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者,便是刘小余口中的“老曹”,也是修行中人,只是天资所限,到而今这把年纪,也不过是练气三层,宗门不再浪费资源培养,任其自生自灭。
“长生梦”未醒,老曹只得放弃尊严,在这坊市中谋个差事,平素打扫卫生,清理垃圾,借此赚取些灵石,偶尔也做些坑蒙拐骗的营生,他和刘小余便是因此相识。
远远看到恍如“小金人”一样的刘小余,老曹哈喇子好悬没淌出来,暗道:“这小子是发迹了,今天可得好好宰一把!”
只见他跳也似站了起来,大步迎上,“小哥,你总算来了,上次你叫我留意的东西,我着实费了一番心力,花费不少灵石,你若是再不来,我可要去宗门寻你了。”
“是啊,有好多么?”
刘小余眼睛里尽是星芒,每一件物什都可能是一桩大机缘,他无法抑制心中兴奋,生怕被张洛歌看到,他一边说,一边拉着老者往屋里走。
“足有四十三件。”老曹左手比“四”,右手比“三”。
进屋之后,刘小余反手将房门掩上,催促道:“还不快拿出来!”
老曹忙不迭从百宝袋中取出一件件“宝贝”,锈迹斑斑的断刀,森然的骨头棒子,破烂的石枕,还有项链、戒指等等,不胜枚举。
时间紧迫,刘小余来不及询问来历,正打算掏灵石付账,却想到自己这一路上,还要靠灵石御使飞舟,于是从后腰抽出一件红芒流转的长柄锤头。
老曹见他一语不发,愣愣取出一件兵刃,还以为是傻子开窍了,要跟自己拼命,撒丫子就跑。
刘小余毕竟是年轻人,反应快得多,一把扯住薅住老曹头发,硬生生拽了回来,“你跑什么,这是给你的!”
“给我?”
老曹虽修行不济,却整日混迹坊市,自然识得宝物,失惊之下,对随风飘飞的一绺灰白头发视若无睹,脱口道:“这是赤焰宗打造的‘飞火锤’,价值少说七枚上品灵石!”
人老精,鬼老灵,他摸不清刘小余是不是在试探,略略思忖,还是觉得老命重要,努力压下贪念,“小哥,实不相瞒,我搜集这些破······宝贝,加起来,也没用到三枚下品灵石,怎么敢要你这么多?”
下品灵石之中,灵气斑驳,杂质甚多,至少也要一百颗,才能换取一枚上品灵石。
“多的算预付,你再继续留意着,不过,我可能要很长时间才回来,你也量力而行,别连吃饭钱都搭里了。”
刘小余一边说着,随便找了个大口袋,把这些“机缘”,连同张洛歌报答他的宝物,统统装了进去,财不可露白啊!
老曹如同置身梦境,忍了再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刘小哥,我始终想不明白,你要我搜集这些破······宝贝,究竟是要做什么?”
“这是小子的怪癖。”刘小余含糊一句,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在小说里,这些可都是奇遇率极高的宝贝,他才不会把这个天大的秘密告诉别人!
哪怕被人当成傻子!
······
为了躲避张洛歌,刘小余特意绕到南侧的广场,踏上从贾和处,抵债抵来的飞舟,正待凌空而起,忽听背后一个瓮声瓮气地声音,“你小子要去哪里?”
刘小余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好悬没坐下,努力挤出笑容,“张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张洛歌得意大笑,“俺就知道你小子厚道,怕俺破费,所以早在你身上留下一只灵蛾,方圆十里之内,不论你去哪儿,俺都能有所感应。”
说着,他抬手一点,果有一只大白扑棱蛾子从刘小余后脖领子中飞出,落入掌心。
“你这点智商,是不是都用老子身上了!”
刘小余心里苦,笑容却越发灿烂真挚,“师兄果然好手段,小余佩服!”
“走,咱们再逛,不把俺兜里灵石花光,决不罢休!”
······
天长落日远,水净寒波流。
寒的,不只是水流,还有刘小余的心,红日衔山,万家灯火之时,他在张洛歌的亲密陪同下,重新回到北辰宗。
距离小院还有二里来地,张洛歌“咦”了一声,“小余,你的人缘不错啊,这么些人等你!”
