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梦魇尘中镜(原名:娑婆罗)》

第 61 章 正文第六十一章 回殿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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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六十一章回殿风波

翌日,除开南千夜起身时,我迷迷糊糊看了眼,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没见他人影。

龙翔殿的侍女不多,一共有三名,其中一名年长的二十七八,唤茗筱,作风老练、处事玲珑,是这儿的领头,另两名要年轻一些,也就二十出头,不过,倒都是些机灵通透的人。平常伺候我的是年轻侍女,两人轮流交替,守在我身边。

整理着手中的乐谱,我漫不经心问句:“我不在这几日,宫里可有什么事发生?”想到流尸毒,也不知南千夜会有何动作。

身旁的侍女,小冰道:“回娘娘,并无什么着紧事。只不过,两日前太医院说深秋将至,天气转凉,为防寒邪入体,让宫内所有人都喝上一碗汤药,现下各院都已去太医院喝了药。”说到此,她微微一顿,又道:“娘娘,皇上给您也备了药,现下正熬着,奴婢一会儿就给您端来。”

我没再说什么,“嗯”一声,继续整理我的东西。心里估摸着,这太医院的药八成就是了,只是以药试毒,就不知这效果好不好?

“娘娘,还有件事,今次掌灯节,由云贵妃操办放灯大会,今日晚间,太后和皇上会与各宫主子在御花园游湖放灯。”

“哦。”依旧是淡应,我脸上没什么表情。

见我反应冷淡,小冰眼中划过一丝异色,可本就不是我在意的东西,又要我怎么做出雀跃的表情。

微一思寻,我勾唇一笑,问她:“这几日我不在,皇上都在哪里歇的?”这么问话,想必能表现出后宫嫔妃该有的心态了吧。

果然,小冰脸上已不见先前的疑惑,倒是有一丝难色,但还是开口道:“自打娘娘离开,皇上这几日先后在思华殿、云水阁、夕伶居和露朝居,各宿一夜。”

思华殿是锦贵妃的宫院,而后依次是云贵妃,李淑妃、齐淑妃的宫院,他这般雨露均沾,倒也不失公允。只是,思华……思华……思华亦追昔,既是有着不舍的东西,就该好好珍惜,锦贵妃在他心中的地位,想来应该……

手中的乐谱“嘶”的一声,断成两半,小冰见状,连忙跪地。

方才的出神,竟让我不注意将这弄成这样,而现下再看眼前人,她已是一脸正常的惊悸,是怕我听到南千夜与其他宫妃缠绵,妒恨发怒么?

我故作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挥退她,待她离开,眸子又恢复平然。不得不说,自己这演技是愈演愈精,也不知到最后,还能不能把戏里戏外分清楚?

下午喝了药,我依旧无所事事地在龙翔殿,做着我每日必做的消遣。

药,仍旧是我在宫外喝的那个味道,嚼着口里的薄荷糖,喉间清清凉凉,糖还剩半包,因为合口味,我一直将它揣在身上,当零食吃。

傍晚时分,侍女平月收整好我的东西,领我坐上殿外的软轿。询问下才知,原来,小狐狸南千夜打算趁着今晚所有人在御花园放灯,送我回羽心斋。

如预想中所料,因着灯会,一路上清清静静,真的连个宫女太监都没瞧见。

回到羽心斋,雨儿和小镜子早在门里等候,见我进来,两人脸上划过欣喜,待问过安后,雨儿便不歇停地汇报起羽心斋的近况。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只不过就在刚才,太后派人来传我去放灯大会,我未归,雨儿自是以我身子不适,将此推脱,可既是太后传唤,他们这般做法,一、我连来人面都不见,就径自叫雨儿婉拒,是不给太后面子;二、雨儿不过小小宫婢,居然将太后的人自作打发,是越矩犯上;三、来人要求见我,却被雨儿强行喝退,还发生了口角争执……

啧,横竖总归,一场大麻烦是不可避免了。

果然,没一会儿,一名小太监领着位身背医药箱的中年男子光临,美其名曰是给我诊脉,实则是想看我是不是装病。

寝殿里,小太监秉着轻屑不快的嗓音,在离我床榻两米的地方冷啈,想来就是这刚才传话之人,真真一副小人嘴脸。

我状作虚弱,让姓胡的太医到床边说话,胡太医得令,来到床前,见我紧咬双唇,额间有汗,不由皱眉问:“不知娘娘是哪里不适?”

