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灰蝶》的拍摄进入了后期，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凉了。

为了取景方便，全剧组都要在这个时候赶去国内的最北方。

杨露白听说那边已经下过一场雨夹雪了，现在正是冷的时候。而他们要等的是那边的第一场大雪，只差将近一周的戏和一场雪景戏，他们就可以杀青了。

取景地有些偏僻，下了飞机以后，他们从城里往村里赶，全员都上了导演提前联系好的大客车。

杨露白和裴玄度坐在大客车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这是车里颠簸最严重的位置，杨露白没多久就头脑发昏，开始有些晕车。不过这个位置也有些优势，那就是就算他们在黑暗里偷偷牵起手，也不会有人注意得到。

大客车于傍晚抵达目的地，晕车的不只杨露白一个，大家显然都没有什么活力。

杨露白感觉最有活力的当属王良珍，因为她还能够叉着腰大声问导演：“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导演不敢训王良珍，赔着笑脸说这是取景需要实在没办法，又劝她去看看这里的景色——没有被人为建造和污染过的地方，还是很别致的。

王良珍没怎么买账，直到听见导演说今晚并不需要马上开拍的时候脸上才浮现起一点笑意。

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个饭，杨露白因为晕车没有什么胃口，没吃多少就不再动筷了。但是她不好意思太快离席，还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坐到了最后。

回到住处时已是晚上八点多。

导演给他们订的是这附近最好的民宿，不过条件也就是很一般的水平。杨露白对这些不太挑，放下东西就躺在了民宿狭窄的床上。

还没等拿起手机，肚子忽然咕噜一声。

“......”

——无语。

——刚刚不饿，一回来就饿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坐了起来，说了声“门没锁，请进”。

门被从外推开，是裴玄度站在那里。

他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没什么好走的。”杨露白说，“这里和我姥姥家其实挺像的，除了冷得比我姥姥家那边更早，区别不太大。”

“那你就当是陪我走走呗。”裴玄度没有放弃。

杨露白看着他带着点央求的表情，笑了。

“好吧，我正好有点饿，我们出去转转，顺便看看还有没有餐厅没关门。”

“不是刚吃完吗？”

“你又不是没看见，我一共都没吃几口。”

裴玄度看了看手表，“那我们要尽快了，我听导演他们说，这里的餐厅——准确来说叫饭馆，都关门关得特别早，而且这儿也没外外卖。”

“我猜到了。”杨露白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围巾围到脖子上，“走吧走吧，我已经收拾好了。”

他们出了民宿，按照手机地图上的导航找到了一家营业时间稍长一些的饭馆。裴玄度给店家打了个电话，确认他们还没收工以后，两人开车赶往那里。

小饭馆的外观和平常的房子并无二致，牌匾很小，他们下车找了好一阵才看出来。

“你是裴玄度吧？”有一位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女人从饭馆里走了出来，眼睛亮亮地往裴玄度脸上看，“我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像，还好我今天回家晚了点，居然真的是你！”

裴玄度客气地点了点头，杨露白则是调侃他说，“裴老师果然名气很大。”

结果下一秒，她也被认了出来。

“哦，你是杨露白！你们是一起来拍戏的还是来旅游的啊？”

“我们来拍戏的。”裴玄度笑着答完，扭头看向杨露白，“彼此彼此。”

“本来我都准备走了，你们来了，我就晚点再走！”

“那会不会耽误你下班呀？”杨露白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关系啊，我是店主，而且家里也没有别的事情，平时收工早是因为没有人会这么晚过来。”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近了饭馆里。

裴玄度和杨露白点了些简单的饭菜，店主还热情地送了他们一些烧酒。

杨露白是没怎么喝过白酒的，这酒度数又高，她喝一口就被辣得直眯眼，可是又忍不住尝第二口、第三口。

裴玄度也稍微喝了一点点，不过很快被杨露白勒令放下。

“胃不好的人禁止喝酒。”她如是说。

最后，裴玄度只是微醺，杨露白已经醉了，脸红扑扑的，眼睛也睁不开。

裴玄度看她这个样子就很想逗逗她。

“杨老师，我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

裴玄度低头在手机上操作了一阵，把界面调到了自己的微博小号——也就是那个玄露cp大粉的账号。

他把手机递到杨露白眼前。

“你知道这个账号吗？这是我的。”

杨露白双手捧着手机，脸几乎都要贴到屏幕上了，自然看不清屏幕上的字，听到裴玄度把那个id念出来她才噗嗤一声笑了。

“你骗谁呢，我就算喝多了，也没多到那个程度。”她说，“这可是我很喜欢的博主！”

“你很喜欢的博主？”裴玄度挑眉，“你还关注我们的超话啊？”

如果是平常，杨露白肯定不好意思到想要打个地洞钻进去。但现在借着酒劲，她就天不怕地不怕的。

“怎么，我凭什么不能看，我本来就是你女朋友。”

裴玄度笑着，点头说“好好好”。

“但是你为什么骗我啊？”她表情变化得极快一下子又哭丧着脸了，“你干嘛骗我说那个账号是你的？”

“我没骗你，这真是我的账号。”裴玄度打开发微博的界面，“这样吧，你随便说一句话，我用这个账号发出去。”

“那就发......”杨露白举起酒杯，十分突然地抬高声音喊：“玄露是真的！！！”

裴玄度被她逗笑的同时不忘在手机上打字，发出了那条微博。

评论里很快被懵逼的粉丝们占满。

——？？？

——大大是掌握什么一手情报了吗？

——大大你不会喝多了吧？......

——什么情况。

裴玄度默默给那条说他喝多了的评论点了个赞，虽然喝多了的并不是他本人。

裴玄度把杨露白送到她房间时已经是半夜了，替她掖好被子、在床头放好一杯温水后，他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杨露白却只是在装睡，并没有真的睡着，裴玄度刚一出去她就拿起了手机，借着一丝清醒去看微博，发现那个博主还真的在那个时间发了她说的那句话。

裴玄度不是诓她的。

那，他真的是那个博主啊？！

她理不清脑子里纷乱的思绪，只是迷迷糊糊地抬手，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

她当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用的不是日常冲浪的小号，而是id是她大名的、头像上带着红v标志的，她的大号。

把手机静音扔到一旁后，她闭眼开始睡觉，全然不知道网上已经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官宣”乱成一锅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