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好痛啊……
整个礼堂都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聚光灯打在高台上,身着国王服饰的人还维持着救援的姿势,凝望着光之外的人。
萤夏艰难地掀开眼皮,透过一片模糊看着还怔在原地的泽田,突然很想伸手去揉揉他蓬松的棕发。
「你在难过吗?」
萤夏只稍微抬起手就牵扯到伤口,被锐物刺伤的左后腰突发剧痛,瞬息放射到整个半身,每一次抽搐都导致伤痛再加一分,想问出口的话最后也变成紧抿成线的双唇下一声声压抑的呻/吟。
可恶……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要不是下来的时候感觉不对劲,踩着边边跳了一下,那么现在被贯穿的就不是腰是心脏了啊!
“……。”
被压抑住的那一口气随着微弱的声音一同压在光外,无法动弹,不能动,甚至没有办法求助,只能倒在海绵垫上,清晰感知鲜血从被磨蹭得不堪入目的伤口流出,沾湿萤夏特意定制的戏服,然后从层层叠叠的裙摆浸出,把身下的绿色海绵垫染出一整片暗色。
救救我……
萤夏沾染了血的左手向沐浴在聚光灯下的泽田伸出,因为疼痛而染上水汽的灰蓝色眼眸在黑暗中更加暗淡。她无用功地做着求救的口型,即使知道光之内的人不可能看到自己,在昏迷前也试图向自己的神明祈祷。
救救我,“■■……。”
11月24日早9时15分东京都并盛中学
“哦哦,原来如此,真是不得了呢。”
什么啦,这种敷衍又让人感动的回答,明明我什么都还没有说哦?
距离并中校园祭开始还有15分钟,得益于此次田径部与料理社联合活动,泽田和萤夏才得以在被临时划分为用餐区域的中庭偷闲。
和回家部的泽田不同,萤夏作为现充(伪)除了参加班级话剧的彩排,还得在学园祭期间到社团的露天咖啡厅进行合计一日的值日,前面的准备工作也是做的双倍份额,以至于他每次下课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前桌趴在桌子上补眠的悲惨模样。
“纲君也不容易啊……”
所以说啊,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纲君是被屉川学长缠住了不是吗,躲在这边刚好哦,因为九条在这边,屉川学长不会过来的。”
“咦?萤夏怎么知道的……你该不会也和Reborn一样——!”
“唔……你没有证据哦?”
少女侧靠在临时搭起的收银台上,打哈欠的动作在质问下顿了顿,大衣下的双腿交叠了一下,洁白高跟鞋上那一截细脚踝在驼色外套的映衬下格外惹目。
在泽田的注视下,萤夏温和地转过头,用懒散的语气对着他说话:“说到底——纲君太好懂了,心事都写在脸上。”
泽田不由自主地捏了捏对方口中自己写满心事的脸,意料中地牵出对方一阵闷笑。
半带埋怨地瞪了一眼还在笑的萤夏,泽田在她的软声道歉中很快就作出了原谅的决定。
他一向都不是会轻易生气的人,更何况对象是在关键时刻会给予自己支持的萤夏。
……只是今天,稍微,有点不一样。
萤夏一直都非常好看,虽然相比京子那样夯实的邻家风格,一直都把脸藏在那副无框眼镜下的萤夏给人的印象更加模糊,活力满满的运动系性格和更显文静的眼镜在对冲下归于平静,这也是为什么她在评选中略输一筹却更平易近人的一点。
但是泽田知道,只有见过她脱下眼镜后的样子才会明白她的侵略性所在。
齐木萤夏有一双很漂亮、很纯粹的灰蓝色眼眸。
在她笑的时候会微微弯起,镜片下的蓝色会比平时更明丽一些,一时掩盖去无机质般的灰色,能给人一丝破云而出的阳光照拂下的暖意。
只是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具暴击的——
“好看吗?”
透着淡淡粉色的指尖扶了扶鼻梁上轻轻搭着的眼镜,两侧的银色珠链随着镜框晃动,折出的光晃了泽田的眼。
萤夏好笑地用骨扇敲了敲他的额前,把人唤回神来又恢复那半梦不醒的样子。
“如果还没睡醒的话,纲君在前台休息吧,不然下午的舞台没有精神就糟糕了。”
“会被阿一用竹刀拿下一千本也说不定。”
“……不要说这么恐怖的事情啊萤夏!”
“是是,抱歉哦~”
在毫无诚意的道歉下,泽田理智地把嘟哝咽了回去。
——再说了,明明更需要休息的是你才对吧?
