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平尽职尽责的担当人形抱枕的重任,而蔡琰的泪水则随着时间,一滴一滴的滴落到了刘平的脸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蔡琰的泪水终于止住。
刘平吃惊的发现,蔡琰竟然趴在自己身上,哭着睡着了。
看着睡睡的蔡琰,回忆关于蔡琰在原本那个时空历史上的轨迹,然后刘平的内心一阵感叹。
先是跟着蔡邕远遁,然后嫁给了卫仲道,可是刚嫁完没多久,卫仲道竟然死了,然后蔡琰不得已承受了来自各方流言蜚语的中伤。
然后蔡邕被董卓征召,蔡琰开始跟随父亲。
可是好景不长,董卓被吕布所杀,蔡邕因为一句叹息,被王允杀害,如此也就罢了,适逢南匈奴劫掠关中,将无依无靠的劫掠到了塞外,最后成为了左贤王刘豹的妻妾。
后来曹操好不容易想起蔡琰,重金赎回,嫁给了董祀,结果这董祀又好死不死的犯了死罪,还是靠蔡琰到曹操那求情才免得一死。
蔡琰的一生几乎都在承受着悲哀与痛苦,恐怕想找一个比蔡琰更悲剧的人都很难。
换一个人,恐怕早就崩溃了吧。
而现在,南匈奴在关中掳掠了可不止万人,然而一个冬天,仅仅剩下了三千多人,可见蔡琰到底经历了什么。
再想想刚才蔡琰的反应,刘平真的不知道蔡琰的内心到底又承受了什么,恐怕除了蔡琰自己谁也不知道吧。
看着憔悴的不已,趴在自己身上熟睡的蔡琰,刘平感觉心疼极了。
蔡琰在熟睡,可是刘平的心中却升起了无名的怒火,你大爷的南匈奴,你们给我等着!
有因必有果,你们的报应就是我,等收拾完了轲比能,明年老子腾出手来,就收拾你们。
刘豹、呼厨泉、去卑,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压抑住自己的愤怒,看着蔡琰以自己为床,呼吸均匀,睡的无比香甜,刘平实在不忍心打破蔡琰的梦乡。
于是,刘平就这么躺在地上,一边踏踏实实的履行人形抱枕,和真皮床垫的重任,一边用手轻轻的放在的蔡琰的后背上,将蔡琰环抱。
而事实上,被刘平的手触碰到的一瞬间,蔡琰就醒了。
对于此时的蔡琰来说,这是一种本能,如果没能在第一时间醒来,恐怕以后就永远没机会醒过来了!
在醒来的那一瞬间,蔡琰感受着到了身下那真皮睡垫上的体温,感受到了刘平的呼吸,感受到了刘平的心跳,甚至感受到了刘平小兄弟的悸动。
感受到了这些,蔡琰身体一阵颤动,就在她无意识的伸出胳膊的一瞬间,她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然后瞬间就明白发生什么。
自己竟然就这么直接扑到了刘平,现在还直直的压在了刘平的身上,羞愧不已的蔡琰,紧紧的闭着眼睛。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刘平了。
感受着刘平那属于男性独有的荷尔蒙的气息,在想想被自己推到,还甘愿为自己做真皮睡垫的刘平,蔡琰感觉自己的心乱了,她感觉自己心中的小鹿在乱撞。
可是现在的自己,蔡琰犹豫了。
电光火石之间,蔡琰定下的决心,反正已经这样了,就一不做二不休。
于是,刘平感觉自己碰到蔡琰的一瞬间,蔡琰整个人颤抖了一下,然而也就是颤抖了一下。
然后刘平看到把自己当做睡垫的蔡琰,依旧趴在自己身上。
同时将双手伸展开来,似乎是伸了个懒腰。
然后刘平惊愕的发现,蔡琰不仅没醒,反而如同八爪鱼一样,紧紧的抱住了自己这个人形抱枕,将脸贴在了自己脸上,继续熟睡。
两人面面相贴的一瞬间,刘平似乎感受到蔡琰的气息,正朝自己扑面而来。
他感觉自己的小兄弟更加精神了,于是尴尬不已的刘平更不敢动了。
可是短短几十息之后,刘平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出了蔡琰状态的不对,抱得紧也就算了,关键这呼吸,也太急促了,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平缓。
刘平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然而他却不敢随意打破这份宁静,索性他闭上了眼睛。
于是,两个心照不宣的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两人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谁也不愿意主动打破现状,直到某一刻。
“主公!!!”
