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与赞美诗》

第30章 杰夫·彼德斯的神秘功夫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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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夫·彼德斯绝对是捞钱高手,方法和手段多得举不胜举,就像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人煮米饭的方法,且出手时招招制胜。

他涉及的买卖行当也很多,他给我讲述说,他在街头卖过止痛膏、咳嗽药,历尽艰辛才能勉强度日,口袋里从来没有多过一分钱。每次见到他,我就会问他,最近这些日子混得怎样。

“在阿肯色的费希尔市,”他说,“我留着长长的头发,身穿着鹿皮的衣服,脚上穿着鹿皮皮鞋,手上的钻戒是三十二克拉的,特卡萨科纳的一个演员非要用这个价值连城的钻戒换我那把不值什么钱的折叠小刀。

“我当时的身份是印第安神医,姓沃弗。我身上只带了一种能让我最快回收成本,也最保险的东西——起死回生不老药。这种药是由活血化瘀和松筋活络的植物和草药熬制而成的。当地的乔克托族1人有个风俗,就是每年在播种和收割玉米的季节都要举行舞会。舞会上有一种食品是必须要吃的,就是清炖狗肉。漂亮的乔克托族长太太塔夸拉在给放在盘子里的狗肉配料时,意外发现了这些植物。

“在前一个站点,我的运气不好,没赚到什么钱,身上只剩下五元钱了。来到费希尔市后,我想办法让药剂师赊给我六打带瓶塞的药瓶,这种药瓶能盛八盎司2的药品,我在瓶子上贴上上一站剩下的标签,然后就着旅馆客房的水龙头,拌着自来水,把六打药瓶全装满了。当一瓶瓶‘起死回生不老药’整整齐齐地在桌上站队的时候,我觉得生活的曙光又照向我了。

“我卖的可不是什么坑蒙拐骗之类的假药。六打瓶装‘起死回生不老药’,含有价值两美元的金鸡纳和价值一角的苯胺。我的信誉很好,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只要我重新回到那些城镇,大家还向我咨询还有没有这种药。

“装好药后,当天夜里,我就开始在大马路上做生意了。我租了一辆马车,把所有的药瓶摆在马车上,往大马路边一停。费希尔市地处低洼地带,是疾病多发区,我正是冲着那里的人去的,他们太需要生津健肺了。我的生意非常好,每瓶五角,一开张,就涌来了很多人。买到手的人如获至宝。两打药品出手后,我感觉身后有人在扯我的衣服。不用回头,我就知道一定是一个穿翻领制服、肩上配着镍合金肩章的人。我赶忙爬下车,掏出一张五元钞票,塞到他手里。

“‘你好,警官先生,今晚天气不错。’我说。

“‘你名义上是在卖什么药,实际上干的是违法乱纪的买卖。拿出市里发的许可证给我检查。’他说。

“‘很抱歉,没有。这地方难道是一个城市呀。’我答道,‘我明天去办一张许可证,可以吗?’

“‘没有许可证,现在就要收摊。’警察严肃地说。

“没办法,我只好收了摊。回到旅馆,我把这件事说给旅馆老板听。

“他听完,很慎重地对我说:‘在费希尔市,我估计你是混不下去了。因为这里只能有一个医生。他是市长的舅爷,名叫霍思金斯。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像你这样的江湖医生在这里招摇撞骗的。’

“我不是医生,也不行医。况且还有州里发给我的商业许可证。’我说,‘我不明白,他们干吗非要市里发的,而且我也可以办一张的。’

“第二天上午,我来到市长办公室。值班人员告诉我,市长今天没来,具体什么时候会来,他们也不清楚。于是,自称神医沃弗的我垂头丧气地回到旅馆。我坐到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支烟,盘算着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一个系着蓝领带的年轻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问我现在几点。

“‘十点半。’我说,‘你是不是叫埃迪·塔柯?我见过你玩的那些把戏,在南方各州推销什么情人大礼盒。我记得很清楚,你的大礼盒里装着一个智利订婚钻戒,一个结婚戒指,一个土豆搅拌器还有一瓶镇痛止疼药水,总共才卖五毛钱。’

