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梦尘觉得，徐凌羽有两个地方不好，第一是很少为自己考虑，第二就是，时不时脑抽。

但对于绍言来说，这是赤裸裸的嘲讽。

绍言一下子抽过了徐凌羽手中的答卷，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铭文，不禁皱起了眉头。于是他收走了剩余的卷子，然后一声不吭地走出了活动室。

三天后，二模试卷讲评。

四天绍言刚走进来的时候，唐梦尘就注意到了他的眼袋，还有手里紧紧抓着的两张徐凌羽的英语答卷——早在二模之后的第二天，试卷就已经改好发下去了——当然，徐凌羽的英语答卷除外。

因为绍言决定先把这些铭文弄清楚，然后再讲解试卷。不就是用二十六个鬼画符代替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吗？难道我就推不出来？但实际情况似乎比绍言想象的要复杂很多。

但事实证明，绍言推出来了。

“徐凌羽，你的两篇作文，大致的意思，我已经弄清楚了。”绍言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拿着那两张答卷，说道，“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无法用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代替这些字母，后来我才注意到，原来标点符号和空格，也被当做一种字母了。其实总共是有三十二种字符，我还以为这种文章和古代的文言文一样，是要自己分段分句的。

“弄清楚这个之后，再根据绝大多数英语单词必带aeiou，以及特殊单词‘a’‘an’‘and’‘i’，单词中q后面必定是u，还有结尾分词变化的e规律，我缩小了范围。找到了对应五个元音字母的符号，然后根据文意得出单词以及单词对应符号——这花了我整整三天的时间——除了铅笔橡皮，没有其他任何工具的辅助。”

绍言在说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徐凌羽，那黑黑的眼袋，着实是挺吓人。

但是真的翻译正确吗？话说，有翻译的可能吗？唐梦尘不禁感到质疑。邵言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作出不符合逻辑的纠结和纠缠，也是有些奇怪。

“哦。那么，最终的评分呢？”徐凌羽依旧是那种波澜不惊的态度，似乎绍言能够翻译成功在他的意料之中。

真是想不通徐凌羽在思考什么，他真就脑抽呗？唐梦尘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

“你以为，在正式考试中提交这种需要花费好几天推敲的文章，会有老师愿意去钻研，然后花上数百倍的精力和时间仔细分析，然后给你评分吗？”绍言冷冷地说道，“高考作文阅卷，无论语文还是英语，不超过三分钟。这毕竟还只是低级的字母互换，一种在本质上很简单的逻辑问题而已，只不过是被你的思维复杂化了，如果这种文字有专门的语法和句法的话，我倒是洗耳恭听。”

换句话说，徐凌羽还真就是玩了一手字母替换？但是，意义何在？

徐凌羽看着绍言，眼神突然变得怪异起来，这种怪异的眼神持续了几秒，然后又恢复到了之前一样的冷漠的状态。

“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我还以为能解读出什么，搞了半天就是一篇作文。”绍言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把试卷分了下去，开始讲解题目。

……

“之后的三模，我会把时间调整一下，你们的一模二模三模和外面的不一样到时候可能有四模五模六模，时间全调过，因为我们已经拉出来特别训练了。不过三模之后，你们可以有一段比较长的时间来进行休整了——离高考还有八个月的时间中间就穿插几次考试，频率主要还是快六七月的时候高一点。休息的时候也不要松懈，而以你们的实力，现在直接参加高考也是没有问题的。”绍言看着教室里的六人，欣慰地说道，“尤其是文言，原本我还以为你会因为半途加入而跟不上这里的进度，但是事实证明，你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学生——其实你们都是啊！”

诶？

文言坐在距离绍言最远的位置，正对着讲台桌上面露笑容的绍言，听着绍言对她的直接赞扬，眼神似乎有些呆滞。她的舌头底下还藏着一颗她最喜欢的黑色乌梅，她其实在瞒着绍言偷偷开小灶。

什么鬼？我被绍言表扬了？

虽然有些意外，但文言还是礼貌性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比被绍言批评还要可怕的感觉。

