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一声“吱呀”声引开我的注意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斜对面三楼的一间包厢,一名异常俊美的公子正收回开窗的手,放眼凝视着一楼大厅。
他剑眉星眸,轮廓分显,俊脸如古希腊雕刻一般,高挺的鼻梁,完美的唇形,浑身溢满绝魅之气,风华绝世。
我没想到今晚来看歌舞,还能看到这么俊美的一位公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忍不住再多看一眼,发现他酷唇轻抿,竟是别样地迷人。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朝我这边望来,我吓得赶紧转头,深怕被他发现。
望回一楼大厅,楼下已熄了不少明灯,只留了舞台需要的霓虹光,将整个气氛渲染得恰到好处。前奏响起,柳腰舞娘轻摆长袖,鱼贯入场,随着一曲优美小调,翩翩起舞。接着,一阵动人优美的歌声传来,一名打扮清艳的华衣女子登场,惊起一片热烈的呼声。
一段优美的歌舞自叙后,情景变换,雷鼓声起,台上再次出来一名伟岸男子,手执一把巨型弯弓,仰首射向天边九轮明日,英勇无惧。然后便是痴心情侣的脉脉情意,最终遭奸人设计,无奈分开,自此天月相隔。
我看得有些失神,这一出“嫦娥奔月”可说把嫦娥与后羿的故事演绎得唯美生动。也不知是谁的七巧玲珑心,竟将昔日的“今日故事”编排成这样的歌舞戏。
看着手上那张宣纸,深黯的字迹入目。
云母屏风烛影深,
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
碧海青天夜夜心。
这是方才我在最后一段嫦娥飞月时,唯一想到的一首诗。轻轻将它撕碎,对于这一台歌舞,我怎敢再说任何感想。
抬头轻望楼上的窗棂,先前的那位公子已不在,隐约从窗影中看到个清丽皎美的身影,想来与那公子是对璧人。
见重头大戏过后再无特别歌舞,我又喝了一杯香茶,便打算离开,偏偏这时房门响了,是招呼我的丽娘。
“姑娘觉得我们天音阁的歌舞如何?可有你之前见过的好?”一进雅间,丽娘就笑兮兮问我,说时还特地看了看桌上的宣纸,然见到一片空白,不经意地皱了皱眉。
我心道不好,连忙夸道:“天音阁的歌舞的确不同凡响,与我之前见过的截然不同,可称得上是上等佳作。”
她听我这么夸赞,脸色有些好转,却还是不解地问:“既是如此,为何姑娘对这佳作未有只字片语,丽娘还以为是我天音阁的歌舞入不了姑娘的眼呢?”
“丽娘说笑了,哪是入不得眼,就是因为太过精美才无从下笔,不知如何措词,还望丽娘不要误会。”
丽娘见我语气真肯,旋即扬起一抹自豪的笑,但口中还是谦虚道:“姑娘谬赞了,不知姑娘此次来玉城下榻何处?丽娘与姑娘一见如故,甚想与姑娘畅谈,听听姑娘这一路游来的歌舞心得,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这倒是难住我了,过往我每到一处,均只是听歌赏舞,却从未跟那些歌舞坊有过多接触,更不想将自己辛苦收集来的资料与他人分享。但一看这丽娘就是个聪明上进,有事业心的女人,别说不好婉拒,若是一味推脱,也未免显得太过小气,索性思绪一番道:“既然丽娘有兴趣,我自是愿意与丽娘相互讨教的。”至于说多说少,这自然也全在于我。
丽娘听罢,很是高兴。随而又瞥至我腰间,问:“姑娘会吹箫?”
我笑点了点头。
“那姑娘可还会其他什么乐器?”
我道:“除了吹箫,一概不会,就是这吹箫,都还是半吊子呢。”
她被我的语气逗笑了,笑说道:“姑娘就别谦虚了,丽娘至今都还未见过像姑娘这么特别的人,想来姑娘洞箫之声也定是异常别致,媲美天音。”
这顶高帽子带下来可要折煞我了,我吹箫的本事还真是半吊子。不过,特别么?也许我孤身一人畅游四方,行为举止又有些不拘一格,着实与这古代的女子差别太大,才会让她有这种想法。
我也不跟她纠缠这个问题,开口问:“敢问丽娘,方才那出戏可是出自何人编排?竟这么独特。”
丽娘一听到我提她天音阁的戏,脸上立马又笑开花,“姑娘有所不知,这‘嫦娥奔月’的故事,是我家阁主不久前从一位友人那里听到的,觉得甚为稀奇,后来便交于我,让我将它编成歌舞,放在这天音阁演绎,姑娘今天也来得巧,这出戏今日可是头演。”
“哦?”我一脸庆幸的模样,转而又问:“那不知你家阁主贵姓?竟是这么个心思巧妙的人。”
丽娘道:“我家阁主姓沐,也跟姑娘一样常年在外,一年就回来两次,平常这天音阁都是由我和另一位秦管事打理。对了,还没敢问姑娘芳名呢?”
