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们之前也是一心效忠朝廷的,只因新帝甫一登基,就下大力气肃清六部,清扫了这些大臣们所有能藏污纳垢的角落。
皇上此举步子扯得太大,搞得朝廷上下人言啧啧怨声载道。
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大刀阔斧之后,效果却不如皇上想的那么好。
表面上看大臣们清正廉洁,实则私底下暗潮汹涌。
首先对皇上不满的就是丞相王士斛,他很多赠盈的门路都被堵得死死的了。
这也还罢,他的宝贝女儿王毓秀素来钟情武召王殿下,他明里暗里向皇上暗示了多次,皇上却迟迟不肯松口。
后来这对年轻人在合欢宫宴上酒后误事,王士斛气势汹汹去找皇上讨说法,谁知皇上非但没有赐婚安抚他,更没有责罚武召王,只说了一堆不咸不淡的话来敷衍他。
害他身居高位却仍然被朝中大臣耻笑。
后来他才处心积虑在高压之下打通关节壮大羽翼,处处给皇上添堵。
他的亲侄子——时任西北总兵的王豹因为在军中贪墨,导致军心涣散战力削弱,跟蚩离一战节节溃败,随后祝耽临危受命,领兵北下与蚩离交战。
祝耽骁勇无比,深得军心,慢慢架空了王豹的军权。
两年时间下来,祝耽扫清了边境隐患,皇上的用意也日渐明显,那就是要瓦解王士斛一族的势力,终结他们前朝后方一手遮天权倾朝野的时代。
王士斛自然不肯坐以待毙,他两朝老臣,眼线众多,朝中大臣们那些蝇营狗苟,都躲不过他的眼睛。
他就是靠威逼利诱慢慢将人归拢在身边,虽然他这样做的目的不太好说,但在大臣们看来他只是想保住自己的权势,却万万不敢有不臣之心的。
所以入他麾下好处倒是比坏处多,但如果忤逆他,立时就会被他打击报复。
这些人也不是没想过要站在祝耽这边,但是考虑到皇上春秋正盛,太子也被冼马大人调教得越发聪慧,皇位是不可能落到祝耽头上了,巴结了没用。
还要防备祝耽功高震主惹皇上忌惮,再加上边境连年战乱,说不准那天就“将军难免阵前亡了。”
所以武召王那儿确实不是一个好去处。
他们只道武召王是个武将,武功盖世所向披靡,只能黄沙铁衣驰骋疆场,谁知道他卸下盔甲还是个治世之才。
就连看起来只会祸患超纲的一代佞臣陈士杰,跟他联手之后都成了心驰魏阙的忠贞之士。
数月之间,朝廷竟然被他们搅合的天翻地覆石破惊天。
所以祝耽此时拉拢他们,实在是让人很难相信他的真心呐。
吏部尚书代表众位大臣站出来问了句:“殿下提醒我们提防王相,又不向皇上告发我们,那殿下的用意……”
史进哈哈一笑,爽朗说道:“原因很简单。”
光禄大夫追问:“愿闻其详。”
“因为殿下他人美心善啊。”
惹……
按照祝耽的交代,史进将该说的话说完后,就放这些大臣门回家了。
几个大臣似乎不太相信这么轻易地就能逃脱出祝耽的魔爪,走得时候还恋恋不舍的。
史进催促道:“怎么?难道大人们也想留下点什么东西在王府才舍得走?”
然后这几个大臣一溜烟儿就跑没了影儿。
史进去给祝耽回话的时候,他竟然真的跟陈士杰在弈棋。
陈士杰听完史进回禀,问祝耽道:“这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刁滑,你确定将他们说教一番后,他就能乖乖被你收服听你号令么?”
祝耽搁下一子才回说:“那你也太小瞧他们了,他们回去之后还要跟王士斛商议,非但不会归顺于本王,还会反咬一口。”
陈士杰举着棋子游移不定,冲他笑了笑:“那你又要自求多福了。”
……
“咣!”
王士斛气得砸了一个茶杯,王毓秀在旁边吓得不敢再多说话。
“五千两?你怎么敢擅自做主张口就允出去五千两,你知不知道为父给朝廷捐输才两千两!”
王毓秀满脸委屈,她撒娇说道:“其他的官家小姐都跟郡主一个心思,女儿就是痛恨她,才不要跟她合作!可是我也不能跌份不是吗?我都当着殿下和众位官家小姐的面夸下海口了,总之我非要五千两不可。”
“荒唐!为父若给了你这五千两,你以为皇上跟娘娘会高兴吗?他们只会怀疑这么大笔银子的来历,怀疑为父是否大行贿赂,你这是要把为父架到火上烤啊!”
