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嘴里吐出的全是酒臭,他又戳着卿远知的脊梁,怎么看不像个好人:“当年全家被这群恶贼所屠,多谢你助我潜入,这些日子对不住了,成亲当天动手,这条命,下辈子还你。”
卿远知还想将怀里的止疼药给他一份,却被他堵住了嘴:“再说就要露馅了哈。”
牢房内,几人欢喜几人忧。
覃书淮认为嫁给卿远知不是不好,只不过都快要死了,她实在是没这个心情。自己爸爸还没找到,只剩母亲一人,不知道席兰心和杜宇能不能照顾好她。只剩一张苦脸迎接卿远知。
“这些日子打听到,你原来有个寡嫂,叫刁羽淑,这次也一起被烧死了。不过她有个女儿,尸体中没有她,似乎是出事前便被她送走了。”
卿远知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让覃书淮摸不着头脑:“你要说什么?让我临死了背背家谱吗?还是说我们家总还有一个血脉流落在外,不至于灭门?”
她对这个卿神医最后一点表面的尊敬也没了。
卿远知不管她,继续说道:“这刁羽淑死前,有人看到她与查府的人来往。不过我打听了她之前在你们家中的地位,常年掌管内院,生性泼辣,办事倒是井井有条,办的事也事事为了覃府好。大火当日,她的房门被锁,应是府内看不惯她的人干的。那些人却没想到放火的人是要了所有人的命,计谋又比不上刁羽淑。光顾着内斗,倒是把家败得一干二净。”
覃书淮反应过来:“所以,她女儿,我是说,我侄女,应该知道内情?可死到临头有什么用。”
看她瞬间又泄气,卿远知还是平淡地讲一个陌生的故事:“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没想到这刁羽淑半生筹划,她的女儿还是被卖到了凌虚台,艺名画月。”
此时,一个小男孩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张废纸,递给覃书淮玩。她不再理睬卿远知,折了个纸飞机给小男孩玩,旁边的大人没见过这新奇玩意儿,在屋内翻箱倒柜也找了好多纸,跟着覃书淮学折纸,试图忘了身处的险境。
外头一点波澜没有,成亲前一日,这里将军似乎心情好,送了些水产来,也算是最后的晚餐了吧。
张可住在内陆,平日里也不怎么吃海鲜,一桌的章举、蚝、瑶柱、濑尿虾,无从下口。
一个男人见她吞吞吐吐,说:“娘子不是本地人吧,不习惯我们这里的吃食?”
覃书淮有些为难地点点头。
卿远知从怀里掏出一瓶粉末,让覃书淮蘸着吃,她立马礼貌拒绝:“我虽然快死了,但也不傻,我不会就着药吃饭的。”
卿远知并没有拿回去,伸着手道:“这是椒,碾磨成粉,可入药,可做菜,味辛辣,能减少水货的腥味。”
旁边一中年妇女应声道:“外地人不习惯我们这儿的吃法,总爱蘸些醋和花椒,小娘子这样吃会习惯些,你郎君也是贴心。”
她正要辩驳几句,人群稀稀拉拉打开话匣子,回忆往年的捕鱼经历,哪年大风,一年到头亏损不断,哪年又丰收了。女人们拉拉家常,想起家中的丈夫和孩子便泪如雨下,一顿家乡菜,让这群人找到了归宿般,放下戒备。
大婚如期举行,稍微收拾了旁边一间草房,没有红纱,除了房屋正中间木桌上摆着两个酒杯,与昨日是一模一样。
妇人们随便撕了块破布盖在覃书淮头上,卿远知拉着她的手缓缓走进去,明显感觉到她的颤抖。
卿远知以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席兰心做的牙粉我看过了,太过简单,功效不好。将柳枝、槐枝、桑枝煎水,熬制成膏状,再放入姜汁、细辛,效果更好……”
覃书淮这些天习惯这样,没头没脑地听他胡乱扯,一个个药名蹦到耳朵里,细水长流般,让人安定。
突然,外头喊声震天,孟棠杀到了。前些日子那个酒鬼今日却清醒的很,跑进院子里,满身是血。
身后跟着一队孟棠的人马,这里的士兵人数不足,被他们逐一剿灭。军队进院后,他也因为失血过多,倒在血泊中。卿远知冲过去,想替他医治,却已回天乏力。
他在卿远知怀里只是笑着摇摇头:“我作恶多端,这样的下场是我的福气,剿灭外敌,你,你们好好活下去。”
骁勇善战的孟家军不一会儿便取了胜仗,孟棠找到他们时,所有人感激涕零。覃书淮长舒一口气:还好不太能看出来他们在干什么。
此时一士兵在他们被关押的房间找到纸飞机,这下完了。
孟棠嘴角上扬:“这是谁折的,如此巧妙,孟某还想请教一番。”
覃书淮下意识朝卿远知背后躲,他人高马大,将将全部遮住她。
卿远知感受到她朝自己这边挪动,也下意识伸手遮住她。没想到身后的她变换了个音调,扯着嗓子,匿在人群中说:“那个人已经死了,他的血都干在屋里了,将军可以去看看。”
孟棠心中一惊,倍感惋惜,正欲起身,里头一小男孩跌跌撞撞走出来,手拿一只纸飞机。笔直地走向卿远知身后,揉着刚睡醒的眼睛问道:
“阿姊,能再教我折一遍吗?”
覃书淮感到孟棠锐利的目光刺来,只见他兴味地看着自己,她立马转过头去干笑道:“呵呵,好呀好呀,我们这边来。”顺手还拉着卿远知挡在自己面前,虽然已经暴露,但她还是有些畏惧这个将军。
回程路上,孟棠没有骑马,不偏不倚,走在覃书淮身边,只是偶尔用热情的眼神看她一眼,让覃书淮脊背发凉。一定被发现是她出的主意,这样一个自负的人,定是容不下她吧。
卿远知则被覃书淮拉在她和孟棠之间,作为指导故事全貌的人,他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
“前不久听说孟将军未过门妻子一家惨死,将军节哀啊。哦,不过孟家已经退亲,这倒是也没什么牵连了,是吧?”卿远知一副欠打的模样,笑着问孟棠。
孟棠翻个白眼,毫不搭理他,越过他看着覃书淮:“这位娘子不知何许人?为孟某出谋划策,真是多谢了。”
卿远知来了兴致:“哦?孟将军何出此言?”
“哈哈,莫不是这位娘子提出祭鳄大典这样的注意,如今的府衙怕是被不知情的百姓给踏破了门槛咯。”
“竟有此事?覃小娘子你可真是个奇人啊?”卿远知继续耍宝。
“覃?哪个覃?”卿远知和孟棠齐齐转头看向覃书淮。
覃书淮干巴巴地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将军认错人了,贱名不足入将军耳。”
她随即拉扯卿远知的袖子,几声严厉耳语:“快走快走。”
卿远知还转头笑着挥手:“孟兄再见了。”
孟棠摇头含笑:“入年兄何时认识了这样一个娘子,下回要认识认识啊。”
覃书淮被这样当面调侃,耳根都要红了:“你到底是谁?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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