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都他娘的在原地站好了别动!”
那几个打在一处的崽子自然不会因为梁布泉一个外人的话而住手,相反的,这群崽子反倒是打得越来越凶,那忽远忽近的厮打声撞到墙壁再反弹回来以后的声音甚至比最初从几人口中发出来的声音还要大上些许,就这样声音一浪叠着一浪,一浪又压过一浪,分秒之间便让这空旷的地下墓藏变得无比嘈杂,叫人恍若身处于洪钟之下。就在这几个喘息之间,梁布泉甚至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的头发在嘈杂的音浪当中被谁给轻轻地摸了一把,前者浑身上下的汗毛登时就炸了起来,抡起手里的鹰嘴匕首“锵啷”一声就将其给刺进了土里。
“我他娘的叫你们闭嘴!”
尖刀入土,一阵金石之声在前,梁布泉的怒吼紧跟着便像是滔天的海啸一般,毫不客气地把那三个崽子的吵嚷声给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陈七,你你你……你先从我身上下去!这附近有刀子,没听着吗?”
“啊?我他娘的……分明是你压着我呢好不好,他娘的刚才斗活尸的时候咋没见你这么能耐呢?耍心眼子甩黑锅的本事你倒是不小啊,葛老三,你他娘的到底还要点脸不要?”
“啥玩意?你俩要是打在一起了的话……那他娘的刚才是谁给我一脚,压在我身上的又他娘的是谁?”
“行,你不让开是吧?老虎不发威你他娘的当我是病猫,那就别怪老子我心狠手黑了——哎呀,葛老三,你啥时候让开的?”
“我他娘的一直叫你给压在底下,我也没动弹过窝啊我……”
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这个若大的墓穴里面,突然变得像是死一般的寂静。
有鬼?
每个人心里头都在嘀咕着这两个字,可是没人胆敢把这句话给说出去,就仿佛只要说出“鬼”这一个字以后,就真的会有个什么青面獠牙的吓人玩意突然趴在他的面前,给他们一口吃掉了一样。
“爷……您是不是在我们旁边呢?是的话,您就吭个声!”
“早告诉你们这墓里头有毛病,听话,老子才有可能给你们带出去。”
梁布泉在这黑灯瞎火里头跌跌撞撞地起了身,摸着墙壁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抬头看,自己距离吊顶大概还有个半丈来高的距离,而那方才令众人掉下来的洞口四围无依无靠,连个像样的把手都没有,从原路再折返回去,恐怕是没那个条件了。者黑灯瞎火的,想要靠眼睛来认清出路,那更是天方夜谭。
也不理那三个崽子哭哭唧唧的叫唤,梁布泉伸出手指头就在嘴里嘬了一下,他们金门虽然有些时候和土夫子们做的工作大差不差,但多多少少在探洞方面还有点自己的弯弯绕,土夫子下墓的时候往往是装备齐全,至少还能带着点火折子照明,带着洛阳铲以备遇上了大粽子还有个拼杀的家伙事。可他们这些金匠要蹚的山往往没有一个确切的目的地,甭管是嗅风还是观岚,是诊地还是问鬼,自己要找的矿脉宝贝究竟是啥,随机性通常都很大。遇上了棒槌,那肯定不能用镰刀启,遇上了矿脉更不能用鹿骨头来挖。这矿脉和矿脉之中的说道也有很多,啥叫沙金,那个叫水金,啥时候用镐,啥时候用铲子,应对不同的收成,得那不一样的东西下手。
要说这些个走山趟岭子的金匠把这些物件都给制备齐全了,那大包小裹的光临东西的人就得组个小连队,趟岭子的人一旦多了,一来影响行进蹚山的速度,二来招摇过市的太过惹人注目,这没等跟朝廷上报矿藏地点呢,一些个胆子大点的老百姓就跟在你的脚后面把那些个宝贝给收去了。
所以走在街上您瞧着那大包小裹要上山下岭子的,不是土夫子,就是背包上山玩的探险者,真正找矿藏的,普遍只会带着自己用着顺手的几件家伙事。
他梁布泉这次下了洞里就没有火折子照亮,但是他一来有个鼻子,二来还有这些年来走山闯岭子的经验在呢。被口水给湛过了的手指头,在感受空气流动方面并不亚于撕块布条拎在手里头看风向。
没过片刻,那三个崽子就听见东边的墙壁上让人敲了两敲:“站起来,拿手伏在最近的墙面上。”
“爷,你咋还在里头跑上了呢,我在这呢!”
“嘿——哪个不开眼的摸我屁股,他娘的你们这么不挑食吗?”
梁布泉真是死了的心都有了,要不说上山蹚岭子的事能一个人干的时候最好不要带着旁人,遇上个聪明点的,你担心他黑吃黑,趁着你睡觉的时候害了你的命,与这个弱智点的,那还不如遇着聪明人,这有些家伙的脑袋怎么偏就跟木头一样发死,还不会转圈呢?
