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街道特别涌络,大大小小的摊点除了摆上平时所卖的商品,还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天灯、水灯无处不见。
一眼望去,精美秀雅的纸灯弦上高挂,色彩繁多,并排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乱。
端看这南朝的天灯,不外乎就是前世人们所称的孔明灯,呈圆柱体、多棱体形,灯身的纹案多种多样,有百花争艳、有天马行空、有红妆眷女、有神使大仙,是要什么有什么。
水灯摆在摊点上,由于买灯的人太多,我没法看清,不过倒是有很多人手上拿着各种花状体的纸灯从小摊、商铺中出来,杜鹃、牡丹、爪菊、白莲,应有尽有,一朵朵灯花明艳照人,栩栩如生。
不得不佩服这南朝的纸灯工艺,手工制作的独特风韵被突显得淋漓尽致,一朝的风情都被释尽。
没法走近观赏,只得在外围轻瞄一扫,我不尽兴,歌舒彦尘一直跟在我身后,没说话,就静静跟着。
做好心理建设后,我打算挤进一家小摊看看,选了一家人不算多的小店,正当我跃跃欲试,胳膊却被人用力一拉。
“别去跟他们挤。”
我回头,看着皱眉的歌舒彦尘,眼下他一脸不情愿的模样。
心道,又没让你去挤,摆这种脸色干嘛!
我不乐意了,“我就想去看。”
经我这么一扭,他神情一怔,好似想起什么,埋头一笑。
“你笑什么?”我莫名其妙。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转眼又恢复正色,道:“今天这街上太挤,会伤着你。”
我还以为是什么,就这个。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说完,抬脚就往前蹦。
然而拉着我的手始终没松开,我正想发火,心思却一转,意有所味地看了看眼前人。
歌舒彦尘察觉到我不寻常的目光,眼中生起防备。ぷ99.
“公子怕我被伤到是么?”我笑意绵绵地凑近。
他不应,转下绷起脸。
“那……”手肘一转,我反握住他的手腕,笑道:“不如公子陪我一起去看好了。”
使尽全力,我可以说是拖着他往前拽,边走还不忘大叫:“前面的姑娘请让个道,让我家公子也来看看。”
果然,大多数人听到我的嚷声都回过头,霎时,惊叫声、屏息声入耳,一个个女孩儿立刻满脸通红。
有这么一个俊男在身边,还怕没人开道?
我心底是得意得很,却感觉身下的手正拧紧成拳。
我可不管那么多,做出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无辜地给让路的姑娘道着谢,最终顺利挤进小店。
瞥眼青筋暴起的男人,我嬉笑一声:“公子您慢慢挑。”说完,自己倒是毫不客气地翻看起来。
拿起一朵爪菊和一朵红莲,我左比右看,劲头浓烈,而歌舒彦尘,被周围的女人像围观猩猩一样注视着,有点悲惨。
唉,所以说,这人长得太风华,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啊!
终于,我不忍了,放下灯花,拉上他的手,笑道:“公子,这里的灯太少,我们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铁青的脸因我的话,顿时抽了抽,我差点笑出声,随即拉他脱离了魔窟。
回到正街,我没再去别的店逛,身后的人倒是松了口气。
心情蛮好,这闹也闹过,现在就走马观花,随便看看。
眼睛扫过一群买花灯的男子,不禁好笑,看来这南朝的男子比想象中的要柔情许多。
越往下走,人潮越加汹涌,熟悉的景致落入眼底,我记得这是乐煌城的南北主干道——乐华街,这一段趋近于中心地段,难怪人特别多,以前从歌舒府去鲜书馆都会经过这里,本身已是城内最繁闹的地段,加上这戏水节更是密如蜂涌。
望着右侧的一个岔路口,是一条不宽不窄的巷子,鲜书馆就在巷子那头的街道上。
我有些失神,蓦地,身子不知被谁撞了下,前面的人群突然涌动起来。
歌舒彦尘由身后及时扶住我,进而把我护到怀中,道:“街上人太多了,我们还是回车里吧!”声音微沉,倒不是还在气刚才的事。
被人这么一撞,我心中也有几分懊恼,忿忿道:“怎么这么挤,闹得跟过年似的。”
听到我的埋怨,身旁的人愣了两秒,笑出声:“你不就是为了热闹才下车的么!”
