榷场最早兴盛于宋朝,是武力松弛的宋人向周边强国示好的一种表现。●⌒,榷,专利专营也。榷场也就是带有政府性质弄出来的互市市场,作用有二,其一是让两国利用榷场互换货物,免除各方抢夺和战争。另一个主要目的自然就是收税,因为是专营性质,平常商贾要想参与期间,各种税费就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宋与辽、金、西夏等国都建有榷场。宋人主要输送粮食、布匹、茶叶、瓷器等农耕时代的产物。而辽、金、夏可以向大宋售卖牲畜、皮货、药材等特产。但是,宋朝富庶,且输出的商品价值低,都是平常百姓最需要的,于是那些人卖了货物之后,又买了货物,一来一回之间,宋朝人只用不值钱的东西,换回来非常有用的货物。等辽、金、西夏明白巨大的贸易顺差之后,战争也就不可避免。
宋朝从建立之初直到南宋灭亡,边境战事从来都是打打停停,每每到紧要关头敌国都会收手,榷场在期间产生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宋人不善站,然而今儿跟辽人打,明天又和金国动手,后天西夏人受不了压迫来抢宋人,宋朝的榷场也是徘徊在开与不开之间。要让苏任说,只要宋朝商贾的贸易能稍微公平一点,宋朝或许还能坚持一百年。
话虽然这么说,真到了自己身上之后,也就变了味。苏任要在马邑开榷场,打的其实和宋人一样的主意,都是想用自己国家廉价的东西换取对手重要的物资。但大汉可不是软弱的宋朝,苏任的这个榷场不是催命的毒药,而是一剂兴奋剂,让大汉这个运动员尽快进入状态。
章君悦已经走了五天了,按照霍金的说法,就算是爬也能爬到榆次,可是于单始终没有消息传来。苏任的心里也着急,他来雁门就是要干事的,每天就窝在客栈中不是个办法。
这一天,苏任和往常一样,就坐在院子里喝茶乘凉。霍金大呼小叫着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五个护卫,一个个刀出鞘箭上弦,如临大敌一般。那几个护卫全是土,其中两个的眼睛都是青的。就这,几个人还是紧握手中兵器,将一个魁梧的汉子围在中间。
“老实点,再造次小爷一剑砍死你!”
韩庆呵呵笑了两声:“怎么?又是那家的兵丁吃饭不给钱,还是在城里胡作非为了?”
霍金这些天也无聊,虽然顶着苏任护卫队长的头衔,却将所有事情全都扔给石宝,自己带着人美其名曰为了苏任的安全,要将城中奸细全部抓住,整天在武州城中左摇西晃。因为他是苏任的人,太守李广给兵卒和武州县令打过招呼,没人招惹他们。就霍金的架势,不知道的以为从什么地方来了一群恶霸。
不过,霍金做事还算有些分寸,他从不欺负百姓,只给那些不遵纪守法的兵丁和无赖找事。时不时就会抓一两个回来让苏任处置,弄得这君悦客栈都快变成属衙了。为此武州县令找过苏任好几次,但苏任不但不管,还鼓励霍金这么搞,于是乎武州的治安为之一变,再也没有谁敢大白天胡来。
霍金嘿嘿一笑:“韩先生这次可看错了,这小子不是兵丁,地地道道的匈奴奸细。”
“哦?还真被你碰上一个?那这个奸细也太不小心了。”
没听出韩庆话中的意思,霍金得意洋洋:“刚出门就发现这小子探头探脑,喊了一句就想跑,他岂能跑出我的手心?不过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瞧瞧这五个饭桶竟然让人打成这样,若不是我亲自出马还真抓不住。”
苏任一边喝茶一边看着那个匈奴奸细,微微的点头:“真不是汉人,那面相就是匈奴人,这次小金子立功了,赏!”
“嘿嘿嘿……”霍金笑的很高兴。忽然想起手中的东西,连忙递给苏任:“大哥,这是从这小子身上搜出来的,藏的还挺隐蔽,若不是这小子做贼心虚,老是护着胸口,还真不知道这家伙带着这东西。”
所谓的东西,其实就是一封信。字迹歪歪扭扭不说,写出来的话就不是人话。苏任和韩庆研究了好半天,都没弄明白信的内容。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匈奴奸细:“你会说汉话否?”