我艰难地说出四个字,“葵水,腹痛。”

胡太医一怔,随即命雨儿去备热水,开始为我诊脉。半晌过后,他道:“娘娘气血虚弱,经行后血海空虚,胞脉失养,运血无力,故见腹痛,微臣先为您开一副止痛之药,解现时之急,若要去除痛根,娘娘日后还需多加调养,固本培元才是,只要养足气血,将内寒摒除,自会好转。”

我道:“多谢胡太医。”还真亏这月事来得巧,加上身子一直折腾,似乎一开始就没真正健康过。

那前来的小太监原本想看我出糗,听到胡太医这么说,才知道我是真的有恙,气焰有所收敛。

“一会儿热水来了,用热巾为娘娘滚腹,可缓减疼痛。”胡太医朝着一旁的小镜子吩咐。

小镜子低头应了声,这时,那前来的小太监又开口了:“既然羽妃娘娘无大碍,小的这就回去复命了,太后娘娘可还等着呢。”他一边摆弄着他的兰花指,一边拿他盛气凌人的眼尾瞥我,虽说这话是没问题,可语气和态度,连一旁的胡太医都不禁皱了皱眉。

果然,不得势的嫔妃连个小太监都能随便欺负!

我看着已快要爆发的小镜子,赶紧出声让他们离开,恰好这时雨儿回来,我叫她放下热水,先去送客。

“娘娘,这小路子也太嚣张了,他不过崔公公下头的一个唤侍,居然敢给娘娘脸色看,他算什么东西……”他们前脚走,小镜子就跳着嚷起来。

那小太监确实有点过火,不过,这种事宫里司空见惯。

“不用理他,小镜子。”我淡笑一声,想要平缓他的怒气,谁知见我这般,他反升起埋怨,埋头嘀咕了声。

“你说什么?”我眼眸一横,喝他。

他不啃声了,闷闷站在那儿。

这孩子,感情是我平日里太过放纵,现在是什么话都敢说,刚才他居然嘀咕,我跟皇上较的劲儿哪去了?

我好气又好笑,正想开口训斥,雨儿却送了人回来,见小镜子面红耳赤,垂头不语,便问:“怎么了,娘娘?”

“没事。”我瞥了小镜子一眼,不再理他,问:“人都走了么?”

雨儿点头,随后突地跪地请罪:“今晚是水儿鲁莽,让娘娘费心。”

我沉眸看着眼前的两人,南千夜既让他们继续伺候,那说明流尸毒与他们无关。

“起来吧,以后小心点就是。”雨儿这人我清楚,她做事谨慎,不会轻易去得罪个不起眼的太监,定是那小太监太过分。

可就在这时,一直不啃声的小镜子“嘭”地跪上来,喊道:“娘娘,您就真要任他们欺负吗?”他一脸悲愤,鼻头殷红,说:“今晚若不是水儿姐姐,奴才……奴才恐怕就瘫在那儿了……”

“小镜子。”雨儿低喝一声,不准他说下去,不过看她的神情,小镜子说的应该是事实。

心底一簇火升起,那人也不过就是个奴才,态度差就算了,难不成还敢在我羽心斋伤人?

雨儿看出我心中疑问,解释道:“娘娘,那小路子虽说在崔公公手下办事,可前几日,我见他跟云贵妃的近侍有交际。”

呵,我道一个小太监敢如此放肆,原来仗的不是太后,是对我诸多怨恨的云美人。

望着眼前的两人,我承认我心里有顾忌,如果有朝一日,我注定离开,现下树敌太多,那我走后,他们的日子怎么过?雨儿我是不担心,可小镜子怎么办,是以,即便现在南千夜对我态度有所改善,我也不能妄自尊大、恃宠而骄。

可是,我亦不想委屈他们,这些日子他们遭受的白眼、冷待,我心里是歉疚得很。

屋内一片静默,我思索着究竟该怎么做,正在这时,门突地打开,随而一个戏谑的声音入耳,“怎么,一回来就在教训奴才?”

我有些惊讶,赶紧下床,来到一脸打趣的南千夜面前,拂身问安。这羽心斋上下就只得四人,除了雨儿和小镜子,还有两个火房丫头,平日里由雨儿管着,除开初来羽心斋时见过一面,其他时候都在下房里做事,所以,此刻南千夜来到,如果他身边的太监不通传,根本就没人通传。

目光触及我的脸,他眸子微微一凝,道:“脸色怎么这么差?”

其实痛经本就不是假的,只是没刚才装得那么厉害,他让随侍的太监在门外守着,随后揽过我的肩,带着我往里走,视线扫过还跪在地上的两人,他笑问:“他们犯了什么事,惹你发火?”

