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略显破乱的民居,茅草搭建,里外只有一间。
年轻男子咳嗽之声此起彼伏的传来,旁边年纪大了些的妇人手里端着水,神色中尽显担忧。
良久之后,年轻男子咳嗽声稍微停顿,喝了妇人手里的水,才显好受了很多。
“娘别担心了,我没多大事儿了,娘回去忙吧,寻不到娘的人影,娘怕又得挨骂了。”
妇人神色担忧,满脸的心疼,道:“你这咳嗽个没完没了,一直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娘还是找个郎中来瞧瞧吧,诊费的事儿,你别担心,娘去想办法。”
说着,妇人就要离开。
妇人才走出几步,便被男子一把拉住。
“儿子的身子自己清楚,歇息一下就好了,找了郎中不过白白花些诊费,娘攒的钱不还准备给儿子娶媳妇吗,怎能花在这个事上面。”
男子轻松的玩笑,让妇人微微放心。
“行,听你的,等钱攒的差不多了,娘就找人给你说。”
之后,在男子半推半就下,妇人才终一步一回头离开。
在妇人走了没多久,换了身青衣小帽的秦政学便鬼鬼祟祟的推门走了进来。
“娘,怎又回来了?”
男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瞧清来人后,猛然一惊,正欲翻身坐起,却不知扯动了身上哪里,又开始剧烈咳嗽。
秦政学拉了个破旧的凳子,在男子面前落座,从桌上递了还温着的水近前。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问你几句话,你只需如实回答,这些银子留给你,是用这些钱治病,还是给你娘养老,全凭你来决定。”
二三两银子是不算多,但对窘迫的男子来讲已算不少了。.qqxsΠéw
“秦给事,你问,你尽管问,其实不是秦给事找来,小人都打算找秦给事一趟的,秦给事是个好人,小人想秦给事能顺遂。”
简简单单的几句,在男子断断续续的咳嗽中,良久才算说完。
之后,男子抬了抬手,示意桌上的银子。
“秦给事,这些银子真给小人了吗?”
秦政学点头,把银子放到了男子的手上。
抱着银子,不用秦政学问,男子便主动开口,道:“秦给事是想知道老爷那里怎么看少爷的事情吧?”
这男子是陈瑛的家仆,唤作郭顺,就是之前给陈瑛送茶时,被陈瑛暴打的那个。
从陈瑛那里出来后,便咳嗽不止,卧床不起,怕是内脏受损。
郭顺微微停顿之后,这才带着浅浅的笑意,接着开口道:“秦给事专门来寻小人这一趟,管家从东厂番子那里打探出的情况怕是属实无异了。”
只是这一句,就让秦政学异常紧张。
一屁股从凳子上站起来,凑近郭顺逼问道:“他打探出什么了,快说!”
秦政学紧张,郭顺倒依旧不慌不忙,慢悠悠开口道:“管家说,当时少爷和秦给事给东厂围困之后,是秦给事不知怎么哄骗了少爷,让少爷甘愿拖住东厂番子,拼死掩护了秦给事,秦给事这才得以脱身。
管家还说,要不是秦给事撺掇,少爷根本就不会出事,老爷说,少爷的仇不能不报,凡是害死少爷的人都要报仇。
对了,之前老爷说梦到少爷的时候,都是少爷喊着要老爷给他报仇,至分析出秦给事是害死少爷的人之后,老爷再梦到少爷时,少爷便一句话不说了。
管家说,这怕是寻对了凶手,老爷说到做到,第一个报仇的人指定会是秦给事的,秦给事怕得多加小心了。”
费时良久,倒也把该说的情况都说明了。
郭顺把手里的银子放在枕头之下,爬起来正要拿旁边桌上的水,却没想到秦政学一改之前的儒雅,面露凶光,操起一旁的枕头盖在郭顺头上。
任由郭顺腿脚如何乱蹬,就是没有松手的架势。
片刻之后,秦政学满头大汗,眼看就要脱力,郭顺才终停止了动弹。
郭顺不动,秦政学这才拿开了枕头。
之后,开始打扫现场。
先是把手里的枕头重新垫在郭顺头上,紧接着又帮郭顺合上了死不瞑目的双眼,之后又把郭顺乱扑腾掉的被子重新盖上。
最后,拿了本给郭顺的银子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现场。
能不花银子解决的事情,干嘛要白白浪费那个钱。
更何况,该打听的都已打听出来,再留着郭顺,除了多份威胁,可再没其他好处了。
另一边,朝廷为秦锋正名的旨意刚刚传召天下。
用惯了香皂和牙膏的消费者,再停用的这些时日早就百爪挠心,迫不及待了。
现在秦锋清白了,肯定是要加紧抢购一批的。
李锦仓库留存的那些,短短一个时辰便被抢购一空了。
好不容易赶上抢购潮,肯定是得配合着加紧售出的。
