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看着一个月以前小店幸福值降低的消息，顾宇坐在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二楼的观众席，手握一杯冰可乐，居高临下的看着合唱团的表演。

不用想都知道，这幸福值降低代表的差评，不是来自妖怪来偷他幸福值编制成的“衣服”，是李雨墨坐上了一辆真的出租车付了假的纸币，经历了社死。

从那之后，李雨墨就没来过小店了。鬼故事书还在他这里。

所以说这是魔都电视台的官方直播吗。

一个月期间，听说教师顾问生病了，躺在医院里，没人喊过他来参与彩排。

顾宇看见了一楼坐在最前排的育才中学合唱团。

其实他挺奇怪的。

如果他听的不错的话，他们是要参加比赛，有评委那种，评选名次的。

现在坐台上看着节目单知道，他们是来参加比赛的，但不是一支队伍。怎么说呢，好像形式是几个合唱团唱同一首歌，来评选的。

一个小组里面七八个合唱团，六个在台下，上台表演的只有一个。

此时在台上表演的是魔都一所合唱团实力最好的高中。

他有听到旁边有人疑问，那些人是育才中学的学生，此时正在表演学生的同学，是被当作家属朋友邀请过来的。

他们疑问为什么自己的朋友（儿子）没有上台表演。

他们印象中不是应该站在舞台上的吗。这样看，像是个无关紧要的观众。

虽然看着他们这样唱歌也挺好的，但总觉得和期待里的不一样。

如果他们能看到几天前入场监控，育才的学生刚来文化中心的监控的话。那时候的学生们，一入场就被庞大的舞台震撼到，与舞台比他们就像是渺小的蚂蚁，一想到即将在这么大的舞台上演出每个人心里都是不真实，他们在想：有够扯的吧，放屁吧，他们要在那里演出。我去，这观众席，怎么看也有个几万人吧。

好在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登上舞台的不是他们，彩排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老师说这也是莫大的荣幸。

是啊，也是莫大的荣幸。团员们一边吃着肯德基香辣鸡腿堡套餐一边心里这么想。

说不上会怎么样，应该会更加心疼吧。

顾宇看了看手里魔都电视台的官方直播，镜头里坐在前排育才中学一闪而过，有几个衣冠不整地在吃凤爪小零食。他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有个消息，他之前不是发了一个同城快递给李阿姨，是个生日蛋糕嘛。结果快递公司跟他说快递员看错时间了，还送错地方，今天给他送达了。

乖乖，那可以一个月前的蛋糕啊，这送到了不得成什么样了。还送错了，拿到的人估计以为是什么千年老妖石，做成蛋糕模样的石头，恶作剧吧。

快递公司发短信说赔他一个一模一样的。

“下一首歌曲《梦想》，演出，魔都市第二高级中学……”

“勇敢的心飞越高山，拉开天空蓝色的窗帘。”

文化中心灯光全暗，只留下舞台的一束，亲友团们大呼看不清看不清了，什么垃圾策划和校方，邀请他们来看表演要看的却一个看不到。一楼，育才中学的合唱团每个学生卖力地合唱。

二楼，一个人影从安全通道闯了进来，门口的保安没有反应过来。

教师顾问。

他左看右看，最后定格在一个方向。他冲到顾宇跟前，拎起他的领子。突然嘴里飙脏，开始卖力地骂人。

“草泥马的，顾宇，你这个混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说好的4号款演出服，这是大家投票出来的结果，呼声最高的，你看看他们都穿了什么。”

“亏我特么还觉得你一定能当个好的学生顾问！你******，是******？”

顾宇躲到座位上，节目表在胸前胡乱比划，像是个正在抵御侵略者的原著名。

没有用打鬼拳法，怕一不小心打死个人。

“我可没说过我当学生顾问哦，从来没有。”顾宇说。

“你放屁！那你特么现在谁给你的座位。”教师顾问抖着脑袋说，气得那是个一脸通红，和被锤子敲过的钟一样。

“我是正常观众买票。”顾宇亮出了他的身份证和门票。

羊群的牧羊人突然出现，他愤怒地抓住人的衣领，恨不得将那人生吞活剥。

很明显他是来干什么的。

“你特么看看他们穿的都是什么，5个人穿1号，5个人穿2号，10个人穿3号，23个人穿4号，还有两个人，穿的衣服一半是4号一半是5号，你当他们是小丑吗！这里是马戏团演出吗！丑爆了！你是嫌不够丢人吗！”

顾问一脸表情，原本都应该是三角形的栅栏，最后让你做长方形的栅栏，我难道不牛逼吗。民心所向，不被强势个体干扰，尊重每个人的意见。

结果现在。

现在被你搞成这幅民不民，个体不个体的鬼样。

每只羊都用了每只羊自己建造栅栏的方案，给自己弄了个独栋栅栏。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抵御羊群，牧羊人回家验收成果的第一天直接吐血。

