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址走到最后通往一栋夹在租界之间的洋馆,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边的煤油灯鳞次栉比地亮起来,把人的影子拖得很长。
这是一间十分奇怪的洋馆,因为其主人并没有用灯火将其照得灯火通明。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匿于那里一般等待着,等待着。
久见秋生一路上没有遭到阻拦,他想或许是因为身上这件衣服看上去像模像样的缘故。
那么这封信一定是十分十分重要的东西,久见秋生想。
他为之再一次看了一眼地址,防止自己并不存在的认错地方。
没有认错。
于是他走上前,十分谨慎地轻轻敲了一下门。
但是门似乎并没有锁,仅仅只是轻轻地敲了一下而已,便发出了刺耳的一声“吱呀”,缓缓地开了。
嗯?
前厅一片黑暗,没有点灯。就着微弱的夜色能够看见里面摆放着一些金银器皿,彩色琉璃花瓶里的花则上半部分枯萎,下半部分浸泡在混沌的水中腐烂。
侧面的楼梯旋转着往上延伸,地毯在上面——似乎有点滑落了,于是阴影也斜着刺出来。
“无意冒犯,请问这里的主人家……夏目君,在这里吗?”
久见秋生在门口站着,没有往里面走;甚至他看见有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落下来的稿纸一样的东西散落在远处的楼梯边上。它们白得反光,听说这样白的纸只有用新技术才能制造出来。
这的确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幸会,这里夏目漱石。”
正当久见秋生专注地观察着周遭甚至已经做好了“此间主人已经被害敌人尚在此”的准备之时,听见了如是一句话。
灯亮了,从二楼。
从刚才开始就有人悄无声息地在二楼吗?完全没有感觉到的说……只听见了类似于小动物走路的声音,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二楼上有一盏巨大的吊灯,亮起来之后甚至连一楼都照得十分明白,在刚开始它突如其来的明亮甚至晃到了久见秋生的眼睛。
而后他看见一个人站在楼梯的尽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久见秋生,送信之人。”
久见秋生对这种视角感到些微奇怪,但是将信送到之后,便不会有任何停留才是信使的本质。
“这是蓓梨夫人街的医师森给你送来的信。”
他就站在门口将那张拿在手上甚至宛如羽毛一样轻得感觉松开手就会飞走的信递出去,而由于这种诡异的不配合,夏目漱石不得不从台阶上走下去接过信;他现在有点后悔,他觉得自己应该装上一个信箱才对。
“请略作等待,在这里喝一杯茶好了,毕竟是这样一个坏天气。”
喂也太可疑了吧!
到底是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啊喂,好像瞒着我到最后我就不会知道真相了似的!
这种什么天气不好所以进来喝一杯茶什么的是多少年前的行骗手段了就算是您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之类的也不应该这样子吧?
但是又不能问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这就很让人苦恼。
而且理论上,夏目议员是十分有身份的人,所以说假使身为信使的我做出了失礼之事得罪了他的话,大概会给森君也带来困扰……
这杯来自夏目漱石所沏的茶平心而论不管是在手法方面还是在茶叶本身的硬件方面都十分地令人心生赞叹。
这句话说得对,在这样的天气里能够饮上一杯茶的确是一件令人心满意足的事情。
虽然久见秋生的味觉从来都不起作用,但是就算是只有茶香也很不错。
“多谢款待,这是信浓那边的茶叶吗?”
“的确如此……虽然说信浓那边的茶叶并不是很出名,但是质量是极其好的。”
“入口虽苦,终有回甘,是只有在信浓一重重的山之间才能生长出来的好茶叶。”
事实上完全尝不出味道来,仅仅是依靠往日看的那些地方志分辨出来茶叶入水形状而做的猜测,但是信浓出好茶叶这一点可从来都没有变化。
“的确入口应该有些苦。”
因为里面放了安眠药,所以在感受到苦味之后很快就应该睡着才对吧。
但是……
夏目漱石看着与他冷静而礼貌地交谈着的久见秋生,在他的未知异能力的判定上有些犹豫地暗中安排上了一个[抗药性]。
这个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利用自己的异能力感应的话明明也能有所感觉,但是却完全无法猜测到他的异能力是哪个方面上的,也不知道他异能力会带来的威胁。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上了眼睛一般,有什么东西阻挡了他窥测这一切。
不可控的因素必须要放在手中亲自掌控才能够放心。
尤其是他曾经在那个狡猾的小狐狸手底下混,就更加令人不放心了。
这样想着,夏目漱石把研磨有安眠药粉末的那一侧壶身微微转动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地说话。
而他说话,久见秋生便不得不答;这样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久见秋生终于找出一个机会,言明自己要离开。
夏目漱石忽而笑了起来。
“你难道不是来送信的吗?”
他实在是一个难以让人轻易看透的人,甚至没有人会明白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也无法从中做出任何有关于他的推论。
这让他成为了一个很难找到弱点的存在。
“信已经送到了。”
久见秋生看了一眼被夏目漱石捻在指尖的信封。
“是啊,信已经送到了。”
这个看上去很有亲和力的男人将自己头上的礼帽摘了下来,在它的遮挡之下将信封撕开,随后向久见秋生展示其中空无一物的内核。
信已经送到了。
信就是久见秋生本身。
无论如何掩饰或者包装,都只能看出这个令人不得不露出一个惨淡微笑的现实——森鸥外最终选择将久见秋生作为自己向夏目漱石投诚的信物。
这是夏目漱石的胜利,他对此早有预料。
“……啊,这个样子。”
久见秋生低下头将系在脖子上的领带微微整理了一下,他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悲伤或者难过都没有,倒是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原来这就是‘中途送得慢点’的意思。”
“不会感到难过吗?”
