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长寿跟着阎见怕后面一路小跑,来到它们村上。
对范家村,哈长寿并不陌生。
这应正了那句话,不打不相识。
当年哈长寿正当血气方刚的年纪,尽管身材矮小,却非常好强。
阎见怕的前任老狗王称王称霸的时候,哈长寿很不服气,硬是找上门去踢馆子,和人家干架。
虽然每次被揍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但哈长寿从没有气馁过。
因为它有心里有个小算盘,你狗王可以打败我次,但只要我打败你一次,我就扬名四海了——谁让你丫的是狗王。
这就是所谓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从这点看,这只屌丝年轻时为出狗头地,还是蛮拼的。
但相当遗憾,哈长寿从未战胜过狗王,也不可能战胜狗王。
它反倒落下一身的病,只要气温低一点,全身的骨头就不得劲。
它听有经验的老狗说,这是风湿病,天气越凉越难受。
它曾打听有什么好办法对付这种病,得到的答案是,风湿病是不死的癌症,没得治!
唯一的办法,就是多晒太阳,这样多少会舒服一点。
哈长寿就是通过和老狗王打架,熟悉了它们的村庄。
范家村的老狗王死后,哈长寿没有捞到任何实惠。
它在别的狗眼中依旧是个屌丝,没有狗喜欢它,也没有狗尊敬它,新狗王的宝座更不可能轮到它坐,否则狗的天下一定会大乱。
新狗王阎见怕上位,它比死去的老狗王更威猛。
哈长寿随着年纪增大,身上的毛病越来越多,没有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渐渐接受了自己屌丝的身份和地位。
阎见怕进村之后,带着哈长寿七拐拐,找到一只面部雪白、身体花斑的狗。
这只狗年纪很小,身材却比同龄狗魁梧,外形与豺狗有几分相似。
它一双眼睛透着灵气,非常帅气。
阎见怕先悄悄对这个小帅哥耳语了一阵,然后对哈长寿说:“你知道它是谁吗?”
哈长寿感觉有点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哈长寿看出了它的心思,说:“眼熟是吧,睁开你的狗眼仔细看,是不是很象科明啊。”
经阎见怕一提醒,哈长寿如梦方醒,兴奋地说:“对对对,象科明极了,怪不得眼熟。难道说它是——”
哈长寿不敢说了。
“没错,它是科明的儿子。”
“它的儿子!”
“对,就是它的儿子,名叫雪恨。”
阎见怕肯定地说,口气毋庸致疑。
“雪恨是科明与野外的一只母豺狗共同生的。母豺狗当时生了好几只小狗,结果母豺狗的族群寻了过来,把小狗杀了,只有雪恨侥幸活下来。母豺狗离开前,将雪恨交给科明,直到现在。”
哈长寿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老娘啊,太特么防不胜防了!
死去的科明,居然留下了儿子,名字还叫雪恨。
这分明是向我哈长寿报仇的节奏,岂不是要我的老命!
今天阎见怕把我带到这里来,敢情是想当着科明儿子的面杀掉我,为死去的科明报仇。
阎见怕,你特么的太阴险毒辣了,我干你祖宗!
哈长寿心里直打哆嗦,有心抹头就跑。
但它苦于腿短,根本逃不出阎见怕的魔爪,还不如硬着头皮,看看阎见怕到底耍什么花招。
“哈长寿!”阎见怕突然叫它。
“小哈在!”
哈长寿早已是惊弓之鸟,吓得浑身筛糠,前膝盖打软,“扑通”一下趴在阎见怕面前。
它非常清楚,现在要想活命,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跪地求饶了。
阎见怕被哈长寿异常的表现吓了一跳,你这是啥意思,拜年还是拜寿啊。
“大王,我知道我错了,我说!我全说!”
哈长寿豁出去了,今天横竖都是死,主动交待或许还能捡回一条狗命。
“是我把你们村的科明骗到我们村去的,但天地良心,科明不是我杀的,而是我们村那只该死的瘦黄狗杀的!”
“你不是说,科明是被群殴致死的吗。”阎见怕冷冷地说。
“那是我骗你的,科明是被明儿单独杀死的!”
哈长寿平时很少掉眼泪,现在为了搏取同情,使劲挤出几滴眼泪。
“原来是这样。”阎见怕若有所思。
“你还我爸爸!”
雪恨得知事实真相,非常激动,扑上去要咬哈长寿。
阎见怕上前及时阻止了雪恨过激的行为,劝慰说:“孩子,它充其量是个从犯,真正的凶手是那个明儿,咱们要找的是它。”
“可我爸爸毕竟是哈长寿骗过去的,要不是它从中使坏,我爸爸不可能被咬死的。爸爸,你死得好冤啊!”
雪恨说完大哭起来。
阎见怕暂且不管雪恨,对哈长寿说:“你看你这个王蛋,都干了些啥鸟事,别说是我,就连这孩子也不会放过你。你看怎么办吧。”
哈长寿见有一线求生的生机,赶紧卖乖说:“大王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话阎见怕还是相信的,在集市逼它偷肉,这个王蛋没有怂,还真的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了。
哈长寿是只犯贱的狗,你对它好,它轻视你;你对它狠,折磨它、蹂躏它,它反倒稀罕你、巴结你,甘心为你卖命。
哈长寿罪大恶极,但现在还不是让它死的时候,还得再利用利用它。
阎见怕对哈长寿说:“你先回你村。”
“回村?村里还有只野猫等着吃我的肉,我哪敢回去啊!”
哈长寿向阎见怕倒苦水。
“你就不怕我吃了你的肉?”
阎见怕威胁道,露出锋利的牙齿。
“同样是死,我宁愿死在大王你嘴下,我死无遗憾。但要是死在野猫嘴里,别的家伙笑话不说,阎王爷哪里我也交不了差——太丢不起这张狗脸了。”
“烦躁!你个王蛋太油嘴滑舌了,死到临头还不忘拍狗屁。”
哈长寿这只屌丝挺会白和,这点阎见怕不得不佩服。
它对哈长寿说:“你不用担心,我让雪恨跟你去,要是野猫欺负你,雪恨会帮你收拾它的。”
“和雪恨去?你还是杀了我得了,你没看见刚才它要把我吃掉吗。”哈长寿哭丧着脸说,“我胆小,你别玩我好不好。”
阎见怕认真说:“我说的是真的,它必须和你一起回村。”
“那我的安全呢,有保障么?”
“这点你放心,刚才雪恨只是一时之气,过去就没事了。”
“我能过去,就怕它过不去。”
“别忘了我是狗王,我的话它敢不听么?”阎见怕威严地说,“雪恨,你过来,等会儿你跟着哈长寿去它村上,你去了不要为难哈长寿,办事要紧,明白吗?”
“明白!”
雪恨表示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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