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宫廷宴会之后,尉迟傲天对林瑶的态度凶狠了很多,也没再带她出去过,可林瑶明白,其实还有最后一丝逃离这摄政王府而且继续她报仇计划的机会。
就是战争。
这一年的春天提早来了,由于大雪不再封路,天澈失去了一道重要的自然屏障,而蓄势待发的东耀军就打算趁这时狠狠打过去。
大军出征前一天在城门下举行了一个仪式,骁悍的将士们像一尊尊黑铁塔整齐、威猛站立着,那阵势极为壮观,战旗上血红色的“东耀”两字在狂风中猎猎飘扬!
摄政王尉迟傲天一身戎装,策马驰骋而来,锐利如苍鹰的眸子检阅着他的士兵们!他来到他们最前方,下了战马,右手接过旁边奴仆递过来的酒碗,正对着将士们高高举起。
将士们也跟随着他,把盛满酒的大碗用右手高举在自己面前。
这时古老的巫乐响起,周身涂满油彩的巫师们走上前对尉迟傲天行了一礼后,低低念起咒语,一边念着一边跳起庄严的舞步。
“圣神啊——保佑东耀人——”
念了一会,待他们把这句话喊出来后,尉迟傲天忽然一饮而尽那碗酒,然后往地上狠狠一摔!
将士们也跟着他的动作,把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碗狠摔在地上,霎时间,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皇城!
尉迟傲天吼道:“向贪婪的漠南人讨回血债!抢回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牛羊和百姓!用他们的男人祭奠边境的亡灵,用他们的女人犒赏我们的将士,用拳头用兵刃把他们的脊梁打弯!让他们明白,该臣服谁!血债用血来偿还!”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杀!”
……
将士们的吼声中,一名相貌俊朗的白衣公子一直往围观百姓前面挤,踮着脚尖,钦佩的看向战神摄政王和这些战无不胜的骑兵们。
而他身后不远,一个戴着银色假鼻子的人心底狠骂着:“洗脚婢,算你狠,这一箭双雕的毒计也就你这种骨子里下贱的毒妇能想出来!小以、小以他是我北宫胜唯一的儿子啊!”
夜晚。不起眼的小茶楼里,军医羊佗掀起门帘,见北宫胜已经在那等待多时了,“大将军是怎么找到老夫的?”
“这茶楼附近隐居了摄政王手下的一群奇人,已经不是秘密了,老夫这次不是来找羊大夫麻烦的,而是替小以来请求你。”
北宫胜说着,拱手道,“老夫早就听小以说起过他师父,医术高明,当年摄政王率兵交战漠北联军时,被巨弩射出来的箭从右肩穿过,羊大夫竟能医的没落下毛病。还有一次,漠北人的刀直接砍在了摄政王的胸膛上,也是羊大夫医好的。这次摄政王受了重刑能好起来,看似是宫里太医的功劳,其实也多亏了羊大夫,老夫不得不佩服啊。”
“既是如此,那么大将军自从知道小以拜师,为何一直让小以和我这师父撇清关系?对了,说起来好像还是大将军给了老夫展现这次医术的机会。”羊佗摸了下山羊胡子,“大将军这手下的,可比漠北人还狠啊。”
“羊大夫这是误会老夫了,老夫负责执刑是奉旨,能有什么办法?这次算是彻底得罪摄政王了,唉,这尊杀神老夫惹不起,怎么敢再把小以单独留在他军中当军医?”
北宫胜说的捶胸顿足,“这次倒好,太后直接让皇上一道圣旨下来,天澈这一仗让他以我北宫胜儿子的身份作为副将历练!早知道是这样,老夫当初哪怕抗旨,也不敢动摄政王啊,至少会去求情啊!”
“既然有苦衷,大将军这话应该亲口对摄政王解释啊?”
“你这给脸不要脸的贱民,让老夫向尉迟傲天求饶,开什么玩笑!”北宫胜心底狠骂,老脸上仍然赔笑:“老夫很想去,无奈摄政王实在是个恩仇必报的人,他是怎么对付漠北人的,想必羊大夫比老夫更清楚。不瞒羊大夫,小以是我北宫府三代单传的独子,从小给捧在手心里单纯善良,完全不知道人心的险恶!
他一直把摄政王和他的士兵们当成英雄,摄政王一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万一找个借口对他下手报复怎么办?老夫请求羊大夫一定要保护小以的安全,因为你永远是他的师父,老夫相信,凭羊大夫这些年对摄政王的救命之恩,关键的时候站出来说话是管用的!”
