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涛别苑书房,陆逢渠翻着兵书,烛影憧憧,他有些静不下心来。
他今儿个右眼皮老跳,心里头也不大踏实。
底下同他一起看书的余横舟见他心不在焉,随口问了句:“小侯爷心里头有事?”
陆逢渠顿了顿,没说什么,只摇了摇头。
余兰溪此时敲门,端了两碗银耳雪梨汤进来。
她先走到陆逢渠身边,端一碗汤放到陆逢渠跟前:“小侯爷,您已读了一个多时辰了,读书看似闲适,实则耗费心力,这么久,您想必饿了,吃些宵夜吧。”
陆逢渠颔首,算是道谢,继而他再次劝说余兰溪:“余姑娘,你是横舟的姐姐,自然就是我府上的客人,这些事情,不用你来做,交给丫头小厮便好。”
余兰溪听闻此言面露难过之色:“小侯爷这话怎说得……您对我们姐弟有再造之恩,我给您当牛做马都是应该的。”
“可我府上不需牛马。”陆逢渠说得直白。
余兰溪难过更甚,眼中甚至都蒙了水光:“小侯爷,您莫动气,我……我只是不知该如何报答您。”
陆逢渠有些头疼:“你好生活着,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不要做无谓之举。”
余兰溪樱唇微启,似是还想说些什么,此时长安急匆匆走了进来。
他对陆逢渠行了礼:“爷,京兆尹府走水了。”
陆逢渠猝然起身,没有片刻犹豫,他直觉素来灵敏,京兆尹府这场火来得突然,不知会不会烧到言如许身上。
“走。”
陆逢渠当即带着沈长安出府了,留下余兰溪杏眼含泪。
余横舟看到姐姐这幅样子,吃一口银耳雪梨,叹一口气:“阿姐,小侯爷是天上月,你我为脚下尘,能从泥潭爬出来,已是万幸,莫要肖想小侯爷什么了。”
余兰溪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只痴痴望着陆逢渠离开的方向。
陆逢渠赶到京兆尹府时,在大门口便能听到府宅里头人声嘈杂,但火光已然消弭,看来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陆逢渠敲了京兆尹府的门,开门的是两个小厮。
陆逢渠递上了名牒:“我恰巧路过,看着此处有火光,府上可是着火了?京兆尹大人可有需要帮忙之处?”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小侯爷稍等,容小的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言灵施便带着一张笑脸从里头出来了。
言灵施拱手:“府上人不小心,本想点灯,结果火折子掉了,点了原本厨房生火用的秸秆,乃至火势大了些,竟不想惊动了小侯爷,不过托小侯爷的福,火已经灭了。多谢小侯爷挂心,今日言某要处理火情后事,他日必定登门致谢。”
陆逢渠知道,言灵施这显然是不想让他插手这件事。
陆逢渠点点头:“既如此,言大人快去忙吧,晚辈不打扰了。”
言灵施笑着再次致谢,转身回府,背身的一刹那,笑脸从他脸上坠落,又是一副阴厉模样。
陆逢渠也回身往京兆尹府东边的街巷走。
“爷,您真的不进去看看吗?”沈长安对陆逢渠今日的表现十分诧异,他打小跟着这位小侯爷,深知他可不是这么容易算了的主儿。
“你之前说过,言如许住在京兆尹府东院是吗?”陆逢渠问道。
“是。”
“你先回去吧。”陆逢渠留下这句话,一个纵身,翻墙进了京兆尹府。
沈长安呆愣一瞬,很快便释怀了,就知道会这样……
陆逢渠进了京兆尹府,府中灯火通明,他来得急,未来得及换夜行衣,避人耳目比想象中难一些。多亏现下春来,树都发芽生叶,能用树影遮一遮自己。
躲过了几轮小厮,陆逢渠终于走到了通往东院的廊道拱门处。
他耳根突然动了动,身后的树梢之上有叶子晃动的沙沙之声,而此时四处无风。
“谁?!”
陆逢渠这个字刚说完,一道掌风便朝他额心扑面而来。
陆逢渠堪堪躲过,又过了几招,他这才看清来人模样,一身深紫锦衣,未曾蒙面,竟是那日教言如许骑马的人。
见过面便算是认识,两人收了招式。
陆逢渠目光锐利,盯着对方,寻常功夫能在他手里过十招的,不多。
眼前这个男子,七招已过,不见颓势,是个高手。
“好身手。”陆逢渠由衷赞赏。
“承蒙夸奖。小侯爷亦是练家子。”万里暮也没客气。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似乎都知道对方潜入此处的理由,只一道往东院走着。
刚进东院几步,陆逢渠便皱了眉,血腥味……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下人们来回跑着,各有事忙,步履焦躁,根本没有看到远处的两个来客。
可陆逢渠在一旁看着,不由心下大沉,端出来的水盆里是被血染红的棉布,言如许……
他三步并作两步往里走,正巧碰上从内室跑出来的别枝,别枝见到陆逢渠,有些惊讶:“小……”
“嘘……”陆逢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家小姐怎么了?”
别枝忍不住一个劲儿掉眼泪:“小姐挨了家法,足足七道鞭子,皮开肉绽,都疼晕过去了,服了药,刚刚醒过来。”
“我去看看她。”陆逢渠因为担心疾步往内室走。
别枝没拦住,只追在他屁股后头喊:“小侯爷您不能进去,小侯爷!”
陆逢渠甫一踏进内室,在里头伺候的丫头鸣蝉和柳厨娘立时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这人怎么进来的,只挡在言如许床榻前头:“小侯爷您……您怎么……”
言如许刚醒过来,一听说陆逢渠来了,恨不得再晕过去一次。
鸣蝉和柳厨娘正在给她上药,她此时上身只穿了一个兜肚,整个脊背除了后腰上悬着的细绦,其他都是裸着的。
陆逢渠也懵了一会儿,其实他看到了。
看到了言如许如玉光洁的脊背上,鞭痕交错,鲜血淋漓。
他有些无措,但又担心言如许的伤势,不愿离开,只好僵在原地,呆呆问了句:“言如许你……还好吗?”
言如许趴在床上,一口老血差点没吐上来,心道你瞎啊,我好不好你看不出来啊。
可嘴上说得却是:“好得很,死不了。”
两人有些尴尬地沉默着,此时万里暮和别枝也迈步进了内室,陆逢渠眼疾手快伸手拦住了万里暮:“你不准进!”
言如许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强忍疼痛问道:“还有谁来了?今夜还真是热闹。”
“小姐。”万里暮停在原处,打了招呼:“已经按您吩咐做了,有神斋的牌匾安然无虞,小姐放心。”
听到万里暮的声音,言如许强打着精神:“别枝,将屏风搬过来,鸣蝉,替我更衣。”
“是。”
……
屏风再拉开时,言如许一身素衣,散着长发,端坐在床榻上。
她面容苍白,额头汗涔涔的,而且身姿有些别扭,像是不敢动弹,可见疼痛甚重。
陆逢渠走近她,旁人不敢拦,只言如许有些惊恐:“你做什么?!”
陆逢渠扶着她的肩膀,又轻轻将她放趴在了床榻上:“更衣可以,但还是趴着吧。鞭子这东西,看似伤皮肉,但打得狠了,也会挫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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