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是怎么了?主子的手流血了!”
守在外头的鹂儿和唐枝听到动静急忙跑进屋里,一进门就看到沈清辞只穿着中衣坐在地上,满地的碎瓷渣子,沈清辞的手还往下滴着血,雪白的中衣上沾着点点血迹,如同开在雪里的梅花。
唐枝把沈清辞扶到床上,鹂儿找来了明安宫常备的药箱,拿帕子沾了热水清理伤口里的碎瓷渣子,撒上了止血的药粉后仔细地包扎起来。
鹂儿眼圈都红了:“主子又做噩梦了吧,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连觉都睡得不安稳了…”
沈清辞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眼神有些茫然:“我没事,别哭了。”
“怎么就没事了?主子今天刚昏迷过,现在手又受了伤,我…”
“好了,别哭了,等会去太医院拿些止疼药回来。”沈清辞柔声道:“我饿了,晚膳好了吗?”
“早就好了,”唐枝把沾着血的帕子扔进水盆里:“正在灶上温着,太医说主子今天不能吃太油腻的,厨房做了鱼片粥,还蒸了些糯米糖藕,素诚算着时辰给主子熬着药,我去给主子把晚膳拿进来吧。外头又下雨了,主子就别出去了。”
“好。”沈清辞有气无力,看着还在给自己的手包扎的鹂儿:“多大的姑娘了,怎么还哭?”
鹂儿不说话,只是动作又轻柔了些。
鹂儿把那一盆被染得发红的水端了出去,又红着眼睛给沈清辞翻出了一件干净的中衣和厚厚的外袍:“主子先把身上的脏衣换下来吧,等会儿奴婢再给主子多点个暖炉。”
“主子,晚膳来了。”唐枝把食盒打开,里面是一碗清淡的鱼片粥,还有一碟糯米糖藕,沈清辞拿起镂空包银的筷子夹了一片糖藕。
糖藕被煮的糯糯的,糯米挤满了藕片的孔洞,红糖的甜味沁入了藕片,混着藕片独有的清香,用来补气血最好不过了。www.)
沈清辞的胃口不错,分量不算太多的东西被他一扫而空,用完了饭:“外头雨下的大吗?”
“雨倒是不大,就是风挺冷的,在过半月就立冬了,主子刚病过一场,最近还是少去外面吧。”
“嗯,该盯着的人都好好盯着,别错过了什么消息,还有今天这事儿就别和子衿说了,去太医院要些安神的药就行。”
鹂儿欲言又止,沈清辞看的好笑:“行了,我有些乏累,再睡会儿,药好了再叫我。”
“那主子…主子好好歇着吧。”
沈清辞点了点头:“不用留人守着了,都去休息吧。”
雨打窗沿的声音传入沈清辞的耳朵,雨水裹挟着湿气闯进屋子里,冻得沈清辞打了个哆嗦。
受伤的手被包扎地严严实实,痛感后知后觉地浮现出来,疼得沈清辞皱起了眉。
“…我觉得还是和殿下说一下吧?”
唐枝把角落里的踏雪抱起来:“不行。”
“怎么不行!自打回了南都,主子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全然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再这样下去,主子还没实现心愿就把自己的命都玩没了…”
“那也不能拿这些事去扰了殿下。”唐枝深吸了一口气,说:“咱们被派过来跟着主子,那照顾好主子就是咱们的职责,没照顾好主子就是咱们的过错。”
“这些事告诉了殿下,对主子来说固然有好处,但是殿下的处境也很艰难,鹂儿,这种时候如果把主子的事告诉殿下,万一让殿下分了心,就是把殿下的命放在刀尖上。”
“可是,可是…”鹂儿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那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主子他…”
唐枝压低了声音:“再等等吧,等北境有好消息了,咱们就派人给殿下送信。”
鹂儿抽噎着,唐枝有些出神。
但愿能有好消息吧。
北境的冬天来得早,还未到冬月,北境已经飘起了大雪,白雪皑皑之下,竟冻死了许多人。
这一年的收成也少了许多,北境便把主意打到了大凉边城上,趁着大凉军队不备,打了个措手不及。
顾云时带的军队驻扎在平远城中,几场恶战下来,双方都损失惨重,北境却并没有退兵之意。
营帐之中,顾云时与温南在沙盘前分析地形与敌情,从二人凝重的神情中足以得知这一场战役的艰难。
“…从平津城绕过去,这个地方三面环山,驻扎在这里,若是遇上北境的兵,咱们就只能往山里退。近日雪下得大,咱们的人不熟悉这里,就算把他们引进去了,咱们也未必能安然无恙。”
“那就从另一边吧。”温南伸手点了点一个地方:“咱们从这边走,不用进山,路程虽然长了些,但胜在稳妥。”
“前锋打探到的消息是那些人驻扎在这里,如果从平津城这边绕,很容易被人围堵。”
“那就从那条路吧,远是远了些,多带些干粮就是,这一次做好万全的准备,”顾云时情绪低落下来:“那些留在战场上的兄弟,咱们得把他们带回家。”
温南把药瓶扔给顾云时:“你先把伤养好吧,养不好伤,你自己都要死在这里,怎么把他们带回家?”
顾云时攥紧了药瓶:“你说的对,我可不能把命交代在这里。”
“朝廷送来的粮草不多了,撑不了半月就没了,下一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送来,朝中那些拿钱不办事的废物,连这边的军饷都克扣,去年你怎么弄的?银子从来没缺过,今年怎么不成了?”
顾云时笑了笑:“去年是有家里人帮衬,如今我这家里人回娘家去了,我可不就没钱了?”
“去你大爷的,可让你逮着机会说了。”温南笑骂了一句,转而叹道:“快点结束吧,你好去见你那温柔可人的家里人,我也想回上京了。”
“快了,等这里最冷的时候过去,咱们就都能回去了。”
温南拍了拍顾云时的肩:“这边疆的酒都太粗劣,等回了上京,记得请我喝酒,我惦记你家那位酿的酒已经很久了,喝过一次就难以忘怀啊。”
“我都没喝过几次,你想得倒美。”顾云时甩着受过伤的手:“不过咱俩也是过命的交情了,我府里还剩两坛,等咱们都平安回去了,我大度分你一坛。”
温南揽过顾云时的脖子,笑说:“够兄弟呀,你要是分我一坛,我以后可再不骂你了。”
“别废话了,该出去巡查了,今年冬天太冷了。”
“冷也冷不了几个月了,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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