王毓秀任性地捂上耳朵:“我不听!没有五千两,我以后怎么在深闺中走动?脸都要丢尽了。”
王士斛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事到如今,殿下你就不要再肖想了,他确实无心于你,为父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哇……”王毓秀听闻此言放声大哭。
王士斛烦得在屋子里一连徘徊了好几圈,亲自将王毓秀扶到椅子上坐下,又好言相劝:“朝堂的事你不懂,为父也从未跟你说过,如今几乎可以认定,祝耽是为父朝堂上的死敌,你若仍然对他念念不忘,只能被他利用你的真心置为父于死地。”
王毓秀止住哭泣,泪眼盈盈地看着王士斛,满脸都是讶异的神色。
王士斛又重重叹口气:“为父只得你一个掌上明珠,自然也想为你择一门你中意的夫婿,武召王本来也是为父看好的,但是眼下的境况就是,我跟殿下想必是结不成亲缘,只能成为敌人了。”
王毓秀默默流泪:“爹,怎么会这样?”
“唉,你不懂,现在你若仍然执迷不悟,只会让人耻笑得更厉害。若就此回转心意,那为父便不用担心投鼠忌器,可以放手一搏了。”
王毓秀刚要开口,王士斛抢先说:“爹和殿下,如今你只能选一个了。”
见王毓秀已经被说动,他又提了一句:“明日,你便去找郡主,跟大家一起捐输吧。”
话刚落地,府丁在门外来报:“相爷,有几位朝中大臣来府上拜会。”
他让王毓秀回自己的房间,脸上现出怒容:“这几个人向来谨慎,况且本相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来本相府上碰头,怎么突然之间全都来了?你回去告诉他们,让他们赶紧回去,有什么事都等明天下了早朝再说。”
府丁回说:“可是大人们说了,他们是从王府过来的,有急事要面见相爷。”
王士斛一惊,祝耽已经迫不及待下手了?
不应该啊,按照他对祝耽的了解,他肯定不会现在就按捺不住的。
可是他们不管不顾就这么跑来,想必是祝耽已经跟他们挑明了,否则他们也不敢不避耳目,光天化日就来丞相府见他。
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私下往来密会,那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王士斛打开房门,直接召他们进来议事了。
……
第二日一大早,各家府上的小姐们就到了齐宣侯府。
她们都来交自己昨天领走的活计的。
有人负责捣花汁,有人负责煮馏水,有人负责碾粉末……
林汝行本来以为她们要到快中午才能过来,谁知道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们倒是非常勤勉,连夜都将自己的工作完成了。
她笑眯眯地走到主院迎接,嘴里说着:“辛苦众位姐妹了,我在这里先给大家拘礼致谢。”
众人早已快步上前将她扶起,都客气说道:“我们都是做些粗活,郡主还要筹谋这些,郡主才是最辛苦的。”
“哪里,我这人笨手拙脚,远不及众位小姐们的活做得精细。”
这话原也没错,姑娘们确实很认真对待这件事,每个人交上的材料都比她自己做得要细致。
众人说笑起来:“那么就请郡主拿出你的咖啡茶来招待我们,可别舍不得啊……”
说到咖啡茶,林汝行随口问了一句:“我府上的茶,大家果然喝的惯吗?”
路小姐端起茶杯,凑近闻了闻,享受地闭上了眼睛,摇头晃脑说道:“喝第一口时不太习惯,有些苦涩,又有些糊味。但是咽下去之后,余味香醇,还有回甘之味。让人喝了第一口,还想下一口。”
林汝行听了这话兀自高兴,果然是现代风靡全球的饮料,就算自己的咖啡茶只能做到五分的味道相似,也能收获这么多好评。
不过她制的咖啡茶配方太过简易,感觉迟早也能被人研究出方子来,不如趁几天后的拍卖大会上,直接将配方卖掉得了。
虽然她不喜欢做一锤子买卖,但是为长远计,现在能卖掉也好,以后恐怕卖都没得卖了。
满屋子的姑娘们互相交谈嬉笑,她看着她们年龄都跟自己差不多,皆在十五六七岁上下,正是天真烂漫的年龄,她府里又没有威严的长辈在场,需要她们拘束着闺门礼仪,自然气氛融洽,一片欢声笑语。
宋管家突然出现在门口,面上有些肃然。
林汝行认识他这个表情,一般是遇到大人物他才这个神色。
她走出几步问道:“是谁来了?”
