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候曹寿死了,得急症死的,至少平阳候府是这么说的。平阳公主是皇帝的姐姐,平阳候曹寿又是功臣之后,葬礼举办的堪称隆重。一时间长安城的王公贵戚纷纷奔向平阳。苏任虽然不算什么皇亲贵胄,却与曹寿和平阳公主有过交情,前往祭奠自然少不了。
风尘仆仆的来到平阳,街道上已经人满为患,京城来的人比当地百姓还多,苏任竟然发现有不少朝官穿插其中。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平阳公主是皇帝的姐姐,和皇帝的关系一向很好,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联络一下,日后还愁皇帝不会想起自己?
卫青是从平阳候府出去的,前来祭奠理所当然。如今卫青的身份已经不同了,是朝官还是国舅,再见平阳公主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介绍自己,坐在马上正发愁的时候,被苏任看见了。
一巴掌拍到卫青肩膀上,苏任看了卫青一眼:“怎么?平阳候刚死你就惦记上了平阳公主?”
“苏大哥不要胡说!”连忙捂住苏任的嘴,紧张的左右乱看。
苏任却道:“诗经中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欢就是喜欢并不是什么龌龊事,有什么难为情的?如今你也不是马奴,身份变了,年纪也大了,也该想想自己了。”
卫青摇摇头:“我们卫家落难的时候是侯府收留了我们,我卫青永远是侯府的马奴,无论以后如何。”
“你这又是何苦呢?平阳候死了,公主再找一个人也不是不行,你对公主来说知根知底,若你向陛下说明,此事估计十有**,万一再拖一拖,说不定就被别人捷足先登,那时候你就后悔去吧!”看了卫青一眼,苏任接着道:“若是你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以替你向陛下名言。”
“大丈夫当立于天下,建功立业才能娶妻!”
苏任被卫青的豪言壮语说笑了,一指前面那对浩浩荡荡的人马:“看见没,那个就是你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顺着苏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汝阴候?”
“是呀!汝阴候乃是开国功臣之后,人长得也不错,无论身份和地位都比你强,他若向陛下张口,你就没希望了。”
“汝阴候为何要娶公主?”
“呵!”苏任疑惑的望着卫青:“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看见没有,这一次前来吊唁的基本上都是王公贵胄的子侄辈,一个个鲜衣怒马,你觉得他们是来干什么?真的吊唁平阳候?”
“不会吧?”卫青扫了一眼街面,还真如苏任所言,此次来吊唁的人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而且长相和身板都不错。如汝阴候夏侯颇一样的倒也又不少,只不过爵位没有夏侯颇那么硬。
夏侯颇也注意到了苏任,连忙赶过来。坐在马上对苏任行礼:“苏先生也来了,还以为先生真的要一心一意做学问,没想到先生也要……”
苏任摆摆手:“放心,我真的是来吊唁的,其他的事情绝不掺和。”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夏侯颇脸上的笑容更胜:“自先生去了楼观台一直没有聆听先生教诲,明日才能吊唁,今日不如去在下那里坐坐如何?”
“好呀!汝阴候相邀岂有不去之礼?等我安排妥当自当叨扰。”
看着夏侯颇的背影,卫青大张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不是笨人,夏侯颇话里的意思听的清清楚楚,等其走远,卫青的眉头皱成个川字:“这些人怎么?怎么如此!侯爷尸骨未寒竟然……”
“平阳候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他死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这么多王公贵胄家的公子跑这么远的路?”拍着卫青的肩膀,苏任意味深长道:“学着点吧!”
一边说话,霍仲儒家到了,这是苏任的落脚点。上次来霍仲儒家还是两年前的事情,那时候霍家和卫家的关系很僵,如今卫青的二姐卫少儿在霍家站稳了根基,两家的关系自然缓和不少。说起来这一切都是苏任所赐,来到平阳不住在霍仲儒家反而让霍仲儒心里不舒服。
霍仲儒早早就在大门口相候,见苏任和卫青过来,连忙下了台阶替两人牵马:“苏先生和大弟来的正好,酒宴刚刚准备妥当,房舍也安排停当,只等二位光临。”
苏任拱拱手:“有劳霍先生。”
霍仲儒连忙道:“先生客气了,去病拜在先生门下,仲儒一直未曾拜访真是失礼。”
几个人站在门口只是说话,一旁的霍金有些不耐烦:“二伯,咱们该不会就一直这么站在门外吧?”