“老子在这先把话给你们说明白咯,我后面说的话,你们一字一句听仔细,给老子往心里头记,听明白了没?”
梁布泉叹了口气,接着道,“爷爷我不是吃臭的,这死窑里头究竟有个啥玩意,爷爷我也不清楚。但是记好了,一来,这窑里应该不只有咱们四个,老子刚才定眼看了看,四围他娘的都是东西,是不是人……你们几个自己掂量!”
这墓穴里立刻就传来了“妈呀”一声惨叫,还没等众人反应呢,梁布泉抡起胳膊,锵啷一声就把那尖刀又给插进了墓璧上头:“你们要记住的第一点就是,别他娘的在里头给我一惊一乍,大呼小叫的!常日里插过的肉票没有几十,少说也有几个了,你他娘的就是杀过鸡,杀过蚂蚁臭虫,也算是见过死物了,像个老爷们一样,把娘们那套给老子收一收。现在列为都给蒙上了招子,本来精神就紧张,你他娘的一叫唤,炸了营,旁人没动手,自己人先弄死了自己人,到时候咋收场?!”
候着大家平静下来之后,梁布泉定了定神,又道:“老子我虽然不是吃臭的土夫子,但多多少少都趟过这老些个岭子了,大小死窑也遇着过几个。你们兹要是听话,咋进来的,老子就领你们咋出去,保你们不缺胳膊也不断腿。”
“爷你说吧,只要能活着从这走出去,你让我们干啥都行。”
“别他娘的瞎叫唤是第一点,再一个就是别他娘的瞎出声。”
说话的人明显让梁布泉给噎的一愣,等着墓穴里安静下来,梁布泉才接着说,“往后听我的刀声为令,刀声在哪响,你们就跟着动静往哪走,我敲一身是走,敲两声是停。这洞里的东西一个个地全他娘的是学舌的玩意,山里面顶数这东西最多,现在老子瞧不着他们,不知道是野客还是草婆,但是记住一点,你们越是慌,他们就越是高兴,高兴得紧了那就要敲脑袋吃你们脑子了。老子现在离你们应该挺远,听着了身边有动静,也他娘的别有旁的想法,这些玩意会学舌不假,但是不会学那金器的动静,跟着刀走,别管身旁的都是谁,记住了就给老子拍拍墙!”
梁布泉是等了半天都没听见墙面上的巴掌声:“老子还哪块说的不明白……听不明白也他娘的给老子照做,只要你他娘的还想活,就照着老子说的做!”
“那……那这玩意要是就在我身边咋整……”
哭唧赖嚎的那个动静有抽抽搭搭地接着道,“他他他……他现在就把爪子搭在我的肩膀子上面呢,我……我该咋整?我是不是得跟他拼……”
“拼你奶奶个爪子!别动,也他娘的别理他!”
要不是想用这三个崽子给自己在他们绺子里面立一下威风,梁布泉是真想就给他们扔到这里头算了,“我说了,墓里的玩意专挑害怕的人下手,你他娘的越是害怕,那些玩意就越他娘的想要害你,你们几个人甭离着太近,也甭觉着那些玩意在身边有多害怕……这些个家伙不是鬼,也就算是山里头的精怪化了形,你不怕他,他们就伤不了你们。那些个玩意只会学舌,和吓唬人,你们不动手,不吱哇乱叫唤,就能保住自己的命,一会听着刀声走就行!”
这下子梁布泉才算听着了自己等了许久的拍墙声:“最后一条,进了死窑肯定是有棺材跟陪葬的,别贪心,也别动这里头的东西。咱们今儿个是误入其中,有了墓主人的庇护咱们才算是能有命离了那群活尸的围堵,活人要受尊敬,死人也他娘的一样。今儿个这个墓主算是咱的救命恩人,千万别猪油蒙了心,把墓主的陪葬给揣自己兜里头,等会出了墓,别忘了给墓主磕几个头,送一炷香。”
说话的时候,梁布泉已经是瞧着墙壁走到了土墓的另外一个空间,这里头比外面那个墓葬还要黑上几度,几乎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再加之这里的恶臭腥甜,以及淡淡的铁器锈味,梁布泉几乎可以笃定,这地方正是墓坑主人的所在:“我摸着这墓璧从头至尾都是黄土夯实做出来的,想必墓穴里面的主人也不是什么为官的要员,即便是个就近的显贵,那恐怕……”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熊瞎子一般震天撼地的兽吼。梁布泉的心脏立马是凉了半截。
“哪个狗日的不听话动了棺?!”
话音刚刚落地,又是一声巨响,那几十斤重的石椁像是纸片一样被炸得四处飞溅,一块巨石贴着梁布泉的鼻子就嵌进了墓璧之上,随后梁布泉就觉着自己的脸上一热,一股子腥甜之气登时充斥了他的鼻腔。
妈的,怕什么来什么,起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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