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满满(5)
妙安堂。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
易春之揽着陈煕云往屋里走。
“没胃口”,陈煕云把陶瓮递给他:“倒了”。
易春之接过陶瓮看了看:“装一罐子水干啥?”
“哦”,陈煕云瘫在椅子上,动都懒得动一下:“洗了草药的”。
“好吧”。
易春之倒完水回来,提溜着她的袖子问:“胳膊怎么了?”
易春之胳膊上缠着一块白布,表面还有些浸血。
“没事,不小心划了一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易春之皱眉要解开看。
陈煕云扒拉开他的手:“别动”。
“好吧”,易春之松开手。
陈煕云忽然坐正,表情严肃道:“春之,当初我们约定一辈子就我们两个,不要孩子,现在你没后悔吧?”
易春之猛烈摇头:“不后悔呀,你一个我都难得伺候”。
“那就好”,陈煕云放心地坐回去。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的心可一直没变过!”
“随便问问”。
诶,陈煕云长长叹气。
也不知她做的究竟是为他好,还是害了他。
从此后几日,陈煕云交代敦儿不能移动受风,庆来有公务要办,便走了。
闲着也是无聊,紫叶面摊又支棱起来。
宁楚月与何笙算过日子,本就是提前一个多月准备出发的,等敦儿这边结束了,他们日夜兼程也是能除夕前赶回云峰。
敦儿屋里就有了一个男妈子何康,事必躬亲,但绝不肯跟敦儿说一句话。
今天是按照何笙配好的食材做的,红豆薏仁粥,一碗奶白的鱼汤。
何康把小豆子放在木床上,擡出来在院子里晒太阳。
小豆子在里面爬来爬去,咿咿呀呀不知笑些什么,院子里因为他充满生机。
“我们孝宜在笑什么呀,告诉小舅舅,让小舅舅也笑笑”。
何康用额头贴贴小豆子,身上一股奶香味,特别好闻,让他忍不住多吸几口。
“咕噜~”。
火架子上的鱼汤开了,
何康放下小豆子去盛鱼汤,刚舀了半勺,屋子里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呕吐声。
“?”
何康端着餐食进去,看着敦儿趴在床边干呕,破天荒地开口道:“怎么还在吐?”
敦儿擦擦嘴躺回床上不想说话。
何康放下鱼汤和粥,默默转身:“哥哥说要趁热吃,不然腥”。
“没胃口,不想吃”。敦儿翻个身背对他。
何康脚步停下,原地叹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敦儿闷了会儿:“这话我问你才对,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和我说话了?”
何康眼神无奈极了,又走回床边,给他拉拉被子盖上脚:“怎么还在吐,我找陈大夫来看看吧”。
“不用,陈大夫说这个情况过段日子就好”,说着他要坐起来。
何康扶他起来,把鱼汤递给他:“喝吧”。
“哇!”
哪知道敦儿接过来第一口还没入嘴,扑鼻而来的土腥味就让他胃里又翻江倒海。
根本来不及拿盆子,酸水全吐在何康裤子上了。
何康:“...”。
很快他换完衣服回来,看薏仁粥吃得还剩半碗,稍稍放心。
见地上的呕吐物已经被仆人打扫干净,他道:“能帮我看一会儿小豆子吗?我去趟酒坊很快回来”。
敦儿轻轻“嗯”了一下,当作回应。
何康喜上眉梢,终於有时间捣鼓酒了,他手痒痒好久,今儿哥哥才给他把地方腾出来收拾干净。
“多谢”。
想着,他把小豆子抱进来放到敦儿床上,装模作样叮嘱小豆子:“你要听话,别打扰你的小舅郎,不然回来打你屁股”。
敦儿抱着小豆子无语地看他一眼,怀疑道:“他能听懂么”。
何康咳嗽两声,速速离开这个尴尬之地。
敦儿说得好转,半个月后才消停下来。
只能说稍微好点儿,更要何康命的是,伴随着他的食欲大开。
一天得给他送八百次吃的,特别是从酒坊一路回来路上,小吃都被他吃遍了。
“中午买的什么送回去?”何笙从隔壁给他端了一碗面过来。
何康大口吸面:“尖椒烧鸡”。
何笙听得直皱眉:“这么辣他能吃吗?”
何康摇头:“他非要吃,我说不过他”。
听完,何笙若有所思:“最近他都吃的什么?”
说到这儿何康就头疼,委屈吐槽:“都偏门得很,特别是昨天,非要吃剁椒三杂烩,吃不到就饿着”。
“那你买到了?”何笙替他提口气,敦儿怎么最近脾气有些怪怪的,特别爱折腾何康。
“找了一圈都没有,最后在城门口的一个老婆婆那儿买到的”,何康咆哮。
剁椒三杂烩就是蒜末丶辣椒和木姜子碾碎了拌成,又辣又下饭。
“昨天他就吃这个了?”
“对啊”,何康整个无语住:“府里给炖的三鲜鸡汤都没碰一口,用剁椒三杂烩拌了两碗饭”。
何笙点点头,并未多言,拿起桌上打包好的酒瓶子:“新酿的酒好了?”