随着刘熊的巨大而熟悉的声音传来,两个人同时一震,紧闭的双眼同时打开了,四目相对。
可问题是,这一次刘熊不光出声音了,同时来拉开了帐帘。
一缕阳光,透过被刘熊拉开的帐帘刺入帐篷之中,伴随着这一缕阳光而来的还有刘熊的第二句话。
“主公,温侯回来了,好像有事要跟主公……咦,主公你们在干嘛?”
听到这声音,手足无措的蔡琰嗖的一下,松开了紧紧抱着的刘平,慌忙起身,低着头站到一旁,整个脸上红彤彤的。
相比较脸皮比较薄的蔡琰,刘平对于刘熊惊疑的语气和脸上的笑容视若罔闻,毕竟用吕绮玲的话说,刘平的脸皮已经厚若城墙,就是吕布的画杆戟都刺不破!
“咳咳!温侯回来了?可有什么事么?”
“哦,主公,温侯询问蔡大家的状况如何,能否支持长距离骑行,如果蔡大家无恙,就尽快出发,如果拖到明日再出发,很可能就赶不上对轲比能的决战了!”
“昭姬,能行么!”
红着脸的蔡琰微微点头,然后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道。
“可以的。”
“听到了么,刘熊,让温侯去准备吧,稍后就可以出发了。”
看到刘熊领命,转身准备离去,刘平上前,两步跨到蔡琰面前,双手扶住蔡琰的肩膀,心跳开始加速。
“昭姬~!……”
然而话刚刚出口,已经离开的刘熊突然又折返了回来。
“对了,主公,温侯还询问那些妇孺如何处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刘平一个激灵,扶着蔡琰双肩的手直接滑落。
看着依旧红着脸,低着头的蔡琰,气不打一处来的刘平直接就是一个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刘熊的方向踹去。
然而刘平这势大力沉的一脚,却踹空了,刘平一个趔趄,险些倒地。
人呢?刘平满脑子疑问。
应该杵在门口的刘熊,竟然凭空消失了,一脚踹空的刘平,差一点在蔡琰面前表演一个一字马。
刘熊这么大的块头,凭空消失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是,这货感觉情况不太对劲,提前转身跑了!
刘平感到一阵不可思议,这个夯货竟然学聪明了!
可是刘熊就不能把聪明用在别处么,非得用在逃跑上么?
刘平感觉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
卧槽,这刘熊,刘平在心中无奈的骂道。
不过骂归骂,刘熊确实提醒了刘平,还有正事没问呢。
当刘平重新看向蔡琰的时候,发现蔡琰脸上的红色开始慢慢的消退,同时带着些许羞涩的看着自己。
当刘平在考虑该怎么继续询问蔡琰,而不会让她再次陷入不好回忆的时候,蔡琰主动开口了,事实上刘熊的话也提醒到了她。
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扭捏。
“子仪,草原上的观念,跟我们大汉是不同的!”
“不同?”
“在很多时候,我们汉人是更注重礼以及尊严的,而草原上的异族,更看中的是活着!”
就在刘平再琢磨这句话的时候,蔡琰给刘平举了一个例子。
“子仪,你知道草原上的牧民家庭,在遭遇寒冷和暴雪的时候,是怎么做的么?”
刘平茫然的摇头,这他还真不知道。
“整个牧民的家庭会抱团在一起取暖。”
刘平点点头。
“不过,男人穿着最保暖的衣物在最里面,往外是孩子,再外面是女人,最外面是老弱!”
听到这种说法,刘平感觉自己的脑门在充血。
“怎么可以这样,男人怎么能缩在最里面!那最外面的老弱岂不是会直接冻死!”
看到刘平的反应,蔡琰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依子仪看来,应当如何去做呢?”
“男人自然应当在最外面,否则还叫什么男人,老弱孩子自然应当在最里面!”
