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徐生洲和肖和平、戴文超在路边摊小酌，尽管菜品、酒水都很一般，但大家都很开心。最后徐生洲也是薄有酒意，回到宿舍给手机充上电，一觉酣睡到天光大亮。

起床第一件事是打开手机。

然后手机里来电提醒、短信、微信消息等就像刚出锅的爆米花，噼里嘭啷全都蹦了出来。

徐生洲大致看了几眼，发现既有邱欣东、黎田雅、熊海文、孔林燕这样的熟人，也有秦有方、李策雯、高健、阚春生这样只有数面之缘的朋友，还有曹东明、周枫、傅一凯、樊涛这样曾经的对头，但核心意思都是一样的，即祝贺徐生洲完成了霍奇猜想的完整证明。

数量实在太多，徐生洲短时间内根本没法一一回复。他干脆放下手机，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神清气爽地下楼晨练。

和往常一样，石新科在楼下等候。

石新科见面就说道：“恭喜校长成功证明霍奇猜想！”

徐生洲点点头：“现在说‘成功证明’还有些早，只能说我完成了证明。至于是否成功，还有待学界同仁的认可。”

石新科道：“校长出手，肯定是马到成功。昨天晚上很多人给我打电话，说是您的电话打不通，让我向您转达他们的祝贺。等下上班的时候，我把他们来电的情况整理出来，再呈给您阅示。”

徐生洲一边慢跑一边说道：“我昨天晚上手机没电关机了。你上班之后，来电的情况可以稍晚一点整理，先帮我拟一个表示感谢的通稿。我也收到好多亲朋师友的祝贺，都要一个个回复过去，估计今天上午咱们就要专门忙活这件事。”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起来。

徐生洲想看看是哪位不速之客，一大早上就打电话过来，却发现来电的区号是001。

漂亮国的？

难道是奥昆科夫，或者威滕、陶哲轩？

他接起电话，便听到一个老太太的抱怨：“谢天谢地，你总算接了电话！你知道吗？我从早上9点上班接到消息就给你打电话，一直打到现在，足足打了几十个！难道中国人在不方便接电话的时候，不会设置个电话留言吗？你要是再不接，我就只能选择明天再打了！”

打了几十个？

徐生洲被他的锲而不舍给震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是？”

对方马上自报家门：“这里是克雷数学研究所（Clay Mathematics Institute，简称CMI），你应该知道的，因为你研究的霍奇猜想就是它于2000年设立的七大千禧年大奖难题之一。而我是研究所行政主管，你可以叫我Kraker女士。”

徐生洲试探着问道：“Kraker女士，你好。你给我打电话的原因是？”

Kraker女士迅速回答道：“我们听说，你已经最终解决了霍奇猜想。你知道的，霍奇猜想是我们研究所悬赏解决的七大千禧年大奖难题之一。”

“所以，你们打算给我颁发奖金？”

徐生洲觉得现在八字刚一撇，克雷数学研究所就急吼吼给自己颁发奖金，未免也太猴急了点。虽然说徐生洲对自己的研究很有信心，但万一闹出怀尔斯那样突然发现存在严重缺陷怎么办？难道再把颁发的奖金给收回去？

“No！No！No！没那么快！”Kraker女士耐心解释道，“每个千禧年难题获得解决，都不能立即颁发奖金。按照规定，问题的答案必须在具有世界声誉的数学杂志上发表2年，且得到数学界的认可，还要通过克雷数学研究所的科学顾问委员会审查，才有可能获得一百万美元的大奖。”

徐生洲更是好奇：“那你给我打电话是？”

总不可能就是为了钓我的胃口吧？

一百万美元确实很多，但还不至于把几百亿身家的徐老板钓成翘嘴！

Kraker女士回答道：“虽然您的证明还没有发表和获得学界认可，但我们科学顾问委员会认为，你是当今数学界最有希望、也是最有能力解决霍奇猜想的杰出数学家，在代数几何领域做出了一系列重要贡献。经过研究，我们决定授予你克雷研究学者职位（2026 Clay Research Fellows），任期从2026年1月1日正式开始，为期五年。”

徐生洲眉头微皱：“职位？需要我全职到克雷数学研究所工作？”