我没好气地瞪他,却没发现此刻跟他的姿势有些亲密。
他道:“好了,我们回车上吧,一会儿天锦街的人也涌过来就不好了。”语落,他眉间已笼上一层虑色。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天锦街是乐煌城的东西主干道,再前面便是乐华街与天锦街的交汇处,说白了就是一个十字路口,以现在这症状,那边的人肯定更胜百倍,再加上这古代又没有红绿灯、人行道之类的,就更别指望还会出现什么交警叔叔守卫站岗,维护交通秩序的事了。
那边,绝对乱成一锅粥,再走下去也只有受罪的份。
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却因为交通问题不能逛街,我无奈,只得点头“嗯”声。
见我答应,歌舒彦尘迅速护着我往马车那边走。
马车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不远处,因为街上人太多的关系,行驶起来也很吃力,其实我本不认为上了马车,我们就能顺利穿过这街道,但至少不会像刚才那样,被人挤来挤去。
“为什么今天买灯的人这么多?不是八月十五才是掌灯节么?”
一上车,我便问歌舒彦尘,这样的状况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再怎么说掌灯节还有四天才到,明天也才是戏水节,为何今日就有那么多人急着买灯。
“你……不知道?”歌舒彦尘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进而眉头轻蹙。
“我为什么会知道?”我气恼,他那是什么反应,转而想起这是南朝的节日,貌似每个南朝人都应该知道,我当然也不该例外。
哼,你也在怀疑我是不是?
心中苦笑,自己确是撒了谎,别人要怀疑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出于一份劣根心,我还是希望他们能相信我,不要对我有那么多猜疑。
就当我想重新开始不行吗?为何非要去挖掘那毫无意义的过去?我的记忆与这个朝代无关,就是仅有的一丝联系也与你们无关,你们又何必那么执着!
“失忆并不可耻。”话间,我冷了脸。
“我不是这个意思。”闻我的语气,他微愠,脸色也沉下来。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可我就是要误解你,我也要你尝尝不被人理解的滋味。
“哼,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失忆很可笑是不是?都这么大的人了连自己的脑袋都管不好……”我说得酸楚,转瞬眸子一眯,“可即便如此,也用不着你们来嘲笑我,不愿答我,你说声不知道就是,其他的话不必多说。”
不知何故,心情蓦地变很差,就想找人吵架,又想起歌舒彦尘当初对我的欺骗与背叛,此刻更想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他身上。
他的脸因我的话铁青,阴得骇人,厉眸看我,倒是一声不吭。
我转过头,负气地掀开窗帘,不再理他。
马车没往乐华街驶下去,而是掉头往回走,车外的人潮逐渐平稳,不再向先前那般热络。不一会儿,马车转进另一条街道,这是条我从未来过的街,街上的行人也很多,但不像方才那般肩碰肩、脚挨脚的。
心情逐渐平复,没了戾气,偌大的车厢内泛着静谧,我们谁也没再说话,直到马车在一座豪华的三层阁楼前停下来,车夫在外面呼:“主子,到了。”
看向窗外檐顶那块朱红漆匾,“傅华阁”三个大字映入眼底。
“这是与凤祥楼齐名的天城第一茶阁,是城内文人雅士聚会的地方。”低沉的嗓音拉回我思绪,对座的人显然也平复下来。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我问。
“进去便知道了。”他起身下车,依旧伸手来扶我,我顿了顿,终是搭上他的手,方才的不快也就这么算了。
下车后,他对驾车的侍从吩咐着事,我没等他,直接就往傅华阁里蹿。才一进门,连阁内装设都没来得及看清,身子就被人一撞,顺及一把短匕架上我脖子。
“不…不要过来,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呃,这台词…好熟,前世电影里匪徒挟持人质时用的,好像就是这句,怎么,古代也流行这一套?
我想笑,但是忍住了,望向厅内,这才发现无数双眼睛正如一道道金光,定格在我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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