窑洞?什么窑洞?”
朱雀指着一些土坑道:“当地人会在这种地方挖出一个土窑住在里面,既能挡住风尘,又能抵抗夏日的烈阳,现在到处闹旱灾,这周边连草都没有了,恐怕这些人也都出去避祸去了。”
叶不凡难以想象人在地下挖出土窑居住的情形,但他还是说道:“这么说来,那些马贼很有可能就躲藏在哪一片窑洞里,所以咱们才看不到他们。”
朱雀道:“很有可能,而且这些马贼更有可能是这一带的牧民,因为干旱没有了活路,所以做起了马贼,劫掠来往的行人,这些人虽然武功不高,但为了一口吃的,往往会拼命,咱们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万万不可大意。”
行到傍晚,太阳西垂,荒原之上更是显得昏黄萧索,朱雀赶着马来到一块土丘之后,附近有些大的土坑,朱雀担心土坑中视线不好,会给夜袭之人带来可乘之机,因此宁可选择在土丘后歇宿。
这次西行,朱雀早就料到了荒原上会没有草料的准备,他从车厢中拿出一些豆饼喂了马,又给马喝了点水,接着他们才开始吃着干粮。
吃过晚饭后,朱重阳原本想要离开马车,让叶不凡再教他一些收发暗器的技巧,但他离开车厢没多久,一阵风出来,带起一片黄尘,让朱重阳冷不丁吸了一口鼻的泥土,让他背着风干呕了半天,又漱了口,又喝了些水,这才好些,但他无论如何再不肯离开车厢。
朱雀和叶不凡两人在土丘旁支起帐篷,怕帐篷被风吹倒,两人用箭矢将帐篷的四个角都给系住,箭矢则深深插入地下,然后朱雀和叶不凡两人轮流休息和守夜。
当晚月色晦暗,这并非是天色不好,而是荒原上泥尘太多,随便一阵风,就带起大片的尘土,尘土遮天蔽日,所以月光也变得昏黄,昏黄的月光下,就像泥尘组成的浓雾,让人看不清远方的事物。
前半夜并没有什么动静,到了后半夜时,他们周围开始出现马嘶之声,但这些马嘶之声显得十分诡异,先是在他们的东边出现两声,接着安静下来,但很快西边又出现两声马嘶,接着是北边,其后是南边,这些马嘶声间隔的时间很短,从声音的距离来看,不可能是同一匹马叫完之后再跑到另一边,显然是四周都有马儿,不但给人营造出一种周围都是马的感觉,还搅扰得他们睡不安生。
上半夜是叶不凡休息,朱雀守夜,到了下半夜两人交换,朱雀在帐篷里休息,叶不凡在外面看守,他虽然已经睡得有精神了,但他听到这些诡异的马嘶声后,还是变得焦躁起来,要去查看个究竟,被朱雀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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