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不再好奇江驰禹的这份“重要”是什么,他将盖在崔古身上的被褥掀开,替他褪下上身的衣衫。
崔古骨瘦嶙峋,身上松弛难看的皮肤紧紧的贴在尖锐的骨头上,因是太监的缘故,他的皮肤有些死白,若不是还能摸到他的脉象,韩舟都以为眼前躺着的是一具尸体。
总共得施三十二道针,连着三轮,一处都不能错,说实话,韩舟没有把握。
若是个年轻男子,他还能寻着有力的脉象,健硕的身骨一针一针的探索,可崔古都快死了,他就是扎错几出,恐怕老太监都不会喘一下的。
一旦失手,反而会害了人。
还没开始,韩舟的压力就大了起来,鬓角渗出汗珠,他也顾不上擦。
李伽蓝还盼着他早去早回,看眼前这个情况,韩舟觉得自己一两日都回不去了。
宜年会不会很担心?会不会来寻他?
若是来了,渊王会不会又为难他?
韩舟差点分心,指尖一抖,停了片刻才聚集精神扎了第二针。
从江驰禹这个角度看过去,是韩舟细长的手指,随着根根银针没入皮肉,崔古的胸口缓缓起伏着,江驰禹不由得蜷了一下十指。
崔古出现在河州绝不是偶然,大周数万疆土,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河州呢?
泽也站在廊下,呼吸沉的厉害,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便知道韩舟在施针,他这会进去多有不便,扰到了韩舟事小,崔古的命是大。
半晌,泽也紧握着拳,看着眼前垂头不语的近卫,阴声:“飞鹰传信回京,留守府中的所有人,都不要再轻举妄动,照顾好小世子,王爷回京再重罚!”
“是。”
“这次的事,谁都别想推脱,趁王爷还没回京,让他们好好想想怎么将功补过吧。”
“明白”,近卫一拱手,两步退下台阶,准备飞鹰传信回京。
鹰隼在汴京各大府邸很少用,一来是鹰隼性子暴戾很难训化,二是律法森严,鹰隼传信速度太快,很容易破开汴京上空的警戒,将消息带出去,圣上怕被觊觎之人借此危害大周江山,所以下了严令。
要说训鹰最厉害的当属二殿下,他的漠北军之所以能力破敌军,少有败绩,同他的鹰隼脱不了干系。
二殿下在漠北专门养着一批鹰奴,手段十分厉害。
渊王府只有一只鹰隼,是江驰禹早些年费了很大的功夫从漠北搞回来的,除了汉州那次,还没轻易用过。
泽也在门口站了一个时辰之久,侧耳听里面动静,仍然安静如斯。
江驰禹抵着椅子扶手的小臂因僵了太久,隐隐发麻,手里的茶不知何时洒了点出来,湿了袍子一角,他却跟感觉不到一般。
韩舟终于施完了一轮,他满头大汗的直起腰,酸的他差点站立不稳,崔古的苍白的面色总算红润了些。
可自己是否扎对了针,韩舟心里一直打鼓,目不转睛的盯了片刻,发觉崔古没什么发作的反应,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一回头,就同江驰禹浓重的黑瞳对上。
江驰禹轻轻将半盏茶放回去,抬眸道:“好了吗?”
“还没”,韩舟有些口干,他朝桌上扫了一眼,沙着声问:“王爷,讨杯水喝。”
“嗯”,江驰禹满不在乎的拍了拍袍子上的水渍,良久又补了句:“茶凉了。”
韩舟受宠若惊,不自在的摇头:“没、没事。”
江驰禹又歇了声。
韩舟喝了盏凉茶,目光时不时的看江驰禹一眼,安静下来的渊王也没那么让人害怕。
他的眉头比一个时辰前更沉了,唇色透着一股病气。
韩舟说:“王爷,我刚才施针的过程中,老太监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也不确定……”
“本王相信你”,江驰禹打断了韩舟的自我怀疑,看着他说:“你必须让他醒。”
这是江驰禹最后一点期盼了,眼下除了信韩舟,他别无他法。
话落,江驰禹忽地挡着嘴角低咳了起来,两声过后被他沉沉的压了下去,脸色更难看了。
韩舟犹豫一瞬,提醒道:“王爷郁气久积,非一日之功能根除的,河州天湿地寒,湿气会不停的蚕食骨髓,王爷风邪又重,拖下去伤身动体。”
江驰禹从城外回来后,总共就吃了一副药,又没有正经的休息过,方才坐了一个时辰,竟有些撑不住了。
嗓子被什么挠着一般,痒的他只想咳,连着胸口都闷疼起来,好不容易才忍着邪劲过去,江驰禹沉沉道:“本王的身子不劳你费心,还有一个时辰。”
韩舟噎了噎,“王爷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所以也不在乎别人疼不疼?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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