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虎应承之后,秦锋随之停脚,和王金虎面对面,小声道:“你秘密打探一下,看一看秦政学准备如何出手,以为猜测,他若想光明正大扳倒陈瑛,唯一的办法便是从陈瑛弹劾过的那些大案之中出手。
虽说秦政学跟着陈瑛有段时间了,不过陈瑛怕并非绝对信任他,那些大案的细节,他怕是很少掌握,你打探一下,秦政学若实在掌握不了这些细节,那我们就在这些方面助他一臂之力。”
自陈瑛卖力弹劾盛庸,促使盛庸自杀之后,秦锋便一直在收集陈瑛攻讦朝臣的那些细节。
盛庸自归降之后,一直足不出户,异常低调。
唯一一次高调出场,不过就是阻止朱棣把辽东之地割让给朵颜三卫。
若说盛庸有几句抱怨的话,发几句牢骚,那怕是不能避免。
陈瑛因此攻讦盛庸怨诽,怕是有些言过其实的。
只不过,究竟是否言过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朱棣本身并不想留着盛庸。
像盛庸这种朱允炆跟前的麾下大将,再用他带兵那肯定是没办法相信的。
另外,盛庸不仅在济南的时候险些杀了朱棣,还时不时对朱棣要做的事情提几句反对的意见。
那些皇帝也就是说的好听,什么虚心纳谏。
但其实皇帝说到底不还是人,只要是人那就不排除喜欢听好话。
这样的人,朱棣怎会留着。
只不过,朱棣需要维护不计前嫌的形象,肯定是不能随便动盛庸的。
这种情况之下,就需要陈瑛这样的人出手了。
讨人嫌的事情做多了,朱棣本就会平息众怒,杀掉陈瑛这样的人给众人一个交代的。
更关键的是,既做了皇帝手里的刀,那只安安分分做把刀也就是了。
可惜,陈瑛一直上蹿下跳,至始至终都不够安分。
即便不是穿越者的身份,便能看出陈瑛肯定是善终不了的。
虽说如此,为保关键之时派上用场,多收集些证据还是很有必要的。
秦锋吩咐,王金虎连连点头。
“东家放心,小人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些证据都是王金虎收集起来,由王金虎悄悄交给秦政学,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另一边,东暖阁。
朱棣背对门口,站在御案之前。
郑和站在朱棣身后,开口道:“刘晨元和邱新安一直都不曾开口,倒是邱新安带来的那些读书人说了些,不过他们知道都不是什么关键东西,唯一一个算是重要的,不过也就是知晓建文活着的消息。”
目前朱允炆还活着,那已绝对确定了,不需多谈了。
紧要需要知道的,无非不就是密道之事。
而刘晨元藏身那个不知名的小庙和密道说起来算是同一个事情,所以说刘晨元和邱新安不管是谁开口,那本质之上算起来是解决的同一个问题。
朱棣已慢慢接受了这些事实,完全没有刚知道这些消息的急切,郑和这么长时间没问出有价值的消息,倒也依然面色平淡,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怒。
“锦衣卫的那些刑罚全学不来,至少得学一些,对于有些人来讲,该用刑的时候还是得用的。”
有时候的刑罚,不见得非得是锦衣卫那种把人打的半死的。
意志强大,刑罚越重,只会越磨炼意志。
朱棣的吩咐,郑和是否听进去不得而知,反正嘴上倒是应道:“奴婢明白,奴婢会尽早从刘晨元和邱新嘴中撬出有价值的消息的。”
对于郑和,朱棣还是相信的。
其实,朱棣也知道就邱新安和刘晨元两人的身体,根本受不了锦衣卫的那些刑罚。
不然的话,即便这个事情不能交给锦衣卫,至少是能从锦衣卫调遣几个行刑之人的。
郑和领命后,朱棣不再催促,而是转口问道:“陈瑛那里如何了?”
东厂和锦衣卫的只能差不多,自也会做些刺探情报之事。
对朱棣的询问,郑和脱口而出,直接回道:“这几日时间,陈御史都是在都察院点卯之后就回家了,陈家的管家倒是挺活跃,先是从东厂番子那里打听了陈朔死之前的情况,之后又找仵作检查了陈朔尸身表面的情况。”
只要查清楚这些情况,那就不难知道陈朔的死是与秦政学有关的。
陈瑛也不是一般人,都已查到这里了,不会想不到这些的。
没有任何停顿,朱棣很快又道:“秦政学那里呢?”