“在下,叶离。”我抱拳一礼。
“原来是叶姑娘,幸会幸会。”
接下来我与丽娘也没再多聊,毕竟现在正是天音阁最忙的时候,写好我下榻客栈的名字交于她,我道了声“告辞”,便快速离开了。
回到福隆客栈,已经很晚,老黄一直在客栈的大堂等我,一见我进门,就赶紧把今天雇马车的事情说了下,最后还递了张纸条给我,上面分别写了三个车夫的名字和雇佣的银钱。热血小说网首发l https://www. https://m.
他倒是细致,连价钱都跟人谈好了。我也把回来时买的特产给了他,了表一点心意,结果,他楞是又狠狠地感动一把。
回房后,我把这些日子写好的信件装到一个小布包里,让老黄一并捎回交给阮孜玉。他拿过信,又担心地嘱咐了我两句,这才回了房间。
第二天不到晌午,丽娘便来客栈寻我了,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不仅备好了马车,连时间都拿捏得精准,专程赶在午饭前,先带我去凤翔楼好好吃了一顿后,又让车夫载着我们去了这城内最有名的景点之一,玉秀湖。
玉秀湖很大,湖水碧绿,诚如其名如一块无暇碧玉,湖边绿树成荫,百花齐放,正是游湖泛舟的好时节。
游了些许时间,她将我带上一艘隽雅画舫,舫内早已备好清茶小点,看来是有备而来。
既然丽娘如此有心,我也自是将这一路走来的经历、心得说与她听。她倒是听得仔细,有时想到什么,还大方跟我探讨,全没有一点夹带藏私。
畅谈一番后,已至日落时分,画舫驶出了玉秀湖,游到湖水中央。湖面除了我们,还有好几艘画舫。
站到船头,丽娘邀我奏一曲洞箫,我暗自一笑,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放过我,但这丽娘的性子着实合我胃口,逐也不推拒,想到今日晴空万里、阳光和煦,湖岸垂柳轻摆、花艳迷人,再加上这一丝些微的轻风拂面……
拿下腰间的玉箫,我缓缓吹起一曲《清吟风》,箫声灵动,曲调悠扬,轻快和谐的旋律洋洋洒洒在湖面上,甚为应景。然一曲刚落,远处却传来一阵琴声,竟与我方才吹奏之曲一模一样。
我诧异,四下寻这琴音的源头,楞是没听出是哪艘画舫传出来的。丽娘也跟我一样,两眼兴奋地到处张望,嘴里还不忘打趣:“倒是稀奇了!”
确实稀奇,就凭着听过一遍便能马上弹奏出来,这个人在音律方面的造诣,怕已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可说是个天才。
忽地想到什么,我将手中的玉箫别到身后,开口:“丽娘,你看今日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这就回去吧!”
丽娘闻言皱了皱眉,倒也不勉强,当下叫船夫调转船头,之后又对我刚才那首曲子大肆夸赞了一番,还问我能不能把谱子给她。
我也不多说,拿笔抄写。
画舫没走多久,一个船夫来报,说有船拦了我们的去路,还派了个小仆传话,说他家主人想要拜会我们。
我与丽娘对视一眼,逐摇了摇头,她是个明白人,会意后,即刻出了舫舱。之后,我便隐约听到一阵对话,大意就是那拦住我们船的船舫主人闻听我们的箫声,想要与我们一见,丽娘巧妙地婉拒,好像还提到天音阁什么,只是后来声音太小,具体的我也听不很清楚。
半盏茶的时间不到,丽娘已打发了来人,进到船舱。她问我为何不愿相见,脸上甚疑惑,想刚才那船的主人定是之前弹琴之人,像这样的稀罕人,平日里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我还能说什么,只说自己不善言辞,也不喜生人,所以才不愿相见,纯粹性格使然。而她前后一想,觉得我脾气古怪些倒也说得过去,便没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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