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沈今朝和南昭的兵马在边关汇合。

宋衍看到来人，先是微微皱眉，然后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又是微微一变。

两人并没有太多的交流，除了开战的时候。

有了南昭的增援，加上宋衍本就卓绝的行军天赋，很快蛮部就溃不成军，也顺利找到了蛮部王帐。

打了一个大胜仗，军营里就举报了庆功会。

宋衍递给沈今朝一只羊腿，“你怎么来了？”

“宋知亭死了。”沈今朝忽然道。

宋衍的动作一顿，“我知道。”

“你不知道。是我害死他的。”沈今朝没有接那只羊腿，而是喝了一大口的酒，呛得猛咳了起来。

宋衍给她顺了顺气，“慢点，没有人跟你抢。”

等沈今朝缓下来，看着半空中的玄月，眯了眯眼睛，“宋衍，我从来都不是沈月，也不是沈岁，我是沈今朝。”

法元寺的那天，她说，从始至终，她都是沈今朝。

宋知亭兴许听懂了，又兴许没有。

但是宋衍却一直都把她看做一开始得那个人，可是她不是那个人。

她是沈今朝。

宋衍沉默了下来，可是心中有一股气，却一直在翻涌。

“沈月早就不在了。”沈今朝回过头来看他，“宋衍，我喜欢过你的，但是你伤了我的心，所以我去喜欢宋知亭了。”

“沈月是你的，可是我沈今朝不是。”

沈今朝起身，“宋衍，好好养育大壮吧，我走了。”

草原上的风夹杂着青草的清新，扑面而来，沈今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宋衍抬头盯着她，“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猛的一拽，她就跌坐在了她的怀里。

“宋衍！”沈今朝怒吼了一声。

他的手指描摹着她的面容，喃喃道，“不管你是谁都好，都不能离开我的。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那就和我一起去死吧。”沈今朝说。

“好啊。”宋衍笑了，“那我们就一起死。”

宋衍话音刚落，沈今朝发髻上的簪子就已经刺进了他的胸口。

凭什么其中一个就得死于非命呢？宋知亭结局不好，凭什么宋衍就可以？

沈今朝心想，既然都要死，那就死吧。

宋衍吻了吻她的额头，“你的力气应当再大一些，然后……心口在这儿。”

宋衍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往这里扎。”

他穿着便衣，只要她用力就能把簪子全部送入他的心口，让他毙命当场。

沈今朝说，“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如果有下辈子，你能不能只喜欢我一个？”宋衍问道，“如果有下辈子，能不能……给我一场美梦？”

他说，“我没有想要宋知亭死，我只是想要他永远也翻不了身，永远都不能再觊觎你，你是我的发妻，一直都是，永远都是。”

“我听闻他死了的时候，我那时候心里在想，怎么可能呢？你不准他死，他怎么可能会死？他那么听你的话。”

“后来我在想，我想，如果小时候他碰到的不是你，他如今会不会更好过一些，不会和我斗得你死我活，下场凄惨。”

“我又想，或许这就是命吧，命让他碰到了你，也让我碰到了你。你救了他的命，也救了我的，所以我们的命都是你的。”

宋衍抱紧了她，“或许这么说也不对。但是说到底，我害死过你，所以这条命，你想要，我绝无二话。”

“只是，只是能不能答应我，下辈子等等我？”

“朝朝。”他终于喊出了这个名字。

他的模样卑微又可怜，眼神里带着祈求。

他知道自己以前对她做的事情有多过分，他甚至不奢求原谅。

可是她还是那样的心好，想直接给他个痛快。

沈今朝笑了笑，“当然可以。但是宋衍，我忽然不想要你死了。”

宋衍愣了一下。

可是就在这时，他胸口的那一只簪子，已经到了沈今朝的心口上，他红了眼，抱起她发了疯的回营帐找随行的军医。

沈今朝望着那一轮玄月，“宋知亭说，我忘了他，所以他以死来惩罚我。宋衍，死对你来说太痛快了，我要你好好活着，余生都愧疚，活在忏悔里。”

“宋衍，好好活着，也要……好好想我。”

这一回，她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这一次，她得自尽没有惩罚，因为宋衍的黑化值早就已经清零。

沈今朝在宋衍怀里一寸一寸的变冷，他的心也冷了下来。

他把她葬在了边关，一辈子都没有回过京都，就在这里，守着她的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他的头发全白了，他同亲朋好友一一写信告了别，然后来到了她的碑前。

他抚摸着那冰冷得石碑，从指尖冷到了心里，“你可真是心狠啊，我一个人带着你们两个人的悔恨活到了今天。”

他以为她还能像上一次一样，再还魂回来，可是他派人找了许久，打听了许久，再也没能出现同她相似的人了。

只有沈岁那个赝品。

“我老了，不再像年轻的时候一样好看了。”宋衍絮絮叨叨的说着，“若是你还在，老了的样子，应当也是最美的老太太吧？你还好吗？他是不是在你身边？若是在的话，你同他说，下辈子不要惦记你了，那样我们还能做好兄弟……”

说了很久，宋衍落下两行浊泪来，“我想你了……想了很久很久，每一天每一天。你让我好好活着，我也好好的活着了……我太想你了，我再也活不下去了。”

他想过毁了所有人，滔天的悲痛和愤怒，淹没了他。可是冷静下来之后，他还是选择陪她在这萧索的边关。

她说，好好活着。

那就好好活着吧。

可是现在，他活不起了，后事也交代清楚了。

他躺在了她旁边坑里的棺材，自己合上了盖儿，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里，沈今朝这个位面的任务也完成了。

虚空里的转生台上，沈今朝问009，“能不能让我，不带着记忆开始任务？”

她总有私心。

可是009却说不能。

【我的权限没有那么高，你想要我暂时清除你的记忆，只能先升级我的系统版本】

“那升级啊。”说完，沈今朝的直觉告诉她，升级条件一定不简单。

009机械的嘿嘿了两声，【升级系统这件事情也不难，只要你绩效优异，和总局申请，就可以了。】

“……”

沈今朝顿时恹恹的摆了摆手，“快开启下一个任务吧。”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