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了大半个时辰,史鸿云才把江驰禹的近卫送走,他站在冷飕飕的夜风里,看着黑漆漆的夜叹气:“王爷半夜找大夫做什么?谁受伤了?”
府卫哪里敢揣摩,刚才那近卫凶巴巴的,连史鸿云都不放在眼里,一问三不说,他胆都快吓破了。
府卫小声:“大人就别管了,王爷要什么人,我们急忙送过去就行了,至于出了什么事,还是少问的好。”
史鸿云赞同的点点头:“本官才不想知道呢,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几匹快马出城,蹄声划破了寂静的夜,近卫带着两个吓破胆的老郎中,进了城郊的一处庄子。
老郎中被摔在马上颠了一路,双腿软的跟面条一样,他迷迷糊糊的被人从酣睡中叫醒,二话不说又被推搡着上了马背,一路惊心动魄的疾驰,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还在恐慌的想,有人趁着打家劫舍,劫他一个糙老头子做什么?
马儿直接进了庄子里面的一处旧院,近卫翻身下马,伸手将仓皇无措的两个老郎中“扶”下来。
元霖从里面出来,瞥了一眼,就催着郎中往屋里走。
两人哪里见过这阵势,眼前这些人,各个凶神恶煞的,简直比土匪还土匪,从头到尾一句人话都不说,要杀要剐好歹让人死个明白不是。
元霖急得掌心冒汗,凶道:“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啊!”
老郎中哪里肯,哆哆嗦嗦的抱在一起,一个劲的摇头,一人结巴道:“好、好汉,你们怎么能掳人呢,我要……告你们。”
元霖:“……”
他眨巴着眼睛,瞪了办事的近卫一眼,一定是他没同史鸿云说清楚,稀里糊涂的掳了两个人来。
来不及无语,元霖拉住郎中往屋子里走,说:“找你们救个人,天一亮就送你们回去,重金酬谢。”
“什么人?”
元霖:“一个哑巴。”
元霖带着两个打颤的郎中进去,江驰禹站在昏暗的屋子里,能看到他阴沉着脸,剑眉星目都往出渗着森寒。
泽也挑开一片脏兮兮的帘子出来,示意元霖赶紧把郎中带进去,他走到江驰禹跟前,颔首道:“一口牙都打碎了,属下不知道他嘴里还藏了毒。”
江驰禹暗声:“不会说,就让他写。”
泽也略显为难,看了江驰禹一眼:“王爷,崔古不识字。”
江驰禹的脸又黑了一个度,掀开帘子进了里面。
狭小闭塞的空间里就塞了一张积满了陈年污垢的床,此刻上面奄奄一息的躺着一个骨瘦嶙峋的老太监,眼窝凹陷的已经快要看不清三庭五眼,除了他,床边还趴着两个连脉都诊不好的老郎中。
江驰禹往身后一站,本就浑身打栗的老郎中莫名的更怕了,自己十指都在哆嗦,就差连床上的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还谈什么救人性命。
江驰禹冷道:“那找来的大夫,再耽搁人死了。”
元霖催道:“你俩行不行啊,快点把这人救活了。”
老郎中卑微的低着头,说:“暂且容我们缓缓,被冷风吹了一路,手脚都冻麻了,实在救不了人。”
况且这些人都配着刀剑,里外三层的守,谁能不怕,老郎中自哀的想,他今夜会不会被灭口了?
他一怕,就更不敢治了。
“元霖”,江驰禹深深的蹙眉,沉道:“天亮之前,得把人救回来,你看着办。”
元霖面露难色,略一颔首,江驰禹已经转身出去了。
他一走,整个屋子都敞亮了,哆嗦了半天的老郎中趁机吐了一口胆气,小心翼翼的回头去看,破旧的帘子外面传来低语声。
元霖无奈的靠在床侧,床脚吱呀一作响,郎中作势就要往后缩,元霖手疾眼快的一把将人提到床前,好言好语的哄着:“算我求你俩了,赶紧给床上这祖宗续续命,他一醒,你们就能回去了。”
“好汉……”,老郎中试探着推开元霖的手,惨兮兮的往床上看了一眼,摇头:“这人气若游丝,多半难救活,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求你可怜可怜,放我们回去吧。”
“怎地,我能吃了你不成?”元霖两次照看不力,让崔古在他眼皮子底下丢了命,江驰禹怪罪下来,他第一个受罚,苦兮兮的求道:“能不能救,你俩好歹伸伸金贵的手,给看看呀。”
老郎中叹着气摸上了崔古的脉,此人浑身就剩下一副骨头撑着了,还是个老太监,耷拉的眼皮跟黏在一起似的。
两个郎中对视一眼,皆摇头:“救不活了,救不活了。”
元霖硬是逼着郎中写了个方子,先把最后一口气吊上,他自行出去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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