我也不去纠正这会错的意,沉着脸强颜欢笑:“没什么,就是得罪了个小太监。”终是不想再忍!

南千夜闻话,一怔,看了看我似不经意的笑脸,放声一笑:“是哪个狗奴才这么狂妄,竟连我们羽妃娘娘都要忌讳三分?”语气里有着刻意的讨好,随后又转头,望向地上的两人。

雨儿总算明白我的意思,当下把事说了一遍。

南千夜听完,并未多言,只是走到床旁水盆边,伸手探了探水温,看不出在想什么。

似乎是觉得水有些凉了,他唤小镜子重新打盆热水过来,而雨儿,则是让她去御药房,督促着太医赶紧把我的药煎好。

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我想了想,上前拉起他的手,问:“皇上怎么来了?”以他先前的作风,应该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出羽心斋才是。

他听懂我的意思,对我道:“是太后让朕来看看你。”

哦?竟然是太后老狐狸!

我稀奇了,这位老人家以前对我,那可是懒得理会,怎么现下变得这么体贴?

南千夜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今晚放灯,大家都期盼着你羽妃娘娘,似乎少了你,就没了乐子。”他语色轻缓,有调侃的意味。

我见他表情,也不由轻笑调侃:“也是,少了臣妾,这日子又怎会热闹?不过,皇上怎么来得这么快?那小太监不是才走没多久?”

他拉我到床边坐下,好气地捏了捏我鼻头,“也就你不想朕来!若不是那太监第一趟回报说,羽妃娘娘称病不见,还让侍女把他轰了出来,朕怕太后发怒,为难于你,这才率先掀了桌子,说要过来给你教训,谁知太后反倒劝朕,说朕这段时间冷落了你,要多关心关心,又着人去请太医替你诊脉,于是,朕也就顺水推舟,随她的意过来看看。”他嘴角微弯,这抹看似平常的笑映到眼里,让我有一丝出神!热血小说网首发 www..

此时,小镜子端着热水进门,看到床边的我们,瞬即低下头,将水盆放到床前的凳上,便退了出去。

南千夜扶我倚上床头,拿起盆沿的棉巾浸水打湿,然后拧干,轻缓的动作透着温雅,原本白皙的皮肤,因热水染上一层红晕,他将手伸进我的裙底,温热瞬间覆上小腹,疼痛缓减。

我默然看着他这动作,心底有抗拒,更有一丝莫名的沉重。

“皇上,不知流尸毒的事……”此刻的气氛太让人无措,该用些什么来纾解。

没等我说完,他一只手已覆上我的唇,“这事无需羽儿担心。”

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不想我过问太多,于是,我想了想,换了话题道:“皇上可还记得,臣妾跟您说过的那位楚医师?”

他闻我的话,眉微动,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总觉得方才他眼眸眯了眯!

我也没想太多,继续道:“臣妾觉得楚医师开的药,甚对臣妾的身子,不知皇上可否宣他进宫,专门为臣妾调理身子?”想到楚清留给我的那包糖,我拿过枕旁的纸包,取出一颗,塞进他嘴里。

南千夜惊着我这突来的动作,微怔,不过眉头已然舒展。

“好吃么,皇上?”我笑问,心底想让楚清进宫,无论是为我,还是为流尸毒。

他唇动了动,随后眼里泛起笑意,“好吃。”

我高兴道:“这就是楚医师做的,臣妾最怕吃药,但现下有了这个,以后就再不怕那苦味了。”我顾自乐着,南千夜却看着我出神,蓦地,他抽出腹上的手,将我拥入怀,在我耳边说:“羽儿,朕一定会好好护你……”他声音很是低沉,而这低沉中似含着一丝歉疚。

也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这些,而这些蛊人心神的话,让我有一瞬的恍惚,我有点理不清了,到底,是不是他也跟我一样……演技越来越好。直到后来听到他未完的呢喃,我总算清醒了点。

他说:“朕会好好护你,替古大人好好护你……”

古大人?也就是我父亲,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心底又不敢确定……

难道,理由真就这么简单?我不相信,可他的神情和语气都不像在说假,那到底,他跟我古家有着什么样的渊源?

想要开口问,可挣扎了半天,我还是没出声。他明显看出我心思,却是闭口不言,支开了话题。

喂我喝完药,他没留一会儿便走了。临走时,他说他已专程为我安排了位医师,明日便会到羽心斋。

我心想着,楚清的事该不会就这么泡汤了?还是得找个机会继续游说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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