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凌羽轻轻啧了一声，第一个跳下了城头——他是正确的，如果再不做出反应的话，即使是亚特兰蒂斯的城墙也将在那强劲的漆黑色锁链的攻击下彻底崩坏。

封印着斑斓诅咒，经历曾氏自亘古七次传承淬炼的圣器，那乌金的锁链，其威力是不容忽视的。几乎所有人都被那恐怖的超高速移动和震撼人心的锁链与黑暗震慑住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在看到这个黑衣少年袭来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没办法，只能靠自己了。

但是，做戏要留七分假。

“曾正贤！”徐凌羽大喝一声，让身后的那一群人彻底清醒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已经丧失异能力的徐凌羽，已经向着那个黑衣少年挥出一记朴实无华的右拳。

“来！”黑衣黑发的少年同样大喝一声，气势比起徐凌羽没有丝毫的减弱，同样没有使用自身异能，挥出了仅有肉体力量附着的一拳。

这个时候就是靠气势。

两拳相接，恢弘的能量波动瞬间爆发，化作有形的白色光弧扩散开来。不过的半秒的时间就达到了百米之外，完全消散的那个瞬间甚至将即将到来的亡灵大军向后震飞了数十米。

站在城头上的唐梦尘能够看到的，也就是一黑一白两个不带任何能量色的流星般的光影在平整的地面上高速移动，带起一串烟尘碎石。每一次碰撞都会产生一次巨大的闪光与波动，在地表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转瞬之间又马上分开，又瞬间在另一个地方再次碰撞。

一次次震撼人心的碰撞激起一阵阵巨大的声响，也在众人心中激起一阵阵波澜——这就是完全依靠体术展开的战斗，与奇幻的异能无关。

两人掀起的战斗余波，迫使后方的亡灵大军无法逼近，阻碍了下一波进攻的发起。这像是谋划好的，再联想起之前文言的反应，唐梦尘开始怀疑曾正贤的立场。

这种级别的战斗，唐梦尘和唐泠音自知没有插手的余地，所以也只是看着，没有行动。但边上的文言却表情僵硬地一个纵跃跳下了城头，滞空停留的短暂瞬间拔刀出鞘。只见文言手持妖刀碧莹正立城下，背后数道碧绿色的刀光剑气划过，那些漆黑的锁链便噌地一声碎裂落地。

曾正贤看到文言跳下城头，一个爆气震开了正打得酣畅淋漓意犹未尽的徐凌羽，后者有意控制自己飞出的身体，最后一个后空翻停在了文言的身后。

“终于肯见面了吗……嘛，也是早晚的事。”徐凌羽倒是一脸轻松地看着对立而望的二人，轻声说道。他一个闪身后退十几米，给两人让开了位置。

“言，这次先来看你一眼，我还得回去，等这次战争结束了，也许就可以了。”曾正贤看着文言，笑着说道，“不介意在等我一会儿吧？反正都等了那么久了。”

“你这个混蛋！”文言咬着牙狠狠地说道，拿着手中的碧莹，一横刀刃指着曾正贤，“我要和你决斗！”

“还是那么小孩子气啊——凌羽，不知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还好吧？”

在本人面前问别人她的情况，也不知道曾正贤是怎么想的。

“除了想你，暴饮暴食之外，我觉得她还算是挺开心的吧。”徐凌羽笑着回答，“放心，我会看好她，不让她胖的。”

“做得好！”曾正贤给徐凌羽比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你。”

“混蛋！不要把事情说得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啊！”文言突然吼道，然后挥动手中碧莹冲了过去，由于冲刺的速度过快，竟在身后带起了一串碧绿色的残影。

还有透明如琉璃般的泪水。

曾正贤也是被文言突然的举动吓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他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眼前的碧绿色刀刃破风劈下，只能控制着还未经过强化解封的锁链挡在身前。

耳边动听而节奏缓慢的箫音响起，空气随着无形的音符变得黏稠起来，那刀刃的速度也减少了少许。一个橙色的光影带着一片赤红色的火焰从不知什么地方冲到了自己的身前，一只洁白如玉，包裹着火焰的手替自己挡下了这一刀。

这，这是……

“别发愣啊！快走，我也撑不了多久啊！”唐梦尘感觉自己的右手接住的不是刀刃，而是能吞噬一切的光。这就是所谓愤怒下的全力一击，要不是自己手上还有火焰保护，估计自己的手掌也不会还能支撑那么久，而是瞬间被切断了。