“会!”字正腔圆的雁门口音,让苏任吃了一惊。虽然匈奴人也喜欢学习汉人的东西,可语言、文字人家都有自己的,所以,没有多少匈奴人能说流利的汉话。就连对大汉无比向往的匈奴太子于单说出来的汉话都和鸟语差不多。
韩庆嘿嘿一笑:“这人若不是长了一张标准的匈奴脸,做个奸细还真是合适。”
“我不是奸细!”那匈奴人把脖子一耿,器宇轩昂的站在苏任面前,两只眼睛瞪着苏任:“我是奉我家主人之命找人的,被他们抓了,哼,六个打一个不算好汉。”
韩庆笑道:“还不服气?那你为何在我们门口探头探脑?”
“找人,我要找的人就在这君悦客栈,不看看怎么知道。”
“呵呵,那你要找谁?”
匈奴人左右看了看,将眼睛盯在苏任身上:“他!”
苏任道:“找我?那你说说谁让你来找我的?”
“我家主人!”
“你家主人是谁?”
匈奴人深吸一口气,先面向北方深深鞠了个躬,这才张嘴道:“我家主人乃是匈奴右谷蠡王,太子,未来的单于!”
“你是于单的人?”
匈奴人重重的点点头。
苏任和韩庆对望一眼,摆手道:“快快快,给此人松绑,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盼来了,这可真是的。”霍金自然知道苏任在等于单的回音,见那人是于单手下,连忙让人松绑。苏任手里拿着那封信,笑着道:“怪不得写的和天书一样,原来是于单写的,这就说的过去了。”
匈奴人也受了些伤,脸上还破了一块。但他并没有在意,看着苏任道:“我家主人让我将此信交到苏先生手中,并说三日后在雁门关外等候先生,先生是我家主人最好的朋友,这一次我家主人有要事希望先生帮忙。”
苏任示意那个匈奴人坐,但匈奴人并没有坐。他是个奴隶,既然苏任是他家主人的朋友,也就是和他家主人相同的身份,在这样的人面前没有他坐的地方。
“好,三日后我一定去,不知你家主人准备在什么地方见我?”
“主人派我来就是给先生带路的,明日先生随我走就知道了。”
“也好,下去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咱们启程。”苏任又对霍金道:“找个人给他看看伤,你小子就是个急性子,问清楚再打呀!这么一弄,见了于单我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霍金挠挠头:“这不怪我,这家伙和我们打的时候一声不吭,拳拳到肉,若不下手就全被这家伙打伤了。”
打发了那个匈奴人,苏任这才长出一口气。看来章君悦的确没有骗他,将信送给了于单。而且,从这个送信的匈奴人口中得知,于单现在的日子似乎不好过。那么,这就是个绝佳的机会,若是能利用于单找到匈奴的突破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那一夜,苏任房中灯火通明。韩庆、赢广济、霍金、石宝,还有专门从刘彻手中要来的桑弘羊,以及几个蜀中商会的掌柜全都在。明天就要和于单见面,肯定会说到建榷场的事情,那么就得提前坐好准备,免得到时候出问题。这个榷场是为大汉输血的管道,能不能畅通全在他们手里攥着。
桑弘羊年轻,确是洛邑桑家的下一任家主。当年被送到长安陪伴皇帝,但桑家天下豪商的本事还是有的,苏任专门将他带来,就是想让他做榷场主官,有这么一个从小耳睹目染的商业人士在,榷场就不会出太大问题。
说完护卫事宜,苏任扭头问桑弘羊:“桑大夫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桑弘羊连忙道:“在下只有一点请先生在意,若榷场顺利建立起来,在最初的几年只与于单手下的部落交易,一旦将于单的部落扶持起来,就要改变策略,不能让于单一家独大,那样对我们大汉不利。”
苏任欣赏的点点头:“嗯!此乃后话,一切都建立在榷场顺利建起来再说,咱们和匈奴迟早都有一战,不能把他们全都养肥,这个榷场另外一个作用就是要挑动他们之间的斗争,至于方法慢慢来。”
赢广济瞥了苏任一眼:“还用慢慢来,这些东西你轻车熟路,要不然羌人也不会到现在还打的不可开交!还是说说你对这个于单有几分把握,若这小子对榷场起了歹心,以你手下这点护卫恐怕防不住,还是从大汉军方调派些兵马护卫马邑为好。”
苏任嘿嘿一笑:“不用,护卫多的事,这里的三十名护卫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
“哦?你还有人来?”
苏任摇摇头。赢广济皱了皱眉,猛然间恍然大悟,指着苏任道:“难怪你在出发之前派那小子去找荆兄,原来要用在这地方,和你作对真的不是好事,常言说智者早亡,你还是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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