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从感性冲动连夜回沈可以，但也不能太热血上头，什么都不管不顾。

趁着现在的空隙，杨露白先查看了一下沿路的路况和天气。

路况是比较平常，只是天气预报称，夜间有大雾。

为了不影响要连夜回家这个计划，裴玄度决定还是现在就出发，路上再慢慢给杨露白讲那个令他窒息的“故事”。

重新制定了行程后，两人先到杨露白的住处取上了行李，又买了些适合路上吃的小零食，接着就驾车上路了。

车里的空调烘得很热，裴玄度迟迟不开口，杨露白渐渐地就有些困。等到她终于开始像上数学课的学生一样不住点头时，裴玄度开口了。

“梁蕊是我表妹。”

——开口就是个大雷。

杨露白猛地把头抬了起来，转眼看向裴玄度，缓缓问出一句，“我是在做梦吗？”

裴玄度笑了一声，趁着等红灯的空隙揉了揉她的头，“不是做梦。她是秦培红的女儿，算起来也就是我的表妹。”

杨露白沉默了一阵。

“所以这件事让你很崩溃的原因是？”

不等裴玄度回答，她自己推测道，“你们不会其实谈过恋爱的吧，你之前怕我生气就隐瞒了，结果发现前任竟是你妹妹？！”

“噗……”裴玄度又笑了，这次笑得比刚刚更开心，“什么和什么，杨老师，我看你不该演戏，你该去写书。等下，你确实也写过。”

杨露白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本书，一下子脸红了。

“我自己都不好意思管那叫书。”

“你不好意思，我好意思。”

“是，你脸皮厚。”

裴玄度摇摇头，“杨老师的每个小细节本来就都是我的骄傲啊，怎么能叫脸皮厚。”

杨露白被他逗笑了，笑过以后，心里变轻松了些。

“看来，事情好像没我想得那么严重？”

“我也正想说这话呢。”裴玄度说，“我没想到我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到底是怎么了呀，能不能不卖关子了。”

裴玄度的手在方向盘上摩挲了一圈，心里也想快点说，可是话到嘴边又总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杨露白没有再追问，安静了一会后，忽然问他，“是和叔叔有关的吗？”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杨露白把刚拆开的芒果干撕下一条，塞到裴玄度嘴里，“一方面，你说不是你和梁蕊的事，另一方面，梁蕊之前提到过她妈妈说过的话，既然不是你，那就是叔叔咯。”

裴玄度苦笑，点点头，“杨老师很聪明。”

“我不聪明，了解你而已。”杨露白垂下眼，看着自己指尖残留的糖渍，“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这次回沈阳，我们也可以不急着见家长。”

“但我心里是很想带你做正常情侣该做的事的。”

“干嘛这样说？什么叫正常情侣，我们就很正常呀，我们的存在就是千千万万正常情侣之一的模样。”

“……谢谢你。”裴玄度长出了一口气，“那我就说了吧。裴砚和秦培红，以前谈过恋爱。”

他直接叫了裴砚的大名。

杨露白只是多少猜到事情和裴砚有关，可是还是没能猜到这一层，听见这话，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是裴玄度自己继续说了。

“他们是表姐弟的关系，小一些的时候经常呆在一起，裴砚他又是个艺术家。”他这句艺术家咬得很重，显然是讽刺的意味，“他不在乎伦理道德，就和自己表姐恋爱了。”

“那梁蕊……”

“梁蕊不是他们两个的孩子。”裴玄度打断了杨露白的推测，“梁蕊是后来他们分开，秦培红和别人结婚后生的。”

杨露白松了口气，“好吧……这还好。虽然他们的关系是挺离谱的，但，至少没影响到你们这一代。”

“如果真只是到恋爱又分手为止也就算了。”裴玄度叹气，“我妈去世，裴砚出家，秦培红听说了这些，放心不下我，就让同样在上海的梁蕊照顾我。我和梁蕊根本不是偶遇的，她就是来照顾我的。”

“秦培红对你还挺在意的。”

“是啊，超乎常理的在意。”

“那梁蕊又为什么没告诉你她其实是你表妹？你不知道叔叔和秦阿姨的关系时，知道梁蕊是自己表妹又如何？”

裴玄度没回答这一句，只是颇有深意地把头转过去片刻，和杨露白深深对视了一眼。

只这一眼，杨露白便懂了。

梁蕊是没有必要隐瞒自己身份的，可能也没有必要真的和裴玄度走得那么近，秦培红所说的照顾，可能就是让他们互相有个照应罢了。

那她隐瞒自己身份、不断缩短距离的原因，还能有什么呢？

挺悲哀的。

走了秦培红的老路。

“所以后来秦培红经常向我打听娱乐圈的事，以及忽然跑到我公司找我，其实，都是想把梁蕊带走。”

“嗯。”杨露白点点头，没能说出更多的话来。

故事讲了个七七八八，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杨露白试图说服自己，这一切事情和自己身旁的裴玄度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说。

裴玄度也没说话，他按下了自己平时从不听的广播开关，广播中，主持人正在播报路况。

大雾已经来袭，他们随着前方车辆放缓速度，没多久，前面的车一辆接一辆地停了，他们也被迫直接停在了原地。

从广播里，他们得知是大雾天气造成了前方车辆连环追尾，现在这条路得很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