“虽然我们建议你这么做，但不会强求。你是知道的，很多杰出的数学家在做研究时都有自己独特的癖好，比如有的喜欢离群索居，在偏僻幽静的森林里漫步；有的喜欢服用一些法律禁止的药物，以此刺激灵感（保罗·埃尔德什，就是一生写了近2000篇数学论文的那位）。不过你需要定期向研究所提交你的研究进展报告，并在发表的论文里注明受到克雷数学研究所的资助。”

徐生洲并不是很缺钱，而且还有很多校务要处理，自然对担任“克雷研究学者”兴趣不大。

Kraker女士随即补充道：“相应的，我们会每年支付给你一笔10万美元左右的研究经费，以及来往两国之间的交通费用。”

徐生洲道：“谢谢克雷数学研究所的认可与慷慨。但是否接受克雷研究学者职位，我还需要认真考虑一下。”

Kraker女士忍不住惊讶出声：“哦，天呐！你以后不会和佩雷尔曼一样，拒绝100万美金的大奖吧？”

即便对于漂亮国的中产阶级来说，100万美金也是一笔巨大的横财！

徐生洲笑道：“那倒不会。我只是需要考虑一下是否接受克雷研究学者职位而已，毕竟我是很忙的，而且我已经完成对霍奇猜想的证明，马上要转入下一个课题的研究，很难保证定期提交的研究进展报告是否能符合研究所的预期。”

凭我自己努力赚的100万美刀，凭什么不要？！

Kraker女士只是负责沟通传递信息，并没有苦口婆心地劝解：“那好吧，你认真考虑一下。未来两个星期里，只要你考虑好了，随时可以在上班时间打电话告诉我结果。”

“好的！”

挂断电话，徐生洲一边慢跑一边陷入沉思，忽然回过头问石新科道：“新科，漂亮国的克雷数学研究所决定给我一个‘克雷研究学者’职位，不限制工作地点，每年估计有10万美金收入，一共为期五年。你觉得我应该接受吗？”

石新科没想到徐生洲会征求他的意见，顿时CPU疯狂运转：“我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真的掉馅饼，那也是有毒的，他们邀请校长您担任‘克雷研究学者’职位，就没有什么条件？”

徐生洲道：“当然有。一个是需要定期向研究所提交研究进展报告，一个是在发表的论文里注明受到克雷数学研究所的资助。”

石新科说道：“如果是其他研究者，我会建议他接受。但如果是校长的话，我个人不成熟的看法是不要接受。”

“为什么？”

石新科道：“原因很简单，其他研究者在5年之内可能会做出一些重要成果，但就算像张益唐那样证明存在无穷多对质数间隙都小于7000万，也不会在历史书中留下太多痕迹。而校长您只用两三年时间就证明出了霍奇猜想这么重量级的难题，谁知道未来5年里会有多少重大成果问世？这些重大成果，明明是咱们自己研究出来的，凭什么要让漂亮国插一杠子？咱们学校又不差那点钱！”

徐生洲哑然失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爱国。”

石新科道：“更何况校长您只要证明出霍奇猜想，拿到菲尔兹奖，随便去隔壁的金陵大学、金陵工学院兼个职挂个名，一年也不止10万美刀吧？”

徐生洲笑道：“嗯，你还有经济头脑！”

就在这时，陶文霞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叫道：“徐、徐校长，你、你慢点，我、我找你有点事情。”

徐生洲把慢跑变成慢走，等陶文霞上来才问道：“陶馆长一大早找我有什么事情？”

陶文霞一边喘气一边说道：“现在网上到处传言，说你证明出了霍奇猜想。是真的假的？”

徐生洲不得不再次解释一遍：“只是写出论文、投了稿，还没有得到学界的反馈意见。”

陶文霞连忙说道：“校长既然已经投稿，那肯定是胸有成竹的。我来的正是时候！校长，能否麻烦今明两天什么时候有空，把证明霍奇猜想的手稿整理一下，交给我们图书馆保管？”

徐生洲目瞪口呆：“我的手稿？你们图书馆要拿去干吗？”

就算糊窗户，也用不着写画涂改过的A4纸呀！

陶文霞道：“当然是用来收藏！你想啊，咱们学校图书馆如今就以收藏名家手稿著称，校长以后肯定是数学宗师级人物，霍奇猜想那么重要，再过一二十年、二三十年，这些证明霍奇猜想的手稿价值绝对不会比钱先生《百合心》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