“嗯,哥”,一大碗面何康几下就见底了,站起来道:“我给它起了个名字”。
“什么名字?”
“别子酒”。
“……”。
何笙嘴角抽抽,给他出主意:“可以拿去给敦儿尝尝”。
“他现在怎么能喝酒!”何康摇摇头,提着他包含思念的别子酒和尖椒烧鸡前往庆府。
敦儿等的是饥肠辘辘,忍不住下床在门口等接。
“怎么这么慢?!”
见到路口的何康,他不满道。
何康小跑过去,一脸担忧:“怎么出来了?不是不能见风么”。
“没事,”敦儿浑不在意摆摆手,眼珠子盯着他手上的东西:“买到了?”
“当然,敢买不到吗?买不到也要给你现作一个”,何康没好气地递给他尖椒烧鸡,奇怪道:“你最近口味千奇百怪的”。
“不行啊”,敦儿皱皱鼻尖,扒拉开烧鸡直接吃起来。
“就两步路,不能回去再吃吗”,何康无语。
“不能”,敦儿目光溜到他左手提的酒坛子上:“什么酒?”
“新酿的,”说完他又提醒道:“你不能喝”。
“…”
最终这坛酒被庆来府里在敦儿面前常伺候的下人们拿了去。
何康前脚刚走,敦儿后脚就朝下人讨来一杯。
“嗯”,他闻了一口,芬芳馥郁,实乃忍不住不喝。
“咂…”。
他抿了一小口,神情放松下来问:“小桃,这酒有名字吗?”
小桃擦擦桌子:“何小公子说叫别子酒,离别的别,子孙的子”。
“……”。
敦儿手一僵,悄然摸了摸肚子:“晦气!”
小桃震惊脸看他:“公子,您说什么?”
“没什么”,敦儿咳嗽两声,默默又吃了一口别子酒。
边喝右手边拱起来,在肚尖上打圈安抚,暗暗说:“这账你自己记,将来找你老子清算”。
一月时间一晃而过,庆来如期回来接敦儿回明邑。
临行前,他拉着何康在屋里问:“你喜欢闺女还是小子?”
还好意思提这个,何康一听脸就沈了下去,冷冷道:
“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问问”,得不到答案,敦儿垂眸往外走。
何康在后面道:“只要是我的,我都喜欢”。
“……”。
庆来站在马车旁边,瞅了敦儿好一会儿:“ 养胖了不少”。
“嗯,庆府的菜好吃”,敦儿抓着板凳小心踏上马车。
“敦儿!”
何笙从面摊赶回来,提着一篮子小吃。
听到声音,敦儿本想下车与他话别,没想到被他推回马车里。
里面都是你平日叫阿康买点吃食,路上解馋”。
“多谢阿笙哥”,敦儿接过篮子收下,看他没准备下车,又疑惑地看着他:“还有事吗?”
“嗯”,何笙点头,竟然从篮子底下抽出一根绳,还有一小块布料。
“我给你量量尺寸,新得的一块布料,这是样式,据说做里衣冬暖夏凉,我都没舍得给你楚月哥用”。
说着,他扯绳子去圈敦儿的腰。
敦儿下意识护住肚子往后仰:“不…不用”。
何笙两眼哀求地看着他:“实在是阿康对不住你,我们一番心意,你就莫要再推辞了”。
都这么说了,敦儿无奈地松开手。
哪知道何笙大致比划一下,又提要求:“这么量做出来的不贴身,得脱掉外衣”。
敦儿一楞,本想质疑两句,何笙却像他肚里蛔虫,把他下句话也堵回去了。
“都是哥儿,怕什么?”
敦儿虽无法反驳,也不像任他说的做。
“你们在里面干什么,这么久”,庆来显然在外面等不及了,催促道。
听罢,何笙握着绳子好笑地看着他,好像在说你不让我量身,我就不下去。
敦儿无奈,在车内与他磨蹭片刻,让何笙量完后他才出去。
何笙目送马车离开后,飞快从后面牵出来怀风,递给何康道:“快,你去追!”
“啊?”何康握住绳子,错愕道。
连宁楚月也不明白地盯着他。
何笙着急道:“要出大事,敦儿就这么回明邑就是去送死”。
“送死?”宁楚月拧眉。
“对啊,哥哥,你说清楚点”。
“我方才故意看了他的哥儿痣,颜色浅色快看不见了,根本就是没落胎!”
下一秒,何康翻身上马,飞速朝庆来马车的方向骑去。
何康走后,宁楚月与何笙坐在屋里,午饭都没心思准备,就干巴巴坐着,等何康的消息。
原以为何康要挨一顿好打,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何康却在晌午时候,牵着怀风与敦儿步行回来。
“你...你们”。何笙欲言又止,看着何康脸上也没青没肿。
“怎么样?”还是宁楚月问出了口。
何康哭丧着脸就差给一旁的敦儿跪下了。
“我求求你,是我之前错了,你就落了去吧”。
敦儿一脸无动於衷,倒把旁边的何笙与宁楚月听得一楞一楞,这还是之前为了孩子耿耿於怀的何康吗?
何康一把鼻涕一把泪,何笙觉得比那天在他肩上哭得还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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