秦锋站在飞腾实业的天桥上,远远眺望着一批批香皂和牙膏被拉出去,心中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高兴。
身后的王金虎却是异常兴奋,在秦锋身后叽叽喳喳地道:“东家,有了现在的销量,用不了多久我们的账上就能有余钱了,这样的话可就不用在担心困境了。”
只要能维持住之前的那种销量,也不会再有什么困境了。
但这一切,都是基于五十万块硫磺皂。
朱棣着实是阴了些,本来只要刘邱一案结束,不用单独证明,他也能拿了清白了。
但朱棣却以提前给他清白,从他手上敲诈走了五十万硫磺皂。
为了让他更加紧迫,竟还提前预定。
“东家,陛下那道旨意实在太及时了,有了回笼的钱,那五十万硫磺皂不用一个月就能产出了。”
王金虎直到现在还觉着,朱棣能提前发这道旨意完全是出于对秦锋的厚待。
“五十万硫磺皂连本都回不来。”
尽管王金虎知道秦锋把五十万硫磺皂白送给朝廷,但仍没觉这是朱棣的敲诈。
“硫磺皂的本才有多少,销售出去那那些香皂和牙膏可比那多得多,不然的话,再等上一段时间,工人们也会因焦灼生乱了。”
好吧,若从这些方面说,的确是利大于弊的。
王金虎再怎么亲近,秦锋也不能把对朱棣的抱怨和他去讲。
王金虎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去吧。
秦锋抬脚往回走,和王金虎也不错开太多距离,开口道:“陈朔死了,陈瑛率先会把杀子之仇算到秦政学身上,其次便会算到曾棨和我的身上,在他出手之前,务必得想办法先下手为强。”
对于这些政治上的事情,王金虎是懂得不多。
但王金虎对秦锋唯命是从,只要秦锋吩咐的事情,王金虎即便想不明前因后果,也会做了再说。
曾棨他们几个对这些东西,倒知道的清楚些。
但他们就是十万个为什么,对秦锋的吩咐总会问个为什么,才会领命去做。
很多时候,是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再加之,曾棨他们没什么人脉,能做的有限。
最好的办法,还是得寻王金虎去办。
秦锋如何从东厂出来,又与谁有所牵扯,王金虎大致知晓一些。
在听秦锋所言后,并没有马上行动,只等着他的下一步吩咐。
给了王金虎消化的时间之后,秦锋随之又开口,道:“秦政学是第一个要被算账的人,那他肯定要比我们更急,而且我们也没必要先出手,让他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秦政学也就是阅历不足陈瑛一些,论起狠辣来,可绝不会逊于陈瑛的。
他自拉着陈朔垫背开始,怕已做好和陈瑛背水一战的准备了。
“听曾进士他们几个说,秦政学还在乡里的时候,就长因他们几个学识比他强,找他们的麻烦,要是让秦政学扳倒陈瑛,坐在陈瑛的那个位置之上,那岂不是更会找曾进士的麻烦了?”
让秦政学和陈瑛争斗,为了避免陈瑛弄死秦政学后,再找他们的麻烦,那肯定是要保证秦政学赢的。
秦政学一旦取胜,那的确是会培植起一个敌人来的。
对于王金虎的担忧,秦锋微微一笑,道:“秦政学他现在飞速被提拔做了工科给事,很多凭自身能力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去的人早就看不惯了,他即便在被提拔,那势必是会成为众矢之的,做了满朝的敌人的孤臣,即便有陛下护着,那能长久得了吗?
更何况,陛下做真是出于爱护秦政学,欣赏他的初心,会以如此方式提拔他,让他成为满朝众矢之的的孤臣吗?
既然陛下只是把他当成手里的刀剑,那只要曾棨他们几个的用处超脱于秦政学,那秦政学便永远动不了曾棨他们的。”
因靖难之役,朱棣本就丧失了很大一部分读书人的民心。
科学一门聚拢起了又一大批读书人的民心,若朱棣动了曾棨几个科学一门的佼佼者,那天下读书人的民心怕是要丧失殆尽了。
相对来讲,曾棨几人的分量可要比秦政学强太多了。
人只要有用,那就不惧危险的。
就目前这种情况之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那是绝不会动曾棨的。
秦锋一番分析之后,王金虎恍然大悟。
“东家说的对,小人还真没想过这些。”
王金虎不仅要做飞腾实业的管家,还得是秦锋全方位的助手。
所以说,掌握这些东西是很有必要要。
“身在这个漩涡当中,这些东西还得多学着些,将来少不了要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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