为了搭配今天的装扮,萤夏用心地对自己的妆容打理一番,但是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连日奔波的憔悴。眼睛下清浅的黑色,因为精神不足而半垂的眼眸,犹如隔了一层毛玻璃般朦胧的瞳色……无一不让泽田忧心。
“……不如还是萤夏你休息一下吧,都有黑眼圈了。”
萤夏怔了怔,快速拿出随身镜看了一眼,才安心地回头反驳:“不,那是卧蚕哦,纲君。”
“可、”“是卧蚕。”
没有半点犹豫,少女又再强调一遍:“是卧蚕。”
……啊,说了三遍。在她强烈的注视下,泽田慌乱的点头应是。Reborn好像说强调三遍是心虚的表现……?
“咳……姑且不说这个。”视线往下,泽田不可避免地把话题拉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想吐槽的点,“为什么咖啡厅要穿旗袍啊?”
萤夏破天荒地一改往日运动系装束,素色的旗袍裁剪宽松适当,白色毛绒的披肩斗篷掩盖半身,在御寒的同时恰如其分地弱化了修身旗袍带来的冲击,再配上她今日的倦怠姿态,低垂着睫翼呼扇,当真有几分文艺美人的气质。
就像古旧贴画里饱读诗书的娇小姐,泽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盘发上的坠饰,难以把自己印象中屡次解救自己的活泼少女和面前的人重合。
“那你得问里面的助理了……”
萤夏不满地努起了嘴,后知后觉地才用骨扇遮盖,如果视线能化为真实伤害,泽田怀疑不远处料理教室的窗户就算是钢化防弹都已经被炸裂成千万片。
搭档间的心有灵犀这就开始显现弊端了,正在教室内给料理社打下手的光同时望向了在树荫下偷懒的两人,远远地做了个打气的动作。
——不……李君你都不觉得气氛不太对吗?
泽田在心底默默吐槽,果不其然听到一旁传来一下厌烦的啧声。
“本来为了搭配咖啡厅,我都准备好一套侍者服了。”骨扇敲在掌心的声音清脆,萤夏的恼意隐藏在清冷的声线中,泽田甚至不敢回头,“……结果我母亲让光连夜把所有衣服送去干洗店,就留了这一身。”
“不就是旗袍嘛。”
女孩带着笑意,豁然开朗的声音反而让氛围更下一层,细软的声音落在泽田耳里就像在撒娇,回头正对上她小狐狸般灵动的双眸,狡黠地眨了眨。
“我相信光穿十二单一定更好看,对吧?”
“萤夏的咖啡厅是……往这边走吗?”
“看地图好像是这个方向呢?哎呀好怀念,上一次来并盛町还是陪萤夏到学校看看环境呢~”
——你说的上一次才过去了不到一年,妈妈。
“由美昨天说萤夏今天会穿旗袍,我们小夏(けいちゃん)那么好看穿旗袍一定超好看的对吧,爸爸?”
“那一定要多拍些照片才行!我今天出门之前特意去翻出以前的照相机了哦!啊,里面还有很多楠雄和萤夏小时候的照片——”
——咔。
在齐木国春的摆弄下,再也承重不起一台单反照相机的带子直接绷断,在场的三人看着它慢镜摔在水泥地上。
令人窒息的沉默,齐木楠雄直觉自己实在不应该踏进这个校门。
不,就不该踏出家门,或许小妹说得没错,出门看黄历还是有用的。
“楠雄……”
【真是的,果然么。】
粉发少年对自己的父亲的吐槽甚至已经懒得用脑内作掩饰,弯腰捡起照相机的同时把已经破损的地方尽数还原到损坏前的状态,递给目瞪口呆的齐木国春手里。
【装作照相机没坏的样子说话,现在。】
“唔、唔哦!”虽然不明白齐木楠雄的用意,齐木国春还是配合地用生疏的演技配合,“照、相机——好像——没有摔坏——的样子——”
“真——是——太——好——了——”
【行了,你的演技真的很烂。】齐木楠雄直接把嫌弃写在脸上,越过还在因为齐木国春的棒读而笑起来的齐木久留美,【你没去做声音演员真的是太好了,整个日本动画界都应该感谢你。】
被刺痛的齐木国春理所当然地缠着在一旁的齐木久留美要安慰,才刚从整整半年的冷战后和好,这对恩爱的夫妻此刻简直可以用黏腻来形容,所幸现在四处无人,除了随时都想直接瞬移逃跑的儿子外也没人能对他们提出意见。
——不过这样就好了吧。
齐木楠雄远远地望了一眼隐藏在树冠内的摄像头,若无其事地转移开视线,精准地向中庭走去。
心电感应是不可能被传入电子设备中的,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有手机却从不打电话,虽然有点麻烦,但是这里也只能让最不靠谱的父亲帮忙演戏。而为了不让藏在镜头后的人发现异样,他甚至只还原了照相机。
——真是的,十年后的这个小妹也这么会自找麻烦吗。
——这次一定要她请吃咖啡布丁才行。
七海丽子穿梭在学园祭的大小各个摊位之间。
和闷骚古板但可靠的哥哥相比,她几乎承担了所有热情的部分,其中最具象征意义的就是手中不断发出快门声的照相机。而作为并中新闻部的一员,在学园祭中担当取材的七海丽子从接到任务开始到现在都一刻都没有停下来。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新闻人,不能只一味地拍照,重头戏现在才开始——
「如果要推荐一个摊位为本届最佳的话,你会选哪个呢?」
“嗯?当然是田径部和料理社的联合摊位,对吧奏太?”
