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然看着姬怀天，认真地说道：

“姬怀天殿下，却不知我在做出选择后，需要面对怎么的后果？”

“哼！”

最边上的弟子冷哼一声，随即开口道：

“既然我们已经站在了这里，难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别的选择吗？”

“而且也不怕告诉你，从天池逆境开始，我们其实早就盯上你了。”

“这么多年来，你遇到的人做过的事我们都很清楚，不然也不可能以这般阵仗来应对你！”

姬怀天脸色有些难看，轻斥道：

“老六，注意你的言辞！”

随即他又看向伊然说道：

“既然今日能在这等你，自然是了解你的过去，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我们也愿意相信你，给你一个机会站在我们这边。”

伊然的目光从几位帝子身上转过，笑着说道：

“既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又何必再来多此一举问我的选择？”

姬怀天冷漠地看着伊然，说道：

“你的天赋奇高，让我的父亲都感到震惊，所以他想给你一个机会，何况我们也并非就一定处于对立面！”

伊然平静地说道：

“愿闻其详。”

眼看对方没有直接动手的意思，伊然也不想直接撕破脸，甚至还想在这里得到更多实实在在的消息。

“你应该从唐梅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

姬怀天见伊然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道：

“事实上，各方势力都不能简单以主战及主和来评判。”

“主战者让战火蔓延，虽说导致了很多偏远公国还在被魔兽侵害，但生存的权利终究还是交托在了他们自己手中，能否屹立于这片大陆全靠他们自身的努力。”

“而主和者未必就是想着天下苍生想着为偏远公国谋福祉，他们也可能是想着割据一方抢占领土当作自己的后花园，把一国的百姓和修士圈养起来当作奴隶。”

“且不说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公国除了被奴役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甚至在他们的野心被滋养后，他们还会想着获取更多，要么吞并更多的公国要么剑指帝朝发动想要颠覆帝国的战争。”

伊然认真地思索着，最后却是发现姬怀天所说的并非虚言，甚至可以说是必然的结果。

“人族的对手从来都不只是魔兽还有人族本身，如今的帝国之所以会发展到这种局面，却是时间选择的必然结果！”

伊然没有反驳，更是点了点头道：

“存在即合理，有些东西确实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

他的脸色显得有些沉重，很多之前没有考虑的细节，让他觉得事情远远要比自己所想的复杂。

洛天宗有两派，伊然战队的这牌大抵是主和的，而另一派虽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也未必就会主战。

两派之人虽然内斗不止，可在对外的时候却依旧会站在一起。

而唐家在老祖辞世之后更是转变了态度，为了迎合帝朝直接从主和派改变成了主战派。

这便说明那些势力的走向随时都可能发生改变，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老辈人物的离去，一切都成了不稳定的因素。

人心永远是多变的，趋利而避害，这又有谁能够当真说得清楚。

看着认真思考的伊然，姬怀天的脸色也变得缓和起来。

只是他说出的话却是石破天惊：

“帝朝的本意其实是主和的！”

这话一出，伊然有些呆愣而唐梅的脸色更是阴沉不定。

他们甚至都开始怀疑姬怀天是不是在套他们的话，才故意这般的说辞。

但姬怀天接下来的话，却又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帝朝的强大毋庸置疑，可是帝朝就当真有横推四方的实力吗？”

“东南西北四洲到底存在着多少隐藏的强者没人能够说得清楚，就拿洛天宗来说，谁又能保证没有皇阶的前辈还在世。”

伊然顿时便沉默了，他虽然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答案，却无法否认这样的事实。

就连洛天宗里，伊然还有着很多接触不到的隐秘和阴谋，更别说纷纷扰扰的天下势力。

姬怀天的意思很清楚，他们想着主和想着庇护天下人族，可帝朝的实力还不够强无法号令所有的势力。

说到底，便是他们其实也有心无力，想要改变这个世道却无法真正行动起来。

不过任凭姬怀天说得真心实意言语动人，伊然却也不会完全相信。

很多事情能不能做是一回事，有没有去尝试却是另外一回事。

姬怀天嘴上说着主和，却从未尝试去做些什么，哪怕有心却也并不值得信任。

“伊然，我知道你渴望为弱者寻求公道，可你想过没有，这样的事情根本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做到的！”

