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白先给沈云杳道了歉，又按着林遇的头让他弯腰给沈云杳说对不住。

林遇带来闹事的其他人也都纷纷上前来道歉，赶紧地把推车给他们扶起来擦干净，又飞奔进城去把洒了的食物照原样再买回来。

陆川揉着揍人揍得发酸的胳膊走到沈云杳身边，小声道：“云杳，你怎么说？”

“刚才那大叔要掏银子给我，拿不拿？”

沈云杳顺着陆川的眼神看向林秋白，也松了松手腕，“只拿砸坏车修理的银子和吃食的赔偿，多的不要。”

“刚才那人说的你都听见了没，宋言他考中了！我看这林秋白就是因为这个才出来替我们说话的，不然方才闹出那么些动静，他怎么不来？”

“你说得对，一定是这样！”

“嗯，他若多给我们银子，后头肯定有事要宋言办，咱们还不知是什么事，而且宋言能不能办到、想不想帮他还另说，所以不能多拿他的，我们只拿我们该拿的，记住了没。”

“行，都听你的。”陆川点头，“他们的人被我们打伤的，我一会儿也领他们看大夫去，免得后头他们借机会讹上宋言。”

陆川得了启示，更加觉着林秋白另有目的，目的就是宋言，宋言考个乡试中了不容易，他决不能给他拖后腿惹麻烦。

林秋白这般刚刚训斥了林遇，他不得不去给陆川道歉之后，又来给沈云杳赔不是。

“沈姑娘，对不住，是我方才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就当我是一个屁，把我放了吧。”

沈云杳看着卑微的来跟自己道歉的林遇，方才的趾高气昂全然都不见了，先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恭敬。

“可是你方才不是说，这里都是你和你伯父说了算，我和其他人要来这里还得经过你同意？正好林山长现在也在，不妨问个清楚，青山书院是不是有这么个规定。”

“除了你林家的人，其他人做的吃食，学生们都不能吃？送来就要都给扔地上？”

沈云杳不愿意轻易放过林遇，当着林秋白的面，问了出来。

林秋白脸上不大好看，看向侄子道：“你都这么跟人说的？”

“青山书院从来不限制学生们吃东西，书院里设厨房，也是方便学生们温书的时候能够就近吃口热乎的，你若是打着我的旗号在外头胡说八道，就趁早滚回老家去，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林秋白当着众人的面数落了林遇，又让人拿来银两赔给沈云杳陆川。

沈云杳让陆川拿了该拿的，其他的都退了回去，林遇的人把弄洒的吃食又买了回来之后，陆川跟青麻庄的小子们跟着林秋白把吃食提着进了青山书院。

沈云杳本来在外头等着他们，忽然云烟阁的伙计，高东立的弟弟高东成跑了过来。

“沈姐姐！铺子、铺子里来人报喜了！”

“还、还有宋大哥，宋大哥也回来了！”

沈云杳一惊，她以为报喜的人只来了青山书院，怎么还上云烟阁去了，还有宋言怎么也回来了，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还在州城的么。

“都来了？我回去看看，你在这等着，等陆川他们出来了，告诉他们一声。”

沈云杳立即往云烟阁跑去，一路上都顾不上休息，到了云烟阁的时候，远远就见着她给宋言定制的木箱子还在铺子门口，报子来报喜，城南洲地这条巷子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各家掌柜也都出来了，还有人找来了鞭炮，从巷子一路铺到云烟阁门口。

有伙计跑出来点着了炮仗，瞬时噼里啪啦声伴着漫天的烟雾腾空而起，弥漫着整条街巷，沈云杳眼前看不清，耳旁也听不清，她捂着耳朵从路旁挤着往云烟阁过去。

不知何时浓雾里突然有手伸过来要拉她，她一眼就看出那是宋言的手，立即牵了上去。

宋言在铺子里老远就看到沈云杳回来了，他跟屋里的人告辞，出来接她，哪知街坊点着了炮仗，浓烟弥漫她似是看不清路了，他赶紧过去把人拉近自己，“我回来了。”

沈云杳靠到熟悉的人身上，心也跟着这炮仗快速地跳了起来，“怎么这么快？不是才有喜报传回来，我以为会晚几日才道。”

“嗯，高东立和夫子留在那里，我先赶回来的。”

“报子也去了青麻庄，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方才上哪儿去了？我回来铺子里都没人。”

浓烟不散，沈云杳趁机靠在他身上赖了一会儿，很快就重新站好，她此时才觉着自己有些想他了，“我上书院去了，陆川去送吃食想多挣些银子，被林山长的侄子扣下了，我去给他撑腰去了。”

“那人真的太过分，他竟然……”沈云杳忍不住把今日在青山书院门口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再重复一次还是略有些生气。

宋言有十来日没见着她人了，此刻看着人就在眼前，自然心头眼里全是她，十指交握听她说话。

“不过你放心，林山长要多给我们银子，我们都没拿，只拿了该得的那些。”

沈云杳说完，就看到常进从云烟阁出来，“宋公子，大人还在里头等你呢。”

“好，走吧。”

宋言拉着沈云杳一道进去，她这才知道俞子濯也来了。

云烟阁里，不单是俞子濯，洛藜、柳玲珑、丘南齐等人也都来了，还有孙家的表亲林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言竟没有放开她的手。

沈云杳有些不自在，想偷偷把自己的手给收回来，却被他十指相扣攥得紧紧的。

众人上前来跟宋言道贺，俞子濯还要给他跟其他三个过了乡试的人设宴，就在毓岳楼。

宋言想牵着沈云杳的手与人回礼，沈云杳最后还是挣开了，反正相熟的人约莫也都猜着了，不相熟的她也不想在这时候引人注目。

她轻轻推了他一把，让他上前，今日在云烟阁的人可都是来恭贺他中了解元的，这该是他的主场。

她往后退了几步，朝外张望了几眼，果然见着林秋白领着青山书院的其他几位德高望重的夫子往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