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就知道没有这样的好事……”

晴朗的夜空之下，林万一从某处半空垂直跌落，幸好“他”反应及时，稳住重心，加上体质不差，最后只是在双脚接触到地面时不自主地踉跄两步，并没有将自己整个人给摔坏了。

不过，此时他抬头看了看墙上“郁金香街道十号”的门牌号，由衷地叹了一口气——他本来想去的地方根本不是自己家门口，可惜中途还是被迫更改了目的地，回到了这里。

“克柯玛之钥”显然是一种不科学的魔法，唯心的魔法，自然也可以唯心地使用，诸如“雾都连环杀人案真凶的家门口”、“时钟图书馆馆长奥西斯的密室”、“道格拉斯·霍尔的秘密情人的所在地”……

诸如此类奇奇怪怪的“目的地”，只要是真的存在——或者是使用者认为存在，并且魔力充足，这个神奇的魔法，都会像对待“金色侦探事务所门口”、“雾都警察总署局长办公室”等等确凿的地点那般“一视同仁”，将“时空门”开在想要去到的地方。

林万一一开始没有拿这个魔法直接定位凶手身边，一是因为魔法成功的条件太过苛刻，完全只能碰运气——至少看起来是这么个情况——如果系统真的不会暗箱操作的话，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不希望把精力浪费在赌运气上；二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相信能这么轻易成功。

一个时间限定五年的任务——即便林万一怀疑真实时限还不到半个月，他不相信系统允许他占这种便宜，跳过那么多调查，直接正面硬刚幕后大boss。

这一次他琢磨着是反正魔法已经成功，不试探一下都对不起自己投出来的点数，结果一跨过“大门”，中途就听到了系统的暗骰，被提醒一句:“你拥有一次修改目的地的临时权限，是否启用？”

林万一当即意识到，果然应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强行坚持的结果，更可能是需要消耗过关水晶。系统突然的暗骰，恐怕与此时有关——“克柯玛之钥”一旦开始时空转换，正常情况下基本不可能中途“转站”！

其实念出目的地后他便开始后悔了，既然事不可为，林万一不假思索便将最终的落脚点换成“自己”的“家”。

显然，这个理论上可以稳定地将使用者传送到其所希望到达的地方的魔法，出现了意外的偏差:他本该在家中，却出现在门外；他本该脚踏实地，却被“丢”在了半空。

抬头望向黑的深沉的夜空，林万一回味着先前那短暂的时空转换，边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克柯玛之钥”约等于是无视距离的瞬间转移类魔法，他在两点之间逗留的时间极其短暂——这还主要是靠系统突然暗骰时停了一两秒，他才得以隐隐察觉到，自己大概是在某个层域中穿梭。

至于具体是哪一层，他暂时还拿捏不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一个瞬间，他绝对离开了“物质界”。

“系统，这个模组的‘设定’有点意思，像这样的世界，是很是存在的吗？”

自觉在画中界弄得一身脏的林万一，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脱衣洗澡，他感觉这个“容器”应该是有“洁癖”的属性，要不然他应该不至于这么忍受不了尘垢。

花洒头哗啦啦地喷洒着温暖的水流，水汽瞬间充斥着整个浴室，蒸腾间驱散深夜的凉意。热水令偏凉的躯体逐渐回暖，带走并不存在的污秽。一颗颗水珠汇集成“小溪”，沿着背脊一路滑入“深渊”。

短发被冲刷着，林万一低头一瞥，身体上的魔纹几乎与昨天一模一样。唯一生出变化的，仅有那一“滩”位于隐-秘部位的红色。本就瑰丽无比的红色此刻仿佛加上了一层荧光，更显亮彩。最过分的还数那些在“幽暗森林”蜿蜒的“触角”，在约摸是下丹田的位置绘出一朵严厉的“花”。

羞耻心迫使林万一当场移开了目光，继续“骚扰”系统·“怎么了，我这个问题也不能回答吗？”

等了几秒钟，系统终于吭声了，出乎林万一的预料，这次系统的回应似乎还挺正经严肃的:

“我的确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一如你的‘故乡’至今仍未探测清楚宇宙有多么广阔，在银河系内外，是否存在类似人类的生命体。我们也无法确定除了我们以外，是否还有同等的存在，谁也无法肯定，我们认为的尽头就是真正的尽头。”

“……‘你们’？”即便系统的话有些绕，林万一还是能明悟到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ta也不知道有没有同样“设定”的真实世界。虽然光凭这一点仍无法断定系统让他“降临”的世界都是虚幻的，但是他终究不算是一无所获——当然，此时的他更在意系统口中的“我们”。

“是的，‘我们’。”系统道。

“你所说的‘我们’，也是那个不能说、不能回想的地方来的？”关上热水开关的林万一饶有兴致地问道。

系统沉默片刻，才回了两个字:“是的。”

“说实话，我很好奇，你在那个组织，究竟算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你们有什么岗位吗？你是属于打工人还是管理层？跟你一样或者类似的系统多么？有多少人已经、正在或者将要和我一样，需要‘赎罪’？”

说到“赎罪”这个词，林万一分明有些咬牙切齿，特地来了一个棒读。他一直怀疑系统的可信度，这份疑心的最初来源，正是当初对方巴拉巴拉他“有罪”开始，他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这一回，系统沉默的时间更长了，长到林万一以为ta不会回答，他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完成了刷牙洗脸、换上舒适睡衣，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一系列动作。

“众神殿是‘神’之居所，是所有凡类的向往之地。”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似乎与一直以来的冷漠机械音有所不同，好像多了一丝“人味”，相对而言更偏向人声，

“凡类渴望成为‘神’的侍从，渴望得到‘神’的垂怜，同时更渴望成为新的‘神’。

“而我，正是后者的‘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