“埃迪听我这么说,知道自己的大名在外,特别高兴。他的街头叫卖技巧非常出色,生意也不错。而且他是在行爱行的人,又懂得知足长乐,只求能获利百分之三百。曾经多次有人邀他参加造假药的行当,他都说要坚持自己的正道,从不被利益熏心。

“我正要物色一个搭档,于是动员他加入。那天,埃迪坐上午的火车刚到费希尔市,正愁怎么赚钱呢。他想到尤里卡温泉募捐建一艘战舰,先得有本钱,这个地方是他捞钱的第一站。最后,在我的不断游说下,埃迪答应和我一起干。我告诉他,费希尔市的情况很复杂,当地的政治和人事关系都不好打通,生意不好做。我们两个坐到旅馆外的门庭里商量着对策。

“第二天上午,大概十一点钟的时候,我独自一人坐在旅馆里发愁怎么弄到许可证。这时,一个黑人走了进来,说班科斯法官病得不轻,需要请我马上去看病,还说班科斯法官就是本市市长。

“我说:‘我又不是医生,从不给人瞧病。你为什么不去请医生呢?’

“‘先生,’他说,‘霍思金斯大夫到乡下去给人瞧病去了,这里离那里有三四十英里的路。况且我们这里就他这么一个大夫,班科斯法官又是突然发病,没办法只得让我请你去了。’

“我说:‘那我就勉为其难跟你去一趟吧。’于是,我揣着一瓶‘起死回生不老药’跟着那黑人往市长家去。市长家的房子非常气派,也很讲究格局,屋顶修了两个斜坡,一对铁狗蹲在草坪上。

“我们来到市长的卧室,只见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我很远就听见他的肚子打雷似的咕噜噜地叫唤得厉害。床边站着一个年轻人,手里端着一杯水。

“市长哼哼地问我:‘大夫,我觉得自己病得快不行了,估计你也束手无策了吧?’

“‘市长先生,’我答道,‘我不是什么医科大学出身的医生,也没有行医证。我只是出于恻隐之心,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的。’

“‘沃弗大夫,’他说,‘你肯来看看,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这位是我的外甥,姓贝德尔。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也没有使我的疼痛减轻。哎呦——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我对那位贝德尔先生点点头,以示礼貌。我坐下来开始给市长号脉,我说:‘伸出舌头,我要根据舌苔来判断你的肝是否生病了。’然后,我翻起他的眼皮,检查他的瞳孔。

“‘像这样,有多长时间了?’

“‘昨——昨天——哎哟——晚上发的病。’市长喊着,恳求我说,‘大夫,想办法救救我吧。’

“‘费德尔先生,你能把窗帘拉开一点吗?’我说。

“年轻人纠正道:‘先生,我叫贝德尔。’又转头问市长:‘舅舅,来点火腿,怎么样?’

“我把耳朵贴着市长的右锁骨,轻轻敲了敲,然后说:‘市长先生,你的病来势凶猛,你的右锁骨得了急性炎症。’

“他嚷道:‘天哪!你有什么办法吗?能不能给我上点止疼药什么的,或者给我按摩一下,或者其他更有效的办法。’

“我假装拿起帽子转身要走的样子。

“市长连哭带喊地说:‘求求你了,大夫,别走,帮帮我!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心够狠的,人都病成这样了,也不想想办法。你到底配称大夫吗,沃弗大夫?’贝德尔也帮着腔说。

“‘我看你的心还是很真诚的,那我就试试吧。’我回到床边,往后一甩长发。‘市长先生,’我说,‘药是对你不起作用的,但是有一个比药物更有效的办法。它的治疗效果是任何药物所不能比的。’

“‘什么?’他问。

“‘科学。俗话说,精神治疗比灵丹妙药更管用。其实很多人本来是没有病的,就是因为自己感觉自己生病了,结果越想越不舒服,最终真的生了病。对你来说,现在采用精神治疗还不晚。’

