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草知林正二人为人正直，不擅于做这种逼人开口的行当，便决定自己来。

他从蛇头房中拿出一把小刀，这小刀隐有血迹，狗尾草把刀放在蛇头脸边，轻轻滑了一下，一丝血迹便从他脸上渗了出来。

“好快的刀，想必折磨那几个女子的时候没少用吧？”狗尾草说道。

“你是何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狗尾草哼哼一笑，把刀放在蛇头耳边，说道：“现在是我问你问题，不是你问我。我问你一句，你就答一句，不回答或者答错了，我就割你一点东西，明白吗？”

“哼！我在这煌镇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见……啊！！”

蛇头话音未落，狗尾草一刀切了下去，竟然真个把蛇头的耳朵割了下来，血液从他耳边流出，看着甚是渗人。

“答错了，你应该说明白。”狗尾草冷冷说道。此刻的他一扫平日里轻佻的模样，让林正澄心觉得无比陌生。

蛇头双手被绑，虽然吃痛却没办法捂住伤口，面目挤在一起，显得狰狞无比。“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真的敢……你们一个也走不出这碉楼！”

“现在我要问下一个问题了。”狗尾草把刀放在蛇头另一边耳朵上，“如果你不想让自己的脑袋变得光溜溜，我劝你好好回答。”

澄心心有不忍，他虽想要杀了这蛇头除害，却也不想如此折磨于他，但林正冲他摇了摇头，若要得知息念的下落，则此事不得不为。

“那个小道士息念，他现在人在哪里？”狗尾草缓缓说道，他的语速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每一个字蛇头都听得清清楚楚。

蛇头虽然疼痛难忍，但他亦非常人，他很清楚若是自己说出了那道士的下落，则自己必死无疑。他惨笑一声，抬头看着狗尾草的眼睛说道：“不知道。”

狗尾草手起刀落，蛇头另一只耳朵应声落地。蛇头惨叫一声，身体抖得如筛糠一般，显然是吃痛不已，但他眼中的冷冽之色却无变化。

狗尾草又把刀放在他的鼻子上，“那个道士在哪里？”

“哼哼哼，不知！”蛇头再一次说道。

狗尾草手中刀便要割下去，一道白光却忽然弹过来，“叮”的一声把狗尾草手中刀弹落在地，狗尾草急忙跳到林正身后，警惕望着门外。

林正低头看，打落狗尾草手中刀的乃是一枚铜钱。

“你这样割下去，恐怕他人死了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消息。”冷冷的女声传来，门外走近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身影，那人身材高挑，身高比起澄心不遑多让，虽然身着夜行衣，头戴面罩，但身材的凹凸依然很是明显。

“你是什么人？”林正问道，他想不到竟然有人一直跟着他们，而自己却未发觉，若刚才是冲脖子扔出来的一把利刃，那么此刻三人中恐怕已有人死于非命了。想到此处，林正不觉脊背发凉。其实这并非林正后知后觉，只是他在牢中关了数日，每日吃猪食为生，此刻身体有恙，自是不如平常一般敏锐。

那女子走到林正面前，打了个稽首，说道：“晚辈混元炼气派第八十五代弟子厉凝霜，拜见樵阳林正道长。”

传说当年秦始皇沉迷炼丹之术，且着徐福前往东海蓬莱仙岛寻长生不老之药。后来徐福未能找到，不敢会都，便在外流离，并以自身炼丹之术成立了混元炼气道。混元炼气道历经两千多年的起起落落，虽有宗门飘零之时，却未曾断过传承，到如今已是道门中的泰山北斗。混元牌专精炼丹炼药，每逢乱世，门人便下山普济百姓。传闻历史上许多次大规模瘟疫，都是依靠混元炼气派的道士炼出的药物方才得到治理的。

此刻这女子自称混元弟子，林正也不知真假，但看她方才没有伤人之心，倒也不认为她是什么不善之人。

“既是混元的高徒，为何却在此等地方？”林正问道。

“晚辈是追踪挖心妖人而来，得知此地魁首与妖人有所牵连，方才来到此地。”厉凝霜答道。

“那你便是跟在我身后进的这碉楼咯？”澄心问道。

厉凝霜却没有理他，继续跟林正说道：“道长虽然德高望重，但弟子却未免太过残忍了些，身为道门中人却做出这等割人耳鼻的恶事。”

听她话中意思，是把狗尾草也当做林正的弟子了，狗尾草忙说道：“小姐，你乱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哦，我怎么会是这位正气凌然的道长的弟子呢？”

厉凝霜看了狗尾草一眼，却未说话，走到蛇头面前：“此药可以让人口吐真言，你那些手段还是留着吧。”

混元派盛名赫赫，蛇头也有耳闻，他知道这一派擅长炼药，说不定真有让人口吐真言的丹药，见厉凝霜伸手喂药，他急忙说道：“慢着！我可以说出那道士的所在，只要你们能饶我一命！”

见蛇头松口，厉凝霜转头看向林正，问道：“前辈，如何处置？”

林正心道，若是这女子真有此等吐真之药，何须与蛇头纠缠，直接喂下便是，她如此问，想必是诈那蛇头。便问狗尾草道：“你觉得如何？”

狗尾草早看出端倪，说道：“饶你不是不可以，你还需再答应我一件事。”

“你只管说来。”

“你叫那小丫鬟把铁头叫到这房中来，我有笔账要与他清算。”

“哦，你说铁头是吗？”蛇头看着狗尾草，眯眼说道，“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那两个小丫鬟中，方才喊叫的那个已被狗尾草敲晕了过去，也不知何时才能醒转，而另外一人则早已醒了过来，林正等人把她从柜中放出来，她哭着跑到蛇头旁边，胆怯地看着林正等人。

澄心正因那厉凝霜无视于他心中不悦，又见这小姑娘也善恶不分，倒把他们当做坏人，冷声说道：“你这姑娘，难道不怕有朝一日也像那边躺着的女子一般被折磨死吗？”

蛇头未理澄心，只是让那小姑娘擦干眼泪，速去让铁头一人到此地来，并千叮咛万嘱咐让铁头一人前来，莫要带其他人。

厉凝霜却阻止道：“这女子不可信，此刻若是让她出去，我们都有危险。”

狗尾草说道：“这是道长答应我的事情，不然我来此作甚？”说着他看向林正。

“厉姑娘，你若担忧，可随此女子先行离去。”林正思索道。

“既然樵阳道士不怕死，我混元道士也不怕。”厉凝霜依然是平淡的语气说道，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如此，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情感。

厉凝霜喂拿小姑娘吃了一粒药，并说此药一日之内发作，发作立死，若是铁头一人前来，方才给她解药，否则便不给。小姑娘应声出了门，林正几人想这姑娘心机不深又吃了“毒药”，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小姑娘走后，林正问道：“现在你能说了吗？我徒弟究竟身在何方？”

蛇头扫视了一圈这房中的四人，缓缓说道：“你的徒弟，今晨已被那挖心妖人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