秦政学既去陈瑛那里谎报陈朔的死和他有关,那就不会对之后应对陈瑛知道事情做准备。
秦政学若连这点都做不到,那就不配朱棣破格提拔他了。
很明显,秦政学的活动也在东厂的监控范围之内。
对于朱棣的提问,郑和顿了一下,这才开口道:“陈御史有个叫郭顺的家仆被陈御史殴打受了不轻的伤,秦给事今日寻到了郭顺家中,问了些陈御史对陈朔之死的看法,得到有价值的消息后,秦给事以枕头捂死了郭顺,造成了郭顺自然死亡的假象。”
秦政学给人儒雅斯文之感,手无缚鸡之力,若说他杀人实在很难想象的。
郑和出言后,朱棣都愣了一下。
停顿片刻之后,朱棣脸上挂起了笑容,道:“看来秦政学较之陈瑛都青出于蓝,陈瑛这次怕是要折在陈瑛手里了。”
光凭狠辣,秦政学的确是要比陈瑛强的。
随之,朱棣很快又道:“就是不知论起头脑来,到底是谁强谁弱了。”
秦政学科举中名列前茅,就是阅历差些,也足可凭狠辣补平了。
该知晓的东西问出来之后,朱棣抬手打发郑和离开。
在郑和离开之后,朱棣这才在御案之前落座。
双手撑在御案之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朱棣这样做,很大一部分的意思,是想以秦政学取代于陈瑛的。
究竟其原因如何,还是很容易想到的。
陈瑛和朱高煦交好,本就对朱高炽是个极大的威胁了。
朱棣再不喜欢朱高炽,朱高炽那都是太子。
为了手中江山所虑,除非他亲手罢了朱高炽这个太子。
除此之外,任何人不得随便撼动朱高炽的合法地位的。
像朱高煦那样,私下布局想要从朱高炽手里抢了太子之位的行径,那更不能被允许。
毕竟,拿了朱高炽那个太子之后,岂不就冲着他那个皇位去了?
更何况,朱高煦也的确有些苗头的。
陈瑛作为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明明拿的是朱棣的俸禄,但私下当中却和朱高煦走的近不说,而且还凭自己手中特权向朱高煦提供小道消息不说,很多时候攻讦弹劾的人,都是与朱高煦有直接利益冲突的。
在陈瑛手里,都察院哑然变成了朱高煦手里的利器了。
朱高煦除了谋略之上差一些,其他方面那可与朱棣一模一样。
朱棣喜欢朱高煦,不忍动朱高煦,那还不能动陈瑛吗?
秦政学虽说与陈瑛私交甚密,秦政学也曾多得陈瑛的提携,但那更多是带着利益的交往。
这种关系之下,只要利益足够大,轻松撬动不成任何问题。
由秦政学替代陈瑛,秦政学因被朱棣破格提拔的原因,势必是要牢牢抱紧朱棣的大腿的。
除此之外,秦政学作为扳倒陈瑛的罪魁祸首,和陈瑛有利益牵扯的人,势必会因此受到不小的牵连。
这些人把秦政学恨得要死,秦政学又哪会与他们建立起交情?
总之一句话,即便秦政学和陈瑛的较量之中失了利,朱棣也会在此加一把火,保证秦政学在最后胜出的。
与此同时,陈家。
现在的陈瑛动秦政学,是犹如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但不管怎么说,秦政学那都算是实实在在的朝廷命官了。
让秦政学死于意外,难解心头只恨,并不足以算是给陈朔报仇。
可若想给秦政学寻个罪名,又岂是那么容易。
因而,这几日陈瑛一直都在忙于此事。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闪身出现,站在陈瑛跟前,低声道:“老爷,郭顺死了。”
常在跟前端茶送水,陈瑛多少知道些的。
听了管家的话,陈瑛抬头,楞了一下,不耐烦地道:“不就是一个贱奴,死了再找个来不就行了。”
陈瑛视人命如草芥,管家都觉脊背发寒。
他清楚,他在陈瑛这里并不是独一无二的,有朝一日他若死了,陈瑛势必也会这样冷漠的再寻一个代替他的人的。
也许是感同身受,那管家在陈瑛的不耐烦当中,竟硬着头皮,道:“郭顺是和他娘一道被买到府里的,才干了不到两年,他们娘两也没攒下什么积蓄,郭顺死了,他娘的日子怕是会艰难许多,要么府上出些钱,给郭顺买个薄棺,帮着他娘发了丧?”
两年不到,陈家死了的家仆没有十个,也有五个。
陈家可从来没为这些人,发过什么丧的。
一个贱奴,还要什么棺,往乱葬岗一扔,还能养活条野狗。
陈瑛面色不喜,发怒的前兆很明显。
管家随之马上补充,道:“老爷,不妨先听听老奴的解释,少爷才刚下葬,超度的和尚和道士还在府上,郭顺好歹也是府里出去的,帮他娘发丧也算是给少爷积德行善了。”
管家就差说,人是你打死的,更该发丧给陈朔积德了。
陈瑛显然是想到管家话里话外的意思了,很快息怒,并点头应允了下来。
阅读大明:从建文四年开始最新章节 请关注热血小说网(www.rexue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