刘小余心里“咯噔”一紧,已经猜到是谁,忙道:“师兄,不如去你的住处吧,朝夕相处小余也可向你请教修行之法。”
除却贾和之外,他也是为了躲避大白猫,只要活过了今晚,他明天还能想办法再跑。
“俺回去就要受罚,你跟着算怎么回事!”张洛歌说着,疾驰不停,片刻来到小院上空。
贾和等四十六名“土黄”,杀气腾腾,将小院四下围住,由于“兹事体大”,孙芳也在现场,盘膝坐于屋顶,见到张洛歌,他急忙起身,虽是师兄,却当先行礼,“张师弟,你怎的和刘小余在一处?”
张洛歌怎会将一名外门弟子放在眼中,哼了一声,“俺乐意,不行!”
孙芳不敢作色,压着火气,道:“此子趁着夜色深沉,将贾和捆绑起来,劫掠财务,触犯门规······”
“是你做的?”张洛歌回看刘小余。
“是,不过却是事出有因,贾和为人尖刻阴损,每月都向我压榨灵石······”
刘小余还待再说,被张洛歌止住,“哪有这么多废话,从今往后,你是俺的人,看谁不顺眼,只管打,还要什么理由!”
“有靠山的感觉,真好!”刘小余心里涌起一股带着暖意的甜蜜,含着眼泪重重点头。
孙芳虽不愿与张洛歌产生摩擦,可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不做表态,威信势必荡然无存,“张师弟,话不可这么说,北辰宗向来门规森严,不容······”
张洛歌“呔”了一声,打断道:“孙芳,你是个什么东西,跟你张老子讲门规!若是不服,只管去张鹤骞跟前告状,看是骂你,还是骂你老子!”
“你······好,张洛歌,你等着,我这就去二师伯面前讲明此事。”
不待话音落地,孙芳祭出飞剑,逃也似匆匆离去,只因他见张洛歌双手中有光华闪烁。
树倒猢狲散,一众“土黄”眼见孙芳逃走,也鸟兽散去。
······
目送张洛歌离去,刘小余生怕被大白猫堵着,片刻不停,撒丫子向院外冲去。
院门一开,就见大白猫好似拦路虎一般,横挡在门前。
巨大的身形,蒲扇大小的爪子,尤其那双无精打采,却又好像时刻准备找事的死鱼眼,充斥着难以言表的压迫感,令刘小余遍体寒津。
“胜······胜叔。”
“这一天,你哪里去了?”
“我去坊市采买物什。”刘小余顺嘴扯谎。
“那为何连橱子里的衣裳也一并带走了?”
“我······”刘小余吧唧吧唧嘴,没词了。
狗胜双目如电,仿佛看透他的心思,厉声斥道:“怎么,你难道不想替你父亲报仇么!”
与其为这些“叛逆”陪葬,还不如抗争一次,刘小余心一横,道:
“对!我是不想报仇!我只想活下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北辰宗啊!七位峰主,皆是金丹修为,各峰弟子之中,筑基、开光、融合,加起来少说也有二三百人,你叫我挑动他们争斗,这不是叫我送死!”
“你怎的这般没志气,你爹当年······”
“我爹当年?真是呵呵了,我爹当年怎么着,我没见过,只知道现在他老人家魂飞魄散!胜叔你当年怎么厉害,我也没见过,只知道你肉身崩碎,迫于无奈,要夺舍一只猫,苟延残喘!”
刘小余越说越激动,最后歇斯底里一般,自也没了顾忌。
话说骂人不揭短,狗胜被说得无名火起,从脚底板直烧到顶梁门,周身妖氛翻涌,白毛根根竖起,泛起微微一层紫芒,就如一支支上了弦的箭羽,用几乎是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声音道:
“你真不想报仇?”
刘小余看出狗胜动了真怒,也有些后悔方才的冒失,不过覆水难收,只有仗凭“墨修”的特殊身份,咬牙硬道:“不想!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好,既然你这般没有志气,未免你玷污老主人声名,我这便拍死你!”狗胜说着,当真举起利爪,道道钢勾寒芒闪烁,浓重的血腥之气霎时蔓延开来。
“哈!”
刘小余突然双臂高举,快速打了个哈欠,接着满脸惊慌,失声大叫,“我是谁,我在哪?”
“呀!好好的,我怎么梦游了呢?哈哈,之前没见胜叔施展本领,心中还有些忐忑,现在却是放心了!父仇不共戴天!我墨修在此立誓,绝不与北辰宗干休!”
“这回不是梦话了?”狗胜看破不说破,沉声道。
“醒着呢,胜叔不信,我翻个跟头给你看!”刘小余说着,还当真要翻跟头。
“咱们进屋说。”狗胜道。
“胜叔,你想不想吃烤肉?我去抓只鸡?”
“是有些饿了,也好,我陪你一起去抓。”
“好······好吧,我真开心呀,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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