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月……”

尽欢惊愕地看着眼前肤色惨白的人，再怎么不明白“以魂养魂”是什么意思也能猜得到莲月一定是为她牺牲了什么。

尽欢急忙上前搀扶住了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莲月，但以她现在的身体和力气想要扶住莲月还是有些吃力的，所以两人一下子跌倒在了寒潭里，幸好尽欢最终撑住了身体，让莲月能靠在她肩上。

“尽欢，别难过，我救你并非是要你为此自责，而是我本来就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死去，我还可以救得了你，于我而言，已是万幸。”

莲月的声音虚浮，呼吸也不断变得沉重，尽欢无所适从地抱着已经非常虚弱的莲月，几乎心乱如麻。

她从未想过原来自己的好转竟然意味着莲月要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而她却在最后一刻才得知真相，他们二人，当真是不给她留一点回旋的余地。

“……你是不是本来打算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消失，等到我察觉不对劲了再让菡月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不继续瞒着我了？”

莲月轻声笑了起来。

“是，我起初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我还是不忍心看你因为觉得我在生你的气而沮丧自责，才想借此机会将一切都说出来。菡月说我的佛心里没有装下任何东西，其实不然，里面……已经住下了一只白狐了。”

尽欢再次沉默不语，她的心里堵得厉害，莲月抬头看着尽欢皱紧的眉头，勉强伸手抚开她的眉心。

“别担心，为你养魂只会让我沉睡而已，就像以前一样，菡月还会陪在你身边的，所以，不必为我而难过。”

说完，莲月的手渐渐滑下来，他的气息已经几乎微不可闻，却还是硬撑着最后一点神智在心里对菡月说道，“以后，就拜托你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照顾好她的。”

莲月闭上眼笑了笑，放任意识坠入识海当中，他最后听到尽欢在不断呼喊着他的名字，这一刻，那颗空荡荡的佛心里终于是被填满了。

“莲月……莲月！！”

菡月在急切的呼喊中睁开眼，虽然没有莲月那么虚弱，但毕竟他们共用的是一个身体，阳魂的灵力几乎耗尽，对阴魂又怎么会一点影响都没有。

尽欢看着怀里的人重新睁开眼本来还升起了那么一丝期待，可在看到那双翠色的双眼时她就知道了，莲月已经不能再回应她了。

菡月没有错过尽欢脸上那一瞬的失落，只是他暂时还没办法立刻恢复体力安慰尽欢，他的唇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能默默地牵起尽欢的手。

“如果……你想发泄一下的话……”

“你让我先安静一下。”

尽欢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心里叫来了断天。

“断天，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回莲月？”

小纸条飘出来，不一会儿上面出现了一段文字。

【检测到阳魂沉睡的原因为灵力不足，若能重新补全阳魂的灵力，阳魂有再次苏醒的可能。】

“……我知道了。”

小纸条麻溜地消失不见，尽欢回想着“补充灵力”四个字，一些无可奈何的苦笑爬上了嘴角。

若说还有什么东西有能补充大量灵力的作用，那天下岂不是只有苍梧山的那颗镇山灵珠？

真不愧是天道，竟会用这种方式推着剧情走。

尽欢长叹一口气后睁开眼，紧握着菡月的手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

尽欢与菡月又在妖林中修养了半个月后才来拜别老鹿妖。

临走前，尽欢特意私下里找老鹿妖询问了一下关于莲月的问题。

“路爷爷，如果有一个东西可以帮莲月补充回救我所消耗的灵力，我该怎么把灵力补给莲月？”

老鹿妖摸了摸胡子说道，“尽欢啊，补魂术可并不容易，而且他们两个是由一个魂意外分裂才形成了阴阳双魂。补魂术虽然可以补回阳魂为你消耗的灵力，但也会把阴魂阳魂都融合到一起去的，到时候他们就不会再分阴阳双魂了。”

尽欢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们的双魂还能重新融合回去吗？！”

“这涉及到了一体双魂出现的原因。不管是人也好妖也罢，肉身能承受的灵力是有限的，所以神魂要想获得更多的灵力，人或妖才需要不断修炼，淬炼肉身对灵力的承受上限。

而出现一体双魂通常是在神魂初凝之时肉身因某些原因修炼受阻，导致肉身无法承受一个完整神魂的灵力，才将神魂撕裂一分为二，使一部分神魂沉睡，这样肉身就能承受得另一部分神魂的灵力了。

“说来也凑巧，撕裂的双魂要想重新融合，本就需要将其中一魂的灵力压制到最弱，方才能在融合过程中不至于让肉身无法承受突然叠加起来的灵力，所以如今反而正是能将双魂重新融合的好机会，你若想为他补魂，不如就问问他愿不愿意将阴阳双魂重新合并吧！”

尽欢犹豫着思索了一阵后问道，“可是融合不就意味着要让菡月吞噬了莲月吗？那样岂不是抹除了莲月的存在？”

老鹿妖摇了摇头，“不是的，你该知道，众生有灵皆是存在善恶两面的，故而当他的神魂分裂成阴阳双魂后，也是将他原本的意识分成了两部分，阳魂为善，阴魂为恶，阳魂是他，阴魂亦是他。而融合之后就意味着他将重新变成善恶一体，所以他即是莲月，亦是菡月。”

尽欢大概明白了老鹿妖的意思，于是在与老鹿妖分别后，她将此事告知了菡月。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有办法将我和莲月融合在一起？”

“你们二人本就是一个神魂的一体两面，如果要融合，现在正是万事俱备的时候。不过决定权还是在你，如果你和莲月不想融合在一起，我会再想别的方法的。”

菡月抿唇不语，片刻后闷声问道，“你只问我，不考虑莲月愿不愿意了吗？”

尽欢摇了摇头，“我只是相信你的判断，这个世上只有你最懂莲月，所以你一定也知道莲月愿不愿意接受融合。”

菡月无奈地笑了一声，“尽欢，在你的眼里，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将我和莲月当成一个人来相处了？”

“菡月，或许你不愿意承认，但你与莲月其实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了，所以本就让我无法将你们分开来对待。”

“……好，那就……让我们重新合二为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