“‘你说的精神治疗法到底是什么,大夫?你属于什么派别?’市长问。

“‘我说的其实就是所谓的心理暗示法,’我答道,“就是通过远距离、潜意识的手段来治疗妄想症和大脑疾病,这种方法非常时尚和有效,也是一种奇特的体内功夫。’

“‘大夫,你会使用吗?’市长急切地问。

“‘我是这门法术祖师的真传弟子。’我答道,‘只要我开始发功,能让瘸子飞快地向前奔跑,能使瞎子重见光明。我有与神灵对话的特异功能,能发号施令,能够让灵魂脱壳。在不久前安阿伯的降神会上,我通过法术使得酿醋公司前任总裁的灵魂还阳,而且还与他妹妹进行了简单的交谈呢。’我接着吹嘘道:‘你知道,在街上我只是卖药给那些穷苦的人,不会轻易施展我的法力。那些人地位太低,还够不着资本让我发功。’

“市长问:‘那我够不够资格让你发功呢?’

“‘其实,不管到什么地方,即使我不行医治病,行医的人也都与我有仇似的。出于救你一命的目的,’我仍然故弄玄虚地说,‘就勉为其难地对你发一次功吧,但你要答应我不再追究我有没有经营许可证。’

“‘当然没问题,成交。’他说,‘哎哟,开始吧,又痛起来了。’

“我说:‘只需要两次,我保证法到病除,但是你需要付费二百五十元。’

“‘没问题,二百五。我的命肯定比二百五要值钱。’市长说。

“我在他的床边坐下,让他直盯着我的眼睛。‘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想你的病了,把脑子全掏空。你只要想你身体健康,什么病也没有。还有你身体是空的,没心、没肺、没有锁骨、没有尺骨,也没有大脑。你一点也不痛了,所有你之前感觉存在的都已经消失了,包括你的疼痛。现在你感觉怎么样,市长先生,还疼吗?’

“‘真他妈的奇怪,真没有那么疼了。’市长答道,‘继续继续,你把那些谎话继续说下去,说我左边没有肿胀,这样我就能坐起来吃几口香肠和荞麦饼了。’

“我用手装模作样地比划了一阵。

“然后我说:‘一切炎症都消失了,所有天体的近日点的右叶已经消退了。你开始觉得自己磕睡了,眼皮都快撑不开了。你的病已经得到了控制。你现在已经睡着了。’

“市长慢慢闭上眼睛,呼噜声响了起来。

“‘迪德尔先生,’我说,‘你亲眼见证了现代科学创造的奇迹了吧?’

“贝德尔。’他纠正我的错误,说,‘耶胡大夫,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我也纠正他说:‘沃弗。明天十一点来,你舅舅醒来后,给他吃八滴松节油和三磅排骨。再见。’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我准时到了市长家。

一进门我就问:‘贝德尔先生,你舅舅今天上午感觉怎么样?’。

“‘好像好了很多。’

“我把了把市长的脉搏,一切正常。我又给他进行了一次治疗。他告诉我,真的不用治疗了,一点也不痛了。

“我交代说:‘市长先生,你只需要再卧床休息一两天就可以完全康复了。你发病时,幸好遇到我。即使是医学院毕业的正规医生,不管多著名,用多好的药,对你的病都是无济于事的。既然我已经医好了你的病,那么是不是该付给我二百五十元的治疗费呢?我只收现金,不接受支票。我不大喜欢用支票交易,不管是在支票的正面还是背面签字,我都不愿意。’

“市长从枕头下摸出钱包,说道:‘我付现金。’

“他数了五张五十元的钞票,然后对贝德尔说:‘把收据拿来。’

“我把签了字的收据递过去,市长把钱给了我。我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贴身的里层口袋。

“突然,市长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根本没生过什么病,他说:‘警官,现在你可以履行你的职责了。’

“贝德尔转身扭住了我的胳膊。

“‘沃弗大夫,你无证行医,已严重违反了本州的法律,现在你被捕了。’他说,‘你的真实姓氏是彼德斯。’

“‘你到底是谁?’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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