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鼻子说:风叔……怎么回事,腥臊恶臭就不说了,怎么还还长了霉。
众人也都质问风影,多好的物件,保存成这个样子。
风影老脸一红,很不好意思的说:以前我就拿它当茶杯用,后来有次我跟朋友出去
吃火锅,喝多了,回了家走肾,就迷迷糊糊的抓了这玩意当尿壶用……第二天一早,
我瞧见这笔筒里一塌糊涂,就把里头的物事给倒了,随便刷了两下,给扔进了杂货间。
“估计是没清理干净,里头发霉了呗。”
风影的回答,透着一股子暴发户气质,好像那木笔筒,不过就是个不值钱的胡萝卜。
可咱们还指望着这胡萝卜去送礼呢,它一股子骚腥味,怎么送啊?
“拿去好好洗洗就行了。”风影说。
冯春生冷笑,说:都以为各个藏家是你老风这副暴发户嘴脸呢?这拿去刷洗,不把
上头的包浆给洗没咯、搓没咯?
古玩很大一部分赏玩价值,就在这包浆上。
那是时间篆刻下的印章,交错的纹理,粗糙的质感,给老物件蒙上了一层极有品质
的衣服,所以古玩切忌洗刷。
老风上来就让我们去洗木笔筒,有点外行啊。
“谁外行,谁外行,当年这笔筒我用来当茶杯的时候,打了四层果腊,往后即不渗
水,使用的时候也不会破坏包浆,快拿去洗……我受不了这腥臊味了,算了,谁尿的
谁洗,我去洗,你们在这儿等着。”
等他走后,冯春生、段广义和我,都开始在杂货间里挑挑拣拣——全是高货,朱玉蒙
尘了,我们几个对古玩,都有不同程度的爱好,见了这些宝贝,少不得好好欣赏把
玩一番。
但墨小玥,却冷不丁的说了一句:那个木笔筒,就是因为风叔撒了一泡尿扔这儿
的,那你们说……这里其余的物件,会不会都被风叔尿过一泡。
我们仨互相目视,空气忽然安静,下一刻,我们齐刷刷的朝着厕所跑去……
……
在风影洗过三四遍后,木笔筒里的霉刷掉了,腥臊气味大部分也洗了个干净,用厨
房纸擦干水渍,搞得还挺像个样子——送人拿得出手了。
我们时间紧迫,也没继续耽误工夫,用一层红布,裹了木笔筒后,上路去了江白鹤
的家。
这年头,有钱人总喜欢住别墅,要么住大平层,两种住宅除了大以外,还有个共同
特点——离市区很近,或者就住在市区,若是住得太偏远了,就不叫别墅了,得叫民宅。
江白鹤这几年做海货生意,赚了个盆满钵满,但他却和其余有钱人不太一样,他就
住民宅里,在南粤北郊的长池县里住着,而且宅子也破,年久失修,围墙上布满了
裂纹。
要是在这墙上,用红色喷漆,喷个圈,再喷个拆字,绝对不违和。
我们一行人到了江白鹤的家门口,敲了敲门。
木门上竟然受不了敲门的冲击,掉落了好几块指甲盖大的漆皮——这真是小土豪江白
鹤的家吗?
连续几阵敲门后,里头传出了一记粗犷的喊声:谁啊?
“我叫李兴祖,是如今的东北招阴人,听闻江叔在这儿住着,带了几个江叔的故
人,来拜您的山门呐。”
话音才落,屋里传出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步子听起来欢快,江白鹤似乎并不反感我们的到来啊,甚至他还有点小期待?
这人不难相处啊,隐隐还觉得他有些可爱。
吱呀!
木门打开,一张红里透黑、顶着笑容的脸,映入了我们眼帘。
江白鹤憨笑着说:哟!这不我们东北阴行的迷你小李爷嘛,本来该我去亲自上门拜
见您的,结果你却来了,这可真让我阿鹤倍有面……
话说了一半,江白鹤瞧见了神色躲闪的风影,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脸上的笑,僵住了,猛地缩回头,哐当一声把木门给关上了。
木门红漆扑簌扑簌的掉。
“迷你小李爷,你来找我阿鹤,我很开心,但是……你不该带风影那贱货来找我的,
今日,素我阿鹤不见客,改日,我登门造访!”
江白鹤的声音特粗,喉咙里像赛了把沙子似的,本来就难听的话,从他嘴里出来,
变得更让人难以接受了。
风影是个暴脾气,他这次登门,是抱着送礼的态度来的,可被江白鹤的话一挤兑,
尤其是对方还骂他贱货,他身体里的火药桶也爆炸了,撸起了袖子,就要朝里头
冲:管我老风叫贱货?好你个江白鹤,老子不发威,把你风爷当病猫!
看着阵势,他是要找江白鹤干仗呢。
段广义和冯春生赶紧上去,一人抱住风叔一只手,我则懒腰抱住他,宽慰道:息
怒!息怒!风叔,你可别忘了,以前是你先撩拨的他!现在他撩拨你,这叫……
“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冯春生补了一刀。
“放手……我不把那江白鹤打个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风影被
我们仨拦住,人还不停的蹦跶,两条腿拼命往前蹬。
要不是大伙拦住他,说不定风影立马就冲进去,把那江白鹤按在地上一顿暴锤。
两边都是阴人高手,可这儿不是海里,江白鹤的本事最多也就发挥个四五成,自然
敌不过玄门第一的风影。
江白鹤还在里头嚷嚷:风影,你以为我怕你不成?有能耐你进来,腿都给你打折掉。
好家伙!
两大阴人,如今跟泼妇骂街似的。
我看江白鹤对我印象还挺好,厚着脸皮走到木门前,敲了敲门,说:江叔,我们今
儿个来,就是替以前老风数落过你的那些话来道歉的,要不然……你放我进去,我跟
你仔细说说?
“迷你小李爷要进来,那我当然得给面,而且老段、老冯,还有那个女娃子,都能
进来,但我就不欢迎那风影!他是个下三滥、贱人!我老鹤的宅子,就不欢迎你。”
“好……这是你说的,我还就不进去了,我就站这儿!小祖、老段,都别拉着我了,
你们该进去进去,我就门口呆着。”老风气性上来了。
他气归气,理智至少还在。
见我们几人都不动,他给我们疯狂的打眼色,示意我们进去。
我们还不动,他急得凑我耳边,说:小祖,别忘了咱们来干嘛的——不就是找江白鹤
出山吗?他讨厌的是我,又不是你们……快进去快进去,聊上一阵,肯定能说动他。
紧接着,他又说:而且你们以为我真来气啊?我不气,我就是知道江白鹤这破脾
气,故意拿着话激他的。
搞了半天,老风刚才都是装生气呢。
我这才领着其余几人,进了木门。
风影这双手抱胸,后背朝着屋子,还装得气势汹汹。
江白鹤把我们几个人迎进了屋内后,两只手推着门,笑呵呵的说:迷你小李爷、老
段、老冯,你们站这儿别动,我去去就来。
说完,江白鹤朝着大堂里跑了过去。
大堂的镇中央,悬挂着一枚黑色棺材。
他一个鹞子翻身,人旋在了空中,腰马合一,一记倒踢紫金冠,把棺材踢得飞了出去。
“老风!今天你敢来……我要你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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