刘平说的是底气十足,更关键的是,虽然自己怕死,可是刘平相信,如果真的面临这样的抉择,他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放在外面,替自己遮挡风寒。
然而他看向蔡琰的时候,看到的却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喜悦或者鼓励,而是浓浓的苦涩,以及通红的眼圈。
难道自己说错了?然而还没等到惊疑不定的刘平说什么,蔡琰的泪水又一次留下。
蔡琰哽咽着说道,“可是如果最外面的男人被冻死了呢?”
如果男人都被冻死了呢?这一句话直刺了刘平的灵魂,直接把刘平问懵了。
他茫然的看着问出问题的蔡琰。
“子仪认为作为家庭支柱的男人如果冻死了,老弱妇孺们还能活下去么?”
此时此刻,刘平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开始发凉,他感觉自己的信念都遭到了冲击,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蔡琰的问题。
然而蔡琰似乎本身也没指望能从刘平这里得到回答,她继续说了下去。
“子仪知道么,去岁异族在关中肆虐月余,仅仅左贤王刘豹就从关中掳掠了超过万人,而且这万人多为青壮年男女,然而能撑过寒冬,撑过酷暑,活到能被子仪赎回的,只剩下了区区的三千人!”
“子仪能想象到活下来的他们都经历了什么么?”
刘平没有任何答复,然而透过刘平的眼神,看到刘平握紧的双拳,蔡琰知道,刘平听懂了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
就在蔡琰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刘平上前走到了蔡琰的身前,朝向蔡琰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昭姬,不要说了,我懂!”
一句我懂,使得蔡琰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子扑到了刘平的怀中,紧紧的抱住刘平,再次放声大哭,泪水如泉涌一般。
刘平当然听出蔡琰没有说出的东西,以汉家的才女竟然被匈奴掳掠,沉沦漠北,到底经历了什么,除了蔡琰自己恐怕没有人知道。
就如同她所说的,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草原上一文不值,所谓的声名、尊严乃至自己的身体,都被那些禽兽一般的匈奴人践踏的一丝不剩,可以说现在的蔡琰已经一无所有。
轻轻的拥抱着蔡琰,刘平低下头,在蔡琰的耳边轻语。
“你不是一无所有,你现在有我了,以后你由我守护!”
听到这句话,蔡琰努力的抽泣了一下,虽然暂时止住了自己的嚎啕之声,可是泪水却如同泉涌一般。
她抬起头用已经哭肿了的眼睛,认真的看向眼前的刘平,不知道看了多久,再次将自己的脸贴到了刘平的胸口上。
刘平听到了蔡琰的低声呜咽。“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呢~为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蔡琰的哭泣终于停止了,注视着眼前的刘平,同时依依不舍的从刘平的怀中离开,
然而就在蔡琰闭上眼前轻轻挼搓的一瞬间,前一秒还一副无比严肃的刘平,突然撅起了嘴巴,伸出舌头,眯起眼睛给了蔡琰一个鬼脸。
看到刘平的鬼脸,蔡琰破涕为笑。
看到蔡琰的笑容,刘平如释重负。
刘平如释重负了,可是蔡琰却突然想起了之前的疑问,她缓缓的出了一口气,然后略带一丝严肃的说道。
“子仪,草原上的异族,不论是匈奴人、鲜卑人、抑或是什么羌人、氐人,乃至于乌桓人,其实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我们汉人看来非常重要的礼、义、信、节,以及所谓的仇恨,在他们的眼中一文不值!所以子仪根本就无需为在这里俘虏的妇孺所忧虑!所谓的仇恨,对于他们来说远远没有活下来重要!”
刘平点点头,通过刚才蔡琰的说明,他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而且这还无意中解答了刘平一直以来都很疑惑的问题。
自己当初宣布接纳乌桓的时候,那些行为看似为乌桓着想,实际上是准备将他们拆分,甚至于将整个乌桓肢解的。
然而就是这样不怀好意的做法,却没有人反对,所有人的乌桓人反而欢呼雀跃,对自己感恩戴德。
而现在,刘平懂了,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谁管你拆分与否!就在刘平回忆的时候,蔡琰又说了下去。
“其实子仪不必为她们而忧虑,其实解决问题的办法非常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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