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有良背着旅行包等在路边，鼓鼓的背包里装着野外求生手册，野外生存用具，高热量压缩食品，常用抗生素药品，超大容量充电宝，一个备用手机，还有一张展开后足有两个平方的全国地图。

昨晚下单的县际网约车是早上8点半，但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9点过5分了。第三次拨通了司机的电话，桂有良的语气不免有些急躁。

“李师傅，怎么还没到，已经超时35分钟了！第一个电话你说堵车了，第二个电话说是要去接一件货，现在呢？”

“桂先生，实在对不起，有个乘客还没有收拾好东西，我和另外3名乘客正等在他家楼下。”

“昨晚预约的车，到现在都还没准备好？还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了？是不是他一个小时下不来，所有人都得等一个小时？我再等10分钟，10分钟还不到，撤单，差评。”

不管不顾的挂了电话，桂有良灌了一大口冰凉的矿泉水，心中的烦躁却丝毫未减。其实他不赶高铁也不赶飞机，网约车早到或是晚到对他没有多什么影响。他也不是想刁难网约司机，都是赚的辛苦钱，谁也没比谁高贵多少。

为何会如此急躁？原因其实很简单，桂有良犹豫了。是的，他有些不想去了。回到城市里，那些拥挤的人群，车水马龙的街道，炫目耀眼的霓虹，还有电视里的综艺节目，这熟悉的一切，都在挤压他关于下石龙的记忆。他明明知道那些经历是真的，却又觉得如梦似幻一般，无法切实的抓住。

他知道自己有两个选择，一，再也不去下石龙，把一切都当成梦，直到慢慢遗忘。二，再回去一趟，让自己的世界观真正接受百川的存在后，再决定是否帮助它。

经过两夜的辗转难眠后，桂有良终于做出了决定，他要回下石龙。但他心中非常明白，这个决定，其实做得很勉强。

于是当网约车超时后，那点勉强就被放大了，化作了纠结和焦躁。理智告诉他，本来就没什么好处的事情，去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你看吧，连老天也不希望你去。感情告诉他，那可是一条龙，一条活着的龙，华夏的图腾！你既然答应了它，就必须得回去！

随着超时时间的增加，不想去的念头渐渐占了上风。要不是心中还有一点坚持，桂有良早就撤单回家了，但即便是这样，第三通电话也是极限了。那10分钟与其说是给司机的，还不如说是给他自己的。

这难熬的10分钟，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桂有良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其实时间并不是简单的秒、分、时。不同的环境和思想，面对的是不同的时间流逝。

第9分钟，就在他自嘲着将要离开的时候，网约司机的电话打来了。

“桂先生，我到了，你在哪儿？噢，我看到你了。”

有人说，人生就是一个不断选择的过程，从小到老，从生到死。每一个看似简单的选择，其实是在很多或明或暗的条件下做出的。

有人说，他没得选，他无可奈何。但别忘了，最终做出选择的，永远都是你自己。而那所谓的没得选，其实是你之前无数个选择所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