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魔宫,女魔头与大师兄(十)
小黑虎慢步退後,前肢紧按地面。
遂地俯首一声低吼,箭步冲出,再跃起,竟是猛地一下子蹿扑上半个树身这样高。
然,即便如此,它仍未能成功跃上枝桠,还没撑住一眨眼工夫,锋利的爪子便抱着树身刺啦啦又滑落下。
小黑虎抱着树,仰头,馋巴巴盯看树上那一颗颗红得像灯笼却遥不可及的灵果,涎水咕咚咕咚大口往肚子里咽。
“戈沐!”
实在馋得慌,他只好朝身後高喊了声。
不多会儿,灌木丛抖颤,一抹白影自里头敏捷窜出。
浑身雪白丶姿容俊秀的小幼狐也走到了树底。
“我不会爬树,你上去。”
戈沐听了仰头看一眼,却是摇摇头,“我也不会。”
“狐狸不是都会爬树吗?”
“灰狐才善爬树,白狐不会。”
“都是狐狸,这还能不一样啊。”
小黑虎悻悻松开树干,绕着小幼狐转上两圈,忽而满脸得意,“你看,长得白也就是比别人好看点,可一点用处都没有。”
看以後谁还敢笑话它生得黑!
戈沐似对这话很是不满,不理会小黑虎,仰起头,澄澈蓝眸一眨不眨盯着枝桠。
良久,它闭上眼,运转灵力在体内游走,最终汇聚到一处。它虽才六岁,灵力薄弱,但用来摘几颗果子已是足够。
小幼狐身後的九条尾巴骤然扬舞起,渐渐变得粗壮,延展开,竟伸长至枝桠间。狐尾各自缠绕上一根枝干,随後用力摇动着,不消得两下,灵果便哗啦啦砸落。
正惊讶望着这幕的小黑虎不甚被其中一颗灵果击中,呜咽了声,趴在地,抱着头,安安分分等待这场果子雨止住,然後才忙个不停地将灵果都拢到了一起。
这麽几下子,摘落的灵果竟也可以堆成小山丘那样高了。
戈沐瞧见不自觉扬起下巴,得意不已。
灵果又大又甜,小黑虎和小幼狐坐在一起美美地饱餐一顿後,便寻个小山丘趴卧下,歇息了半个时辰才起。
眼看时候不早,戈沐将同伴推醒,“邬崖,该回去了,午後还要去妖塾。”
“我才不去,我爹说了,妖是不用读书的。”邬崖爬起,抓了个灵果又咬上两口,“要不你也别去了吧,我们偷偷下山玩。”
“我得去,而且偷偷下山是要受罚的。”
邬崖不屑嗤声,“乖乖狐,真没用,你不去我去。回去别告状,不然我饶不了你。”
虎族向来追求强悍威猛,更要率领妖军,故邬崖不屑读书,整日在山林间耍闹,无论是性子亦或战斗能力,都要比同龄的妖强大许多,据说它已在同伴间树立起不少威望。
而狐族不同,倾向于在术法修为上的精进,戈沐日後更是要继承妖皇之位,故在去妖塾一事上素来不会懈怠,眼下更急迫于早日修成人形。
小幼狐劝不动小黑虎,小黑虎懒得多搭理小幼狐,于是两个小妖将灵果分了後,便各自往相反方向走。
回去这一路,戈沐还认真回顾起先生昨日教的法诀,正入神时,不料却听见一道惊呼和虎啸。
它停下,回望。
惊叫声正是来自下山的方向,亦是邬崖离开的方向。
“邬崖?”
小幼狐不多犹豫,便转身往山下冲。
可它到底料错了,惊叫并非出自邬崖,而是一个才两三岁的凡人小姑娘,此刻正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小姑娘的身旁,一只黑虎打着转嗅来嗅去,不知是在品赏新看中的猎物,还是有意逗闹。
好半晌,小姑娘仍哭得撕心裂肺,眼泪不止,正在兴头上的邬崖顿觉刺耳,索性张开血盆大口,正要冲上去一口将这猎物咬死。
戈沐见此再也待不住,急忙飞跃出,用力将邬崖给撞开,然後挡在了已吓晕过去的小姑娘跟前。
“你干什麽!”邬崖冷不防摔了个狗啃泥,气恼爬起,朝戈沐嘶吼着。
“不可伤人。”
“是她先擅闯栖妖府地盘,活该被吃。”邬崖说着便馋了嘴,再次靠近,瞅一眼那小姑娘,“你是不是没吃过凡人?我可以分一半给你,他们的肉可肥美了,尤其这个小丫头,细皮嫩肉的,肯定更好吃。”
戈沐愣一瞬,登时眉头皱得更紧。
“你若乱杀无辜,我必将此事告知妖皇,治你的罪!”
同戈沐相处这样久,邬崖还是头一次听它将妖皇搬出,犹豫片刻,却觉得它是在故意唬自己,于是仍不退让。
“小皇子可真是威风啊,可惜妖吃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你告诉妖皇也没用,快让开。”
两个小妖互不相让,僵持许久,邬崖有些失了耐心,索性咆哮着冲去,主动与戈沐撕斗。
小黑虎仍是一贯的霸道凶恶,可小幼狐却不像往日那样忍让,尽全力抵抗,将小姑娘死死护在身後,不让邬崖得逞。
戈沐近战虽不如邬崖,可好在懂些术法,粗壮狐尾像是鞭子胡乱挥舞,击中邬崖时便引得其嚎叫几声。
挨多了打,邬崖便疼得再不敢乱靠近,只好恶狠狠瞪了戈沐一眼,放弃猎物,钻进山林间。
小幼狐顿时松口气,收了狐尾歇息片刻,才费力叼起小姑娘扔在背上,朝山下奔去。
它将小姑娘放在了下山的小道上,又留下几颗灵果,便远远守在一旁,直至一个凡人男子急匆匆寻来,背着醒来的小姑娘下了山,小幼狐才放心离去。
经历方才那场恶战,灵力耗费太多,戈沐一身疲惫往回走,正思量等下若先生问起缘何迟到,他要如何应对时,一旁的灌木丛猛地抖动,猝不及防窜出了一只黑虎……
栖妖府此刻已然起了喧嚣,柳讳还算没愧对白秋的期许,这麽快已然调出妖军。
两军交战,不消半盏茶工夫,栖妖府内已死伤无数。观两眼山下混乱局势,白秋又望向怀里的小狐狸,正要开口,却被身後两道凑近来的嗓音给抢先。
宿念丶许时文:“然後呢?你和邬崖,谁打赢了?”