“加入我们吧，有了我们的支持，你便有了最坚实的后盾，就算是在洛天宗里也能提升你的话语权！”

伊然眉毛一挑，对着姬怀天笑道：

“那你说说看你们的具体想法，到底准备做些什么又如何去做，以及需要我们去做哪些。”

“而且殿下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些兄弟必然会站在一起，只要我们是一路人，我的这些兄弟也都会是最强的助力！”

姬怀天没有立马开口，只是在其余几位帝子中，有三人都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他们自信同境无敌，走着天下最强大的传承，又有举世无双的背景，他们能够如此低调地面对伊然他们，其实已经殊为不易。

只是真要他们如何去看重宋玉龙这些同龄人，其实也不太可能，这一点大家心里也都很清楚。

在没有真正成长到伊然这般的程度前，他们根本无法进入帝主的视野，自然也就不会被这些帝子关注。

姬怀天思考良久后，这才继续说道：

“我们当然是为整个人族考虑，现在主和者那边，希望能够扫平魔兽，让整个人族安居乐业！”

“而如今的你们也不需要去做些什么，只需努力提升实力，留待他日大势来临再放手一战即可！”

“哦？”

伊然眉毛一挑，发出疑惑的声音。

他打心眼里的不相信，对方摆出如此阵仗就只是为了他的一个承诺。

因为承诺这种东西实在是过于虚渺，上一刻许下的承诺，或许下一刻就会遭到背叛。

若是没有强硬的手段，谁也不可能因为一句承诺就真心去托付什么。

看到伊然的疑惑，姬怀天也不再隐瞒什么，继续说道：

“当然，基于信任的情况下，我们也得以灵魂签订盟约，以约束双方永不背叛！”

伊然呢喃道：

“以灵魂签订的盟约？”

姬怀天回答道：

“没错，曾经有黑暗系的魔法师钻研精神力一道，后又结合上古典籍，最终留下了关于灵魂的记载。”

“那些生活在阴影中的家伙没有给这片天地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唯独关于灵魂的手段确实让人震撼！”

“盟约便是他们搞出来的东西，沟通双方的灵魂并以此限制双方的行为，一旦有人做出违背盟约的事情便会被盟约之力斩碎那缕灵魂。”

听到姬怀天说出盟约的作用，除了伊然之外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精神力的消耗都能影响修士的状态，而比精神力更加深层次的灵魂若是被斩掉一缕，那绝对是更加难以承受的伤势！

伊然冷静地看向姬怀天无比平静地说道：

“这片天地果然存在着很多常人接触不到的秘密，没想到竟然还有前辈在钻研灵魂一道！”

姬怀天有些好奇伊然的平静，但他却从伊然的言语中发现了更多有趣的事情。

“嘿嘿，你果然不是陵虚大陆之人，就和万年前的那个苏长安一般！”

“五位老祖出手吧，将伊然擒下然后给他种下奴隶契约，至于其他人全都格杀勿论！”

姬怀天脚步往下一压，笼罩方圆百丈的阵法骤然间运行起来，将伊然一行全部笼罩在内。

在他身后，五位年迈的老人更是直接爆发出王阶巅峰的战力冲入了阵法内。

谁也没有想到战斗会来得如此突兀。

就连一直保持警惕的伊然也没有想到，姬怀天陪他聊了这么久，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留给他什么选择。

当伊然听姬怀天说到苏长安这个名字时伊然便明白了，圣法帝国掌握的讯息要远比想象中的多，而且还有意隐瞒了那段历史，让世人以为人族的历史只有万年。

伊然不由间便感到脊背发凉，只在瞬息间便想到了很多很多。

帝主既然知道苏长安的存在，自然也该知晓万年的轮回、圣者的危机。

万年的轮回已近，他却在此刻冒出头来。

炼丹术的传承，桃花剑的非凡，有太多太多的证据都在指向他，证明他便是那个应劫者！

所以帝主在第一次天池秘境后，便直接送给他一枚令牌，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而此后险死还生的每一战，大概都会有最精确的战报送到帝主手里。

……

伊然突然觉得有些悲哀，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却不知自己从来都在对方的注视之下！

而对方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大概也只是因为没将他放在眼里，把他当作小白鼠一般想看看他到底能够成长到什么程度。

而如今，稻子已经成熟，终是到了收割的时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