宋管家刚要回话,院子里走进来了王毓秀。
她看起来好像状态不太好,带着一脸的悲壮,一脸的不甘,还有一脸的不服。
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是哭过许久,眼皮还红肿的明显。
林汝行每次见到她,都免不了想起来自己被她设计被人非礼的事,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裴靖在房内,隔着窗格子问道:“郡主,是谁来了呀?”
她眼睛看着王毓秀,笑着回了一句:“是哭肿姐。”
裴靖小跑着出来,方才她没怎么听清,一边问话一边迈出房门:“什么哭肿姐啊?”
话还未说完,便看到院子里站着肿了一双眼的王毓秀。
估计是想到昨天白天在贵客隆当着殿下的面被下了脸子,哭了一晚上吧?
看今天这眼睛还肿得这样厉害,恐怕昨晚的泪水连枕巾都湿了好几条呢。
“王小姐驾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林汝行走上前,直勾勾地看着王毓秀问道。
王毓秀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身后的丫鬟灵儿替她回话:“我家小姐昨天想了想,自己捐输总归不如跟众位小姐们同心同德来得寓意美好,所以还是决定跟大家一起来做事。”
林汝行“噗嗤”一笑,是拿不出五千两银子来吧?
拿得出来你也不敢拿啊,哪个大臣敢出手就给子女这么一大笔巨款,那他势必也要遭人非议。
王士斛现在正是内忧外患之际,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皇上送人头?
看来王毓秀还不算傻得那么透,竟然也能委曲求全了。
林汝行也不说话,橘红见状上前回道:“昨日我家郡主已经将任务分配完毕了,今天实在是没什么伙计再安排给王小姐了,不如王小姐还是请回吧。”
灵儿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步:“我家小姐跟郡主商量事,你一个丫鬟出来凑什么热闹?真是不通礼数!”
橘红听了这话,干脆撸起袖子,也朝她走近两步:“你家小姐一句话也没说啊,不是一直都是你在说吗?同样是丫鬟,怎么你说得?我就说不得?”
丫鬟灵儿嘴里说着:“我看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说完上前一步抡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林矣情急之下用手遮挡,那一掌没落到脸上,却打在了她刚受伤还未结痂的额上。
因为今早要去商会,总觉得缠着纱布略显突兀,所以她将包扎全都拆了,只留了一缕头发刚好遮上。
这一掌下去,伤口崩开,一股鲜血顺着额流到颊上。
吉祥看到林矣受伤,二话不说上前一巴掌甩在灵儿脸上,清脆的耳光声让原本就寂静的室内气氛愈加古怪。
灵儿捂着脸眼冒怒火,她的主子美眸圆睁大吃一惊。
灵儿哭着跑到自家小姐身边:“小姐,这个贱婢竟然打我,小姐我跟随你十几年,从没人打过我。”
她家小姐看着灵儿,冲窗外点了点,灵儿马上会意,跑到院子里将等候在外的几名侍卫召到室内。
“这对主仆对小姐百般折辱,刚才这贱婢还打了我,你们给我将她二人狠狠打一顿再扔到大街上去。”
几个家丁不敢冒然动手,只拿眼看着他们主子。
主家小姐却偏了头看向窗外,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老尚急忙上前说好话:“不可动粗啊,我们东家虽是商贾女子,可毕竟也是接过皇上敕封的女子,怎能打得?”
灵儿“呸”一声:“打不得?一个商贾家的贱婢而已,以下犯上,合该被打死挂北门城楼示众。”
“把谁打死示众啊?”
门口传来一句清亮男声,众人循声看过去,只见祝南休一袭雪青宽衣的身影徐徐步入室内。
众人皆施礼见过。
林矣心中叫苦:早晨刚刚伪装好的强干练达的形象,现下又打回原形了。
丫鬟灵儿的主子小姐看到祝南休,脸顿时像晨开的最娇艳的山茶花,轻轻一捏就能绞出殷红的汁儿来。
史良一看林矣的脸吓了一跳:“呦,四小姐的伤不是都好了么?怎么又在流血?”
吉祥说道:“多谢史大人挂怀,正是这位小姐的丫鬟一巴掌给打的。”
祝南休朝那位小姐看过去,佳人立马起身盈盈走上前,柔柔地道了一声:“祝大人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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