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露白后来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她顶着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跑去开了门，都还没完全看清眼前站着的是谁，陈茹不算很大但足够有威慑力的声音就直冲她的天灵盖。

“杨露白！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

杨露白揉揉眼睛，终于看清了陈茹。“陈姐？你怎么在这......现在几点了？”

“凌晨三点了。凌晨三点你都不让我消停！”陈茹像是被她这个问题问得更火大了，一边继续数落她一边进了屋，“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吗，公开的事情先等等，最好等灰蝶播出以后再提。你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下，算是怎么回事？”

杨露白和裴玄度确认关系的半个月以内，就把这件事陆续告诉了自己的亲友——其中自然包括陈茹。

陈茹那时候看起来不太意外，只是对杨露白说不要太快公开，说等到《灰蝶》播出就是最好的公开时机，让她和裴玄度都不要心急，耐心等等。

当时杨露白是真诚地表示赞同的，所以今天看到微博上的消息时，陈茹十分不理解。

看着杨露白此时一脸困惑的样子，再闻一闻她身上的酒气，陈茹忽然懂了些什么，蹙眉问她，“你这是喝酒了？”

“嗯，睡前和裴玄度吃了个夜宵，喝了点酒。”

“......我说呢。”陈茹无奈地笑了，“你别告诉我，你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点赞了什么微博。”

杨露白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

“我刚才不会是用大号点了赞吧？！”

“你以为呢！”

陈茹抬手推了一下她的脑袋。

“公司那边已经紧急登上你的账号把点赞取消了，但是有很多人都看到了，截了图，万幸大多数网友们对你和裴玄度的CP没有什么敌意才不至于出乱子。我警告你，这种不可控的事不能再出第二次了。”

杨露白听到这里，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听陈茹的意思，这件事应该算不得太严重。但是犯这么蠢的错误的确是她的问题，她心虚地重重点头，做出百分百悔改的模样。

“那后续需要怎么处理？”她问陈茹，“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没什么要处理的，你不需要回应。你也知道，公司方面本来就很喜欢安排艺人手滑点赞这种新闻。你闭关拍戏这段时间热度下滑了不少，说不定你不手滑他们都想安排你手滑了。”

杨露白没想到陈茹会这么直白地吐槽公司，没忍住笑了一声。

陈茹立刻在她脸上拧了一把。“笑笑笑，你还好意思笑。这是公司还不知道你们谈恋爱的事，要是他们知道，就不一定还这么乐呵呵地让你‘手滑’了。”

杨露白抬手搓了搓被陈茹掐得有点疼的位置，问她，“之前不是说等到剧播出了就可以公开吗？”

“那是在公司不知道的前提下，如果他们一早知道了你们在一起的事，你以为他们还会把微博账号的使用权放在你手上？”

杨露白听懂了陈茹的话，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是想让我到时候先斩后奏？”

“不然呢。不想一直地下恋的话，这事就听我的。”

杨露白懂陈茹的意思，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不是小爱豆，和公司签订的也并不是几乎如同“卖身契”的合同，在恋爱这方面，她是有自由的。

但她也知道，所谓的自由实施起来就不一定是个什么样子了，主动和公司商讨自己的私事已经是把自己私生活自由递交给公司的一个步骤，那距离沦为工具人，也就不远了。

而按照陈茹说的，在《灰蝶》播出之际顺势公开，既能让她和裴玄度的感情见光，又能在热度上有收获，公司看在热度的份上，大抵也不会为难她什么。

他们想好了这一切，然而千算万算却总有错漏，那就是没人想到，《灰蝶》杀青后，在进入待播出阶段的时候出了问题。

因为尺度较大，风格较为阴暗，这部剧一时间过不了审，需要进行不少大大小小的细节删改，等到全部做完不一定要什么时候了，更重要的是，等全部做完，它可能已经面目全非。

杨露白是在灰蝶的剧组群里得知这个消息的，看见消息的时候，她正坐在座位上等待化妆师给她上妆——今天她要拍一组广告图，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什么行程。

放下手机时，她的表情不太好，匆匆赶来的化妆师误以为她是等得久了心情不好，赶紧不停向她道歉。

杨露白注意到自己的化妆师换了人，她扭头对这位面生的化妆师笑了一下，解释说，“你别紧张，我是看到了点不愉快的消息，不是等得心烦。”

“是裴玄度粉丝那件事吧。”化妆师通过镜子看着杨露白，“我今天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条热搜，猜到你应该会心情不好的，结果我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真是对不起。”

杨露白看到的事和化妆师说的不是同一件，但是现在她对人已有了些戒心，对于这个第一次见的化妆师，她没打算问太多问题，于是只是简单应付了一下。

等到化好了妆，她才自己打开手机去看微博热搜，在其中看见了“裴玄度粉丝称拒绝捆绑”的词条。

为了给观众足够的惊喜感，《灰蝶》在拍摄之前和拍摄过程中都是比较保密的，也没有公布定妆照等等东西。直到前些日子杀青，灰蝶才建立了一个官方微博，他们每个主演也都发了一条微博分享了自己在剧中的造型。

那时各个主演的粉丝顶多是各自控评而已，没什么过激反应。今天裴玄度的粉丝忽然提出抗议，是因为灰蝶官方微博放出了一段裴玄度和杨露白的吻戏花絮。

官方解释说是工作人员操作失误导致了原本不打算放出来的花絮流出，但杨露白知道，这大概率是导演、宣传策划等人见剧很可能播不出或者晚播出，想用这种方式先赚取一些热度和流量来弥补损失。

结果弄巧成拙，裴玄度的一部分毒唯不接受裴玄度多次和她搭戏且次次都是CP角色，由大粉组织着，发起了对《灰蝶》的抵制行动。

这么一来，本就难播出的《灰蝶》又多了一重阻碍，更是难上加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