曾正贤马上反应过来，在身后开启了一个漆黑的空间门，再次出现时已经与文言拉开了二三十米的距离。短距离空间传送门，甚至能够开辟一个维持一小会儿的亚空间，这是斑斓诅咒的残留能力，也是曾正贤不舍得放弃的能力。

唐梦尘望着文言，心中五味杂陈，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正确，但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应该能有比战斗更好的，再次见面的方式。

直觉告诉她，应该是这样。

唐梦尘和文言之间又突然一声爆炸响起，突然而至的高温气浪将两人推开了五六米的距离。两人再次落地的瞬间，文言目不转睛地盯着唐梦尘与其身后几十米远的曾正贤，眼神有些复杂——悔恨，悲伤，惊喜——真的很复杂。

文言抽噎着，喉咙里发出了轻柔的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只能发出一些轻微的声音，对于他人来说，是永远无法听懂的心语。

曾正贤向后方黑压压的亡灵大军望了一眼，又回过头来看着众人，说道：“虽然以前的确有些交情，但在战场上，我们依旧是敌人。当然，还是那句话，战争结束了，我会回来做个了解的——现在我得走了，告诫你们一句，这些亡灵远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轻视它们会让你们吃苦头的。”

“看来你还知道一些内幕？”徐凌羽知道的关于极端组织亡灵军队的信息并不是很全面，当年王煜给出的情报有限，所以他准备再套一点。

曾正贤又回头望了一眼，转过头后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异染的异能力者不会出现太多，他们主要还是靠亡灵，其中有一个相当恐怖的存在。”

“多强？”徐凌羽毫无衔接停顿地问道。

“半神级吧，据说是这样。”

空气有些凝固。

“他们的第一目标是你和唐梦尘。”曾正贤接着说道，“我先走了，小心一点，你不应该死在这种地方。”

“嗯。”徐凌羽沉吟道，“我知道了。”

“言。”曾正贤笑着走近。

“？！”文言没有反应过来。

“来，吃颗乌梅。”曾正贤用嘴衔着一颗乌梅，凑近了文言的脸，用他那双纯黑色的双瞳注视着文言碧绿色的双瞳，轻声说道。

文言的俏脸上瞬间染上一层绯红，连动都不敢动，一句话也不敢说。她看着不断靠近的曾正贤，心跳不断加快，心跳的声音也逐渐盖过了其他的一切声音

曾正贤用嘴把那颗乌梅喂进了文言的小嘴里，后者一开始条件反射的张开了嘴，以致于那颗乌梅滑进了嘴。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刚想张嘴吐掉那颗乌梅，却又发现自己的嘴被他的嘴唇堵上了。

文言嘴中吞咽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能清楚地听到。

曾正贤笑着退后几步，转身开启了空间门，就这么走掉了，留下待在原地一脸呆滞思想放空的文言。

“喂喂喂！我刚刚错过了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夏目林檎突然出现在身边，气得跺脚转圈，“啊啊啊！文言！你居然抛弃你的好姐妹？”

“喂，刚才，亲上了？”唐泠音忍不住低声问道，“真的亲上了？上次文言还跟我说她的初吻还在呢！”

“应，应该吧……”唐梦尘也看呆了。

“所以这个曾正贤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他可是从对面的亡灵大军里蹿出来的啊，难道不是异染的人吗？”唐泠音忍不住问道。

“嗯，这个，应该，是好人吧。”唐梦尘支支吾吾地说道，“毕竟，是文言同学的男朋友嘛。”

“真羡慕她啊，男朋友人长得又白又帅，最重要的是，情商高，会撩妹啊！”唐泠音感慨道，“什么时候我姐夫也能这么开窍就好了。”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你们看文言……”萧玲用手指着文言，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她，她好可爱……”

文言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先是突然呃了一下，然后抬起双手放在了绯红的脸颊之上，不断地轻轻拍打，还时不时地摇摇头，咽口水，甚至还把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

夏目林檎也停下了抓狂，她双手叉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家孜然当然可爱啦！她超级可爱的！”

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了……

徐凌羽头疼地一拍额头，走到了文言跟前，深吸一口气，说道：“喂！清醒点！”

“啊！”文言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仿佛刚刚从睡梦中惊醒，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我，我刚才是怎么了？”

“没什么。”徐凌羽也懒得去跟她谈论这方面的问题，他转过身来，望着逐渐逼近的亡灵大军，左手轻轻拂过左耳，轻声说道，“正式攻城，要开始了。”

仿佛是在回答徐凌羽一般，远方那四头轮廓逐渐清晰的巨大骨龙，一齐发出了嘹亮的龙吟，瞬间加速冲到了城头前，扇动巨大的龙翼，刮起了死阴的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