“谁也没赢。”叶离沐沉下声,“他扯断了我一根狐尾,我亦折了他一条前肢。”
“胡说。”白秋冷声反驳,“如今他四肢健全,分明是你输了。”
叶离沐默了默,“那应该是用了逢春木才接起来的。”
“那当初你为何不接狐尾?”
“当日我晕死过去,再醒来已是被人带回栖妖府。邬崖较我先醒来,道出当日实情,邬锴便替子领罪,最後以邬崖关入锁妖渊五十载的结果平息了此事。”
说起这,小狐狸一脸苦涩。
“邬崖虽折了腿,幸而残肢仍在,想来是在邬锴做上妖皇後,利用逢春木重新接了回去。可我不同,自那日起,我的断尾却再未寻到,逢春木再如何厉害,也没办法让我凭空生出一条狐尾。”
闻言许时文摸着下巴思忖,“狐尾不见了……该不会是虎族为报复藏起来了吧?”
“我们原也是这样猜测,但是将整个虎族及栖妖府都翻找过,也逼问过,仍未寻到。”
几人相视一眼,摇摇头,俱不作声。
若百年前都没法逼问出来,如今恐怕更难了。
小狐狸略显沮丧,垂下头,失神望向山底下的战乱。冷不丁,被人弹了一下後脑勺,不解地扭头望向少女。
“你们向谁逼问的?”
“邬锴。”
“那自是不管用。”白秋笑得明媚,“本尊倒是曾向你们仙门学过一个逼问的法子,试试?”
向仙门?
并不理解这话何意,叶离沐还未来得及开口,少女已然抱着他站起,化作一抹红影消失。
见此,宿念和许时文也急忙跟上。
栖妖府,倾云宫。
邬崖被殿外吵闹扰醒,愤然掀开帐子时,恰又逢得小妖急匆匆前来禀报。
“殿下!不好了,狐狼二族起兵造事,都快打进妖殿了!”
“什麽?”反应两瞬,邬崖将怀中两个美人儿推开,跳下床,抓起衣裳便往身上套,“父皇呢?”
“妖皇已率领妖军前去平乱。”
邬崖二话不说,提起殿侧那两只大铁锤,便气势汹汹要往外走,哪知自殿门又入了一群人,领头妇人不由分说将他拉回。
“你就待在这,哪儿也别去。”
“母後说什麽?我是皇子,又是堂堂妖主,怎麽能不去!”
妖後皖珞搓揉着手来回踱步,见邬崖又要往外冲,立马赶上去将人拦下,“你知道什麽,此次起事不仅有狐族和狼族,连九尾狐都掺和进去了。”
“九尾狐?他们怎麽……”邬崖不难想通,恐怕与前段时日他杀掉的那只小九尾有关,“那我就更要去了,父皇此时需要人相助。”
“母後是怕你受伤。”
“您放心,这些年我虎族妖军壮大不少,狼族势微,狐族不堪一击,九尾狐都隐匿多少年了,成不了气候,这一仗定是虎族赢!”
皖珞岂会不知她这儿子,素来坚毅勇猛,恐是拦不住。
无奈,她只好放手。
“好,那你当心,以命为重。”说罢,皖珞掌心端出一件背褡来,给邬崖套上,“这件是火蚕丝制的,寻常兵甲难以穿透,你好好穿着。”
“多谢母後。”
邬崖转身,大步流星正要往外走,倏然一道红影在面前落下。
“你……”
话未说完,少女擡脚踹在男子胸口,看似轻飘飘不费力,邬崖却骤然被一脚踢了回去,坍落在床榻前。
“崖儿!”
皖珞急忙奔去看邬崖伤势,虽有火蚕丝背褡护着,但那一脚实实在在踹在心口,险些震碎了邬崖的虎心。
看着邬崖呛出好大一口血,皖珞怒目回头。
“你是谁!”
“万魔宫魔尊。”少女悠然在殿内寻了个位子坐下,笑吟吟回,“白秋。”
皖珞一惊。
“万魔宫为何要插手我们栖妖府的……”
正怒气冲冲质问时,皖珞目光凝滞,落在了少女怀里的小狐狸身上。
妇人面色愈显难看。
“怎麽会是你……”
小狐狸不出声,面色淡然,瞧不出喜怒。
这副模样落入白秋眼里,倒是觉得甚是乖巧,顺了顺狐狸毛,笑自语,“这麽快就认出来了?那正好,本尊也不拐弯抹角了。”
少女伸出手,瘫坐在地上的邬崖便被凌空提至半空,倏尔四根火绳窜出,将男子手脚腕缚住,悬吊起来。
又一声响指音落。
缚住邬崖右手腕的火绳陡然收缩。
“啊啊啊!”
邬崖的惨叫,混杂着皖珞的嘶吼,男子那条右臂膀生生被撕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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