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十架如同深海般暗蓝色的人形战甲，以一种有序的排列在宇宙中掠过。正数第三架战甲内，穿着一身宇航专用服饰的艾文，飞速地在面前的操作台上按下一串密码，点击发送——那是“一切正常”的意思。

艾文以及他的队友们，现在正在执行巡逻任务。星河联邦的辉煌战队属于战争序列，多出没在正面战场，同时内部又有三分之一的人员负责迂回骚扰，艾文等新人，无疑是被分配到后者。

而又因是新手菜鸟的缘故，战队负责人显然没打算让他们直接接手高难度的任务，而是先给出一个巡逻任务，让他们熟悉一下机型操作，熟悉一下真正的宇宙战场——虽然这个任务是真的属于那种正常人都不会接取的“低能”任务。

于是，这个以艾文为副队长的小队——正队长是之前领着他们参观了一遍厄比斯的女军官娜莎，在被分配人手一架蜉蝣iii型的同时，也被迫接受了巡逻的任务。开着这架低防低攻，除了速度、雷达系统以及隐身涂层外一无是处的新型制式战甲，根据厄比斯给出的导航路线巡逻。

按理说，巡逻这种事情，在任何战争中都是非常重要且必须存在的。然而，当战场拉到广阔无垠，距离以“光年”为基本单位的宇宙中，那么在基地“附近”小规模的巡逻，更多是查缺补漏，说不好听点就是被动地等着瞎猫能不能撞着死耗子。

总而言之，巡逻是个枯燥乏味、除了增加战甲驾驶熟练度外没有半点好处的任务，新人按部就班地进行就可以。只要你胆子够大，神经反应速度够快，你大可以在工作途中随便摸鱼——只要你别嚣张到用战甲的系统去上网，大概率不会被发现。

“艾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害怕。”

忽然，精神链接传来“零壹”的声音，原本坐姿端正的艾文，背部不由瞬间挺得更直了，只听“零壹”继续说道:“就在标准时间35分钟前，负责星河联邦驻防工作的亚瑟号，被不明来源的袭击覆灭，整支舰队无一生还。”

“什么？”艾文一怔，下意识惊呼出声，反应半秒后才彻底消化了“零壹”这番话所代表的现实意义，他忍不住在精神链接上问道，“怎么可能？亚瑟号配备了联邦最先进的攻击系统，雷达探索及锁定系统也远超其他空中堡垒，它是怎么被击毁的？”

看在五年来，艾文除了学习和日常生活所需，在还清债务后，顶多为了掩饰给自己买了架代步的空中飞车，基本上所有珍贵的学分都用在帮“零壹”购买能量棒和部分昂贵零件的份上，最终决定公开某些秘密给艾文的林万一，用着跟系统大爷几乎没有区别的电子音回道:

“注意我的用词，我说的是‘覆灭’——事实上，不单单亚瑟号没有反应过来，据我所知，整个人类文明，大概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在他们察觉到不对时，神秘的白光已经无比靠近亚瑟号所在的位置，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令亚瑟号及其附近的舰队全数‘蒸发’。”

艾文顾不上探究“零壹”的消息来源，原本少有表情的脸上已经布满震惊，还差点失手，没能稳住蜉蝣战甲的驾驶。察觉到这一点的他，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而后才开始询问更多的细节:“零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是‘神秘白光’？动手的是哪一方？是晶体人文明？”

在急急追问的同时，艾文的神色从复杂变为凝重。即便他如今早已不像五年前那般天真，对成为联邦军人、对成为战甲驾驶者充满憧憬，但是联邦毕竟还是他的祖国，他和家人都生在在这个国度。移民这一行为，在大星际时代，没钱没权没势，根本不可能做到。

亚瑟号的性能及其属下整个舰队的综合实力，都排在联邦前列。既然对方能够在瞬间炸了亚瑟号，那么整个联邦恐怕有可能陷入全军覆没的绝境！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他太懂了。

只可惜，“零壹”再怎么神奇，到底不是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神，“它”既不全能也不全知:“不知道。别说来自哪里了，如今连那道白光是能量武器还是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爆炸现场还残留着巨大的能量辐射，磁场紊乱，无人机进去没多久，便失去控制。”

艾文沉默一会，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如果说“零壹”单单是捕捉到亚瑟号被击中的画面，他是相信的。即便捡到“零壹”已经五年多，对方除了提供肉身和精神力锻炼法，以及在战网上与他进行实战演练，不曾透露任何关于其身份、来历的信息。他也只是从“零壹”的需求上揣测，“它”有可能是一架战甲。

今天的“零壹”似乎变得好说话许多，不至于一问三不答，虽然内容让艾文一脸茫然:“星河联邦高层正在讨论如何应对这次突发事故，人类联盟同样正在私下串联，相互交流情报。针对该次袭击，尚未出现有个人或势力主动出面负责——以上所有情报来源于恩菲战场最高参谋部。”

“最高……参谋部？”艾文迟疑地问道，“零壹……你这是入侵了人类联盟的……”

因为精神链接的原因，只要艾文的思维活跃到一定程度，林万一就能感到到其所思所想，于是当即打断道:“并不是。我没有这本事。透露这个情报的，是某个人工智能。”

——等等，精神链接？

林万一忽然意识到一个之前不曾考虑到的问题，不觉停顿下来。

——难道系统也是因为类似精神链接的玩意，做到读心术那样的效果？这个大光球究竟是科学还是不科学的……

没有立即深入思考，林万一继续把要说的话说完:“总之，我要告诉你的，就是亚瑟号的事情，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既然我收到了某个存在发来的情报，也就代表我已经被某一方发现，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虽然对方立场未知、目的未知。不过有备无患，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