“呵呵呵……”霍仲儒笑了笑,这才将众人往里让。
隔着一道院门,门里门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因为平阳候死了,整个平阳几乎全部缟素,家家户户的门头上都挂着孝,所有带颜色的东西全被收了起来,一眼望过去满是灰色,看了都让人心中不舒服。而霍家门里却一派欢庆,奴仆们高高兴兴的迎接贵客,说话和表情配合的相当好,让人如沐春风。
这一次霍仲儒准备充足,无论是护卫还是正主全都招待的格外妥帖,甚至于在院中摆放了苏任喜欢的桌椅和清茶,而且都是上好的蜀茶,很对苏任的脾气。
吃罢了饭,在霍仲儒的陪同下苏任和卫青来到院中。茶水已经泡好,温度和浓度非常合适。苏任喝了一口,不仅佩服起霍仲儒的待客之道。一边喝茶一边聊着闲话,门子急匆匆进来,说汝阴候夏侯颇造访。
霍仲儒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苏任。苏任摇头苦笑:“这个汝阴候还是个急性子,竟然如此迫不及待,要不霍先生就让他进来吧。”
“好好好,立刻迎接!”
夏侯颇进来的时候没有半分的不适应,一边行礼一边笑道:“真是失礼,不请自来,还望苏先生见谅。”说着话一屁股坐到了桌旁。扭头看了一眼霍仲儒,夏侯颇继续道:“本打算晚上邀请苏先生,回去之后想了想还是不妥,这才匆忙造访,霍书吏勿怪。”
既然是苏任的朋友,又是一位侯爵,霍仲儒自然没有责怪的道理,吩咐人重新拿了一副茶杯,亲自给夏侯颇斟茶。
苏任道:“无妨,咱们也算故人去您那里和来这里都一样,只是此次来平阳吊唁,听说侯爷夫人与平阳公主的关系不错,如何没有同来?”
“呵呵,说起来惭愧,贱内不贤昨日已经被本候休了!”
夏侯颇的妻子也算名门之后,汉初三杰之一的萧何曾孙女。若这样的女子都不贤,天下真的就找不到贤惠的女人了。夏侯颇的话说的轻巧,办的事却不敢苟同。就这样的浪荡子,若真的娶了平阳公主,今后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不贤的女人。
卫青坐在一旁一声不吭,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夏侯颇。
夏侯颇全不在意,喝了一口茶,故作神秘道:“先生,您真的……”
苏任笑道:“我家的二位糟糠之妻还算贤惠,没有休了他们的打算。”
“先生说笑了!”夏侯颇干笑两声:“这一次先生可得帮我,若此事成,本候一定重金相谢。”
“汝阴候何意?以汝阴候这堂堂仪表还用我帮忙?今日来的人我都看了,除汝阴候外爵位最高的就是惠安候的三公子,这身份自然和您没法比,还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
“先生有所不知,中大夫韩嫣也来了,据说还带着太后的书信,早早就住进了平阳候府,所以……”
“韩嫣?太后的书信?”苏任想了想:“怎么,他也有这心思?”
夏侯颇笑了笑:“天下没有这心思的人恐怕就只有您苏先生了。”
苏任道:“汝阴候准备让我如何帮你?”
夏侯颇立刻起身,对着苏任深施一礼:“听闻苏先生与公主有一面之缘,若先生能替本候在公主面前美言几句,本候感激不尽,当然陛下对先生也是信任有加,都知道公主与陛下感情深厚,还请苏先生在陛下面前说说。”
苏任点点头:“说说话自然可行,只不过公主和陛下会不会听就不敢保证了。”
夏侯颇大喜:“只要苏先生说话本候便感激!来呀,将礼物抬进来。”
一口大箱子被四个壮汉抬了进来,看几人的步伐就知道这份礼不轻。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是钱。苏任商贾出身,爱钱这种事情天下尽知,夏侯颇投其所好送的也不少。
苏任也不客气,挥挥手就让人抬了下去。这样的好事做梦都想不到,既然送来了收下是必须的,就算是糊弄夏侯颇他也说不出个不字。实际上夏侯颇志在必得,只不过担心苏任在皇帝面前胡说八道,这才用一箱子钱封苏任的嘴。看着苏任收了钱,夏侯颇心中放下不少。
说了会闲话,夏侯颇高高兴兴的告辞了。对于夏侯颇的要求,苏任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关心的是韩嫣。自从修成君被带回来之后,这小子蹦跶的很欢实,这一次竟然跑来了平阳,还住在平阳候府,事情就变的有些棘手了。
按照历史记载平阳公主再婚的人是夏侯颇,突然冒出个韩嫣是什么个事?苏任想事情,卫青与霍仲儒识趣的躲了。韩庆从树荫下钻了出来,冲着苏任点点头,意思很明确,夏侯颇说的是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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