“料理社的天海同学的亲戚中有从远月出来的法餐大厨,本身厨艺直接推荐到远月学院也没有问题……但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吃的第三个双球冰淇淋了吧,美叶。”
“哼哼……我还能再吃三个呢!”
“没有在夸你的意思,笨蛋。”
面前这对情侣聊着聊着就开始拌嘴,身为提问者的七海丽子理智地向二人请辞,随后在随身的手账中「露天咖啡厅」后密密麻麻的正字后再添一笔。
「那么,推选的原因呢?」
“哦!当然是因为九条那家伙在那啊。”
九条是指……九条前辈?难、难道传闻中的都是真的?!
即使已经到了深秋也赤着上身,正在调整自己拳击手套的白发少年满脸写着迷茫,看了看突然激动起来的七海丽子,不明所以:“传闻?什么传闻?”
啊……没什么,是我失态了,那么为什么前辈会因为九条前辈有参与就选择推推选露天咖啡厅呢?
“她可不做有瑕疵的事,她要做的事肯定都会拼死做到完美吧!”屉川了平说话的声音顿了顿,突然被自己的话激起了斗智,一副要燃烧殆尽的姿态向沙袋发起新一轮的冲击,“但是我们拳击社一定是最强的!!!”
「从您本人出发,觉得这个摊位有什么不足吗?」
百无聊赖地在校道上晃悠的校医一听到问题就收起脸上的兴趣,原本被女生搭讪的笑意转化成巨大的不满。
“那个露天咖啡厅……简直就是欺诈!”
满满的好评在前,七海丽子本以为今天的采访会演变成对露天咖啡厅一边倒的吹捧,只随意地在路上抓取一名幸运路人,打算随意地走完流程就继续去拍摄别的素材,不料大瓜直接从天而降,一下子把她砸得有些发懵。
“明明是咖啡厅,但是里面的服务生不论男女都穿侍者服,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女仆……!”
咖……咖啡厅没有女仆也很正常啊?
“咖啡厅就是女仆啊!”
夏马尔校医,你是不是对咖啡厅有什么误解?
已经沉浸在没有女仆装的悲惨世界中,夏马尔没有回答七海丽子的话,一边从怀里拿出手机,一边沉痛地捂着嘴抱怨道:
“没有女仆装也就算了,好歹还有一个旗袍看板娘……但是!”
但是?
一边做出询问,七海丽子好奇地凑近去看他手机屏幕,满屏的旗袍美人照片首先冲击着她的神经。美人虽美,但是密密麻麻的高叉大长腿还是在养眼的同时让人有点掉san。
是一年A组的齐木萤夏。七海丽子一眼就认出了图中的少女正是在全校都很有名的短跑冠军,两人在体育祭上有过短暂的交集,但是第一时间在脑海浮现的都是那日她连挫「野兽」和委员长的锐气,一举登顶的胜利画面。
——那个齐木同学,也有这样温婉的样子吗?
“但是为什么是那个疯丫头啊,还一副古典美人的样子——”
夏马尔不清楚七海丽子的脑内活动,只是自顾自地把话补全。
“——怎么不用这个样子!高抬腿!踹我啊!”
“夏马尔校医。”
七海丽子忍了很久,最终还是一字一句地把心底的话说出来。
“你这是性骚扰,变态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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