但是对于绍言来说，身为一个教师，能够看到自己教导的学生取得良好的成绩，就是最大的欣慰。

“因为学校所走路线的问题，没有特别在竞赛上设课，除了萧玲以外，基本都是专攻常规。我希望你们能考上那些最好的大学，因为虽然未来提前招自主招的倾向越来越严重，但竞争也不见得比常规小，只会让你们越来越累。”绍言语出惊人，“将来竞赛生越来越多，你们不用考虑那么多，没必要争第一，又不是人人都可以上清北，做一股清流就好了，我们私立也不是那种变态的私立。你们的进程早就被提前，其实现在也没事情好做了，明年高考六月，离现在还有八个月时间，我也不会专门过来盯你们盯得那么紧了。你们注意自修哦。”说着，绍言就洋溢着一脸灿烂的微笑出去了。

萧玲原地转了一圈，然后重新坐了下来。教室里沉默了十几秒，唐泠音才说道：“那个，你们不觉得，绍言老师有点奇怪吗？”

“是啊。”文言又从涡轮里拿出了一颗乌梅放进嘴里，回答道，“我倒是希望他凶我几句呢，他对我们的态度怎么转变得这么大？”

“春天来了啊！”王顺昌打趣道。

“什么春天，现在可是十月啊！夏天的热度还没有完全退下呢！这天气也真是够怪的。”唐泠音说道。

“到时候要怎么和绍言说我们高考完了不上大学啊……”唐梦尘忍不住说道，“我们要去那边的时铭学院，也就是参加异能力者的学习吗？”

“对的。”徐凌羽点了点头，“那里的师资力量好很多。你们也要去那里觉醒异能。邵言那边我会处理的，用认知障碍什么的糊弄过去，不是问题。”

“异能，真的可以觉醒吗？”萧玲看着徐凌羽，问道。

“其实像萧玲你这样的麻花也是有这种可能的。”徐凌羽说道，“只是看你血脉符不符合异能的铭文，只要在那千百万条公式中找到那条适合你的，就可以觉醒异能。如果没有的话，自己创造也是可以的，反正只要有‘字’就可以了。”

萧玲猛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徐凌羽，脸上活生生地写着“难以置信”四个字。

“从理论上来讲，每一个人都是拥有自己专属的异能的，只是种类和强弱的区别有些大得过分。”王顺昌解释道，“‘字’是天生决定的，这种看脸的东西可由不得你。要是真的运气不好，萧玲，你开始不也决定了吗？要当历者，和你自己原本的长处和爱好很相宜，也不一定需要很强大的异能。”

萧玲再次原地转了一圈，坐了下来。

“反正对于你来说，用不着这么纠结的吧？”唐泠音只是这样说道，“难道你希望自己的异能是强大到不用去战斗就是浪费的类型吗？”

“那也不是。我只是，抱有期待而已。”萧玲缓缓说道，“正常人都会抱有期待的吧，毕竟都是这样把幻想变成现实的东西了。”

“其实，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怎么消磨这个十月才对吗？”唐泠音站了起来，走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唐梦尘的身后，双手搭在了姐姐的肩膀上，说道。

“嗯？”唐梦尘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考试了？”

“考试什么的临阵磨枪也差不多的啦，最后几个星期可以赶上的。最重要的是，没有作业的六个月的假期，全是自修，啊，简直是天堂！”王顺昌反着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椅背上，脑袋斜歪着靠在双手上，轻声地翘着椅子，感慨道，“要不我们组织出去玩一玩？”

“我，挺想去海边的！”文言一脸兴奋地高举自己的右手，说道。

“支持！”唐泠音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种鬼天气，就是应该去玩水！”

“去海边？那也太远了吧，我们还是挑个近点地方。去游泳池就好了嘛，干嘛要这么麻烦。”王顺昌忍不住说道，“夏天早过了，现在都已经是秋高气爽……”

“可是夜原城的主城区基本都因为拆迁封死了。我们学校在边缘，而这边缘地带，似乎也没什么好玩的。”唐梦尘说道。

“萧萧！我记得你家不是有一个恒温的室外游泳池吗？”唐泠音一脸兴奋地问道。

“嗯，有是有一个——你们都去我家？”萧玲似乎是正好结束了思考，跟上了话题，“稍微有点放松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大家都去吗？”

众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好吧，那现在怎么办？”

“去买泳衣啊！”唐泠音拉着萧玲，一旁的文言也很默契地拉着唐梦尘，四人一路小跑跑出了教室。

“切，一个a有什么可高兴的？我看萧玲的都……”王顺昌等那四个人走远了，不禁吐槽道，“诶，凌羽，话说，你平原派还是高山派？我是平原派的。”

“什么平原派高山派？”

“……没，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