他回家的第一眼期待看到……结果看到……

最终让他不顾一切冲上来，想跟某人同归于尽的还是那两个一半穿4号款一半穿5号款的，这特么……特么……

只能说，顾宇更加牛逼。

真，尊重每个人的意见。

顾宇很清楚不能跟一个疯子浪费口舌，因为这个时候，他什么话也听不清。

“你不应该来找我，我只负责完成我的工作，最后上台前，跟着他们的可不是我。”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

“你的工作，去你的工作！”顾问一脸你是我见过最不负责任的学生顾问。

顾宇从来没说自己是学生顾问，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脑补。

因为是突然闯进来的，这个人没有门票，加上有门票这么个进来法也不能容忍。

顾问被两名追上来的保安叫了出去。

林淼淼坐在阶梯教室的后排的某一个座位上，整理了整书，红笔在日历的红圈圈上停留了一阵，最后全部东西放回了包里。

笔没水了。

“林淼淼。机票我已经订好了，支付宝转我1200。”陈北拧，“喂，宝贝，讲得怎么样，最终审。”

“瞬间感觉轻松了。”林淼淼抱着书走下台阶，眼里的光一闪而过，一边说，“微信转你，我支付宝没钱。”

林淼淼不喜欢用支付宝，因为她买衣服都是用微信，这习惯只有和她关系很熟很熟的人才知道。

陈北拧和她很熟很熟，她当然知道，不过某人的习惯是一直用支付宝。

“好。”陈北拧嘿嘿一笑，脸上是终于要出去旅游的喜悦。总觉得像答应了一场胜仗。

“怎么样，赢了吗。”陈北拧声音弱弱地问了一句。

“败诉了。哇，那个对方律师真的厉害。”林淼淼由衷地说，但在外人看来，她在强颜欢笑。

准备了那么久，还是败诉了。

“其实还是我准备的不够充分，如果那个点我这么说可能会好很多。”林淼淼说。她想到自己在模拟法庭上说的那些措辞。

她在讲的时候，脑袋里全是日历上的红圈圈，一讲话，红圈圈就出现。

她从小到大都有这个毛病，期末考试时会想起前一夜听的洗脑副歌，学校办班级与班级之间的合唱比赛，上台表演不自信会想自己穿的衣服挺好看为什么要慌，在琴房练琴到登台演出会想篮球场上打球的小帅哥们，直到表演完下台脑袋一片空白。

紊乱的大脑，不知道有没有人和她一样。

下次可不能紊乱了。

“很了不起的好吧，牛逼牛逼。”陈北拧给林淼淼竖大拇指，“对了，淼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今天是你的生日。”陈北拧忽然翻白眼，伸手戳林淼淼的腰。

“啊，你怎么知道的。”林淼淼一愣，嘴角像娃娃机出沟前摇晃不停的钩子变换不停。

今天除了是模拟法庭的最终审，还是她出生的纪念日。

她预订了一家自助餐厅，打算待会儿告诉陈北拧，然后一起去吃饭，就当是给自己庆祝生日。

陈北拧和她做了两年的舍友。第一年两人都没有过生日，其实是林淼淼没有告诉她，自己也忘了。今年给陈北拧过了生日。

“这个。”她们刚好走到了某一栋教学楼。“你自己看吧，我可什么都没看。”

一个快递盒子被放在了门卫室里。

林淼淼打开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块红色的石头。开玩笑的，是块蛋糕。看上去硬邦邦的和石头一样。

竟然还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不过她都没有和陈北拧说过，会是谁呢。

林淼淼从小就爱吃红丝绒蛋糕，妈妈在家里她考试成绩好的时候会做。

“不对啊，这个收件人姓李。不是我的蛋糕。”林淼淼有些尴尬，连忙把盒子打包起来。自己是拆了别人的生日蛋糕。

这时候脑袋里已经没了关于模拟法庭的任何事。毕竟败诉的事情嘴上说着失败是下一次成功的经验，但谁都想忘得一干而尽。

但是生日这种事，你可能记个二十三年，二十五年？等人到中年，陷入了工作，你觉得生日可有可无的时候才会偶尔忘记。

就是这种情况，突然有一天，你收到了生日礼物，十个人里面，八个人都会开心。

林淼淼已经在想，蛋糕是酸多一点，还是甜多一点，奶油粘不粘嘴……

但这蛋糕不是给她的。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握住你的手，在庆祝你的生日同时，你们合力把日历上画着的红圈圈化掉了。

只是那个人不是来陪你的，划掉的也不是你的圈。

“等等等等，谁让你拿那个了，是这个。”陈北拧拎着一个崭新包装的快递盒，更像是礼物盒，盒子被透明胶带里三层外三层地绑着。

陈北拧一脸笑嘻嘻，如婶婶看着自己的侄女说姑娘你有出息了。

林淼淼一个回眸转身。

“一大早就送了过来。保安叔叔和我说，暑假到了，开学的时候快递可都要清空的，快点认领走，早上广播播了两遍你的名字，还说是生日礼物。”

“红丝绒蛋糕。”

新的一份快递拿在手里，没有写清楚寄件人，但收货人是她的名字，包装袋上粘着的贺卡上写明了是给她的。

“你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