“也罢,也罢。不管大将军你对摄政王做了什么,小以是无辜的,若真的被无故执行军法,老夫会站出来阻止的。”虽然很看不惯北宫胜,但对北宫以这个徒弟,羊佗还是嘴硬心软的。
“多谢羊大夫了,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北宫胜连声道谢。
然而,一想起天牢里那双充血的透着凶光的鹰眸,或是凤祥宫里那抹阴毒得意的笑,他对独子北宫以的命运还是非常担心。
……
由于这段时间尉迟傲天经常回军营练兵,用力过猛,加上得不到休息,最深的几处伤口还是反反复复开裂一直没能愈合。
仍然渗血,他却不在意,只是让林瑶这心不在焉的丫头动作快一点。
今天他的态度好了不少,其实尉迟傲天这个人,虽然为人凶狠,但恩仇必报,她一如既往对他效忠,他也就不怎么羞辱她了。
那天他说的“不要再试图往皇宫爬”和“你不是姜太后”,当时林瑶也没多想,之后越发觉得不对劲,难道姜太后当年用过同样的手段迷惑先帝,或是这一幕刚好碰触了尉迟傲天的底线?
“你最好动作轻一点,不然本王也让你尝尝这去佞丝的滋味。”尉迟傲天忽然说道。
林瑶这才发现,她把纱布摁上了他的伤口,指甲还进去了一些。
他疼的浓眉皱了下,却仍然是这副冷傲的样子。
“啊!对不起,奴婢走了会儿神!”林瑶连忙把手拿开,重新给他上药。
“那天说的话,本王可以收回一些。”
“哪些?”林瑶一边包扎一边问,手上的动作没停下来。
他冷笑,“你希望是哪些?”
林瑶一字一顿的说道:“林瑶是尉迟傲天的女人,逃不出尉迟傲天的手掌心。”
他转动了下手上的红宝石戒指,“这句不行!从你成为本王俘虏的那一刻起,逃这个字已经不属于你了,操控你自由的人只能是本王,而不是你自己!”
“必须要这样吗……”林瑶灵动的大眼睛看向尉迟傲天,迎来的却是凌厉没有一丝怜悯的目光。
她沉默了一会,忽然,跪在他面前:“既然王爷执意要攥紧奴婢,那么收回任何话都无法改变奴婢的处境,所以只请求王爷能宽容一些!”
尉迟傲天站起来,冰冷如镣铐般的手指搭上她的脑袋,“瑶儿,本王的俘虏,本王对你不够宽容么?”
“不不,奴婢指的宽容,是希望王爷出征能带上奴婢!如果能跟随王爷出征,不管是去哪,都比呆在这里一天又一天好过多了……”林瑶大眼睛一转,“对了,奴婢可以伺候王爷,也可以当王爷的军师!”
“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居然想当军师,你懂战争么?”
“王爷别看不起人,你、你怎么知道奴婢不懂?”
尉迟傲天拉着她来到桌案前,这里曾经是她一靠近,房间里的黑衣人就下来阻拦的,不过对他的政务她也没什么兴趣,以至于黑衣人撤走后她仍然没再靠近过。
尉迟傲天拔出随身短刀,指着墙上的巨幅地图,“这就是漠南,你说说!这天澈你认为该如何打?”
林瑶沉默了。
“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老实在王府里待着,别老想着跑出去!战场上杀敌是去流血拼命不是出游,本王不是北宫胜,出征不带女人随军!”
林瑶特别痛恨他鹰眸里那副睥睨的、等着她知难而退的样子,她虽沉默,脑子却在飞快转动。
还好林瑶穿越前曾经有一段时间很爱打游戏,特别是这种以战场为背景的,而且她在战略布局方面也有一定的天赋。
“既然王爷想听,奴婢就说说自己的看法,王爷你看,这天澈边城外有一条护城河,王爷可以先派人去河流上游驻守,以枯木巨石堵住河道,造成河流枯竭的假象,然后带兵将天澈军引入河道。待天澈军渡河时,让东耀军迅速撤退,同时让驻守的人引河水淹没天澈军。”
她顿了顿,“不过请王爷千万记住,诱天澈军队渡河的那些兵马人数不用太多,你看这附近道路崎岖,人多了可不方便你们跑路……哦,就是顺利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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