这算是一件出乎夏目漱石意料之外的事情,事实上他并不算是了解久见秋生,也正因为这种不了解才会在此时简单地选择强行控制这一条而非利用,他对这些信息表现出了关注,因为他需要从中获得久见秋生的性格,而后制定针对于他的处理策略。
“为什么会感到难过呢?”
久见秋生反问了一句:“虽然事实上并不高兴森君救了我的命并且收留我这一点,但是这并不是森君的责任或者义务,所以因为这个指责他很奇怪吧?”
“虽然不知道夏目君在这之中做了些什么,假使您是希望此事让在下感到失望的话,大概在下也会让夏目君感到失望了。”
甚至他轻轻地微笑了一下。
怅然若失也好,内心的空洞感是那样的强烈,以至于没有什么情绪从中产生。
早已经习惯了被人推出去,早已经习惯了,这些事情。
本来我这样的烂人就从来都不值得被爱,森君也好,其他的什么人也好,人就是这样孤独的存在,并不是说没有爱就会死去,其实一无所有之后才会明白那些东西是多么的可贵,反而感觉得到世界的美好之处。
“真的毫无感觉吗?”
不死心的夏目漱石。
他试图对久见秋生进行诱导:“为什么不感到愤怒呢?明明两个人相依为命的,但是我仅仅口头表述了一些利益,森君就将久见君像是货物一样交换过来了,根本就没有把久见君当做人,而仅仅是可以用来换钱的那些东西之类的吧!十分过分!”
“……”
久见秋生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笑了笑。
毕竟他也曾经在战争之中采用过一些类似于离间计之类的行为,对于这些句式还真有点熟悉。
“相依为命从来都不是一个很好的状态,虽然人们是社群性的动物,但是假使一个人便无法活下去了,那也太过于失败。”
“大概我是一个奇怪的人,虽然知道自己对于森君未必有什么用,但是还是固执地试图为他做一些什么——毕竟在那时候是森君将几乎失去判断力的我带回了家里而不至于在冬夜里徘徊,所以也只好这样了。”
“既然是森君这样决定,那么我也尊重森君的决定。所以说夏目君对我又有什么要求呢?”
把用绷带束起的长发解下来,久见秋生握住那一段崭新的绷带,似乎愣了一下,终究神色平静地低头将之缠绕在手腕上。
那些黑色的发丝落下来,即使是穿着微微带有一些俏皮的西式修身服装,当他再次抬起头来之时,夏目漱石才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内核里有一种近乎于可怕的锋利——这种即使身处弱势也无法灭杀的锋芒似乎在此之前都被若无其事地隐藏在他的细致与简单行事之中,以至于自认为已经掌控了全局的夏目漱石甚至在心中生出了一种淡淡的恐惧:假如被定义为敌人的话,会真的被他强行打破现在的局势的。
似乎真的从森鸥外那个狡猾的小家伙要来了一个不得了的存在,不过说来也是……会有那种完全捉摸不透的异能力的人会是什么真的人畜无害的家伙这个想法根本就是一种天真的想法……所以说为什么你在森欧外那个小崽子那里表现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啊!
夏目漱石从来都不小看任何一个人,当然他也从来都十分自信。
而此时此刻,他开始将久见秋生真正当做了一个对话者来看待。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原理:棋盘外的因素往往比棋盘内的危险更有威胁,无论棋子如何动作也不过只会致使一局的输赢,而外在的因素说不定会使棋局完全崩溃;只要棋盘还在,就算是一时输了也拥有翻盘的机会,但是当棋局崩溃,想要将棋盘再一次拿上来所要耗费的精力却远非重新开始可比。
所有的异能者由于恐惧研究所的迫害不管愿意与否一旦被夏目漱石认出就会成为他的棋子,而久见秋生却由于异能力的奇异之处成为了特殊的那一个。
毫无疑问,他此时此刻由于某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暂时站在森鸥外的那一边;这使夏目漱石必须慎重考虑假如将森鸥外当做弃子抛弃的话,异能力不明的久见秋生可能会对此产生的连锁反应。
……虽然知道假如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的话心中就不会产生这么多的新问题了,但是问题既然出现了就必须解决。夏目漱石偶尔也会在实现自己的计划之时感受到疲倦,但是每每凝望着横滨这座新生的城市,他的心中总是能产生万丈豪情。
改变世界的人总是不断地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想到只要解决这些事情就能够看见这个世界不停地变好,不管怎么说,都会感到幸福的吧!
为此他很快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他从自己的西洋帽中不知怎么地变出了一张信纸,翻过手来递到久见秋生的手里:“不得不承认你这种可笑的信任偶尔也是有回报的。”
那是森鸥外让久见秋生送信给夏目漱石时交给他的信封里的信纸;事实上信封中是有信纸的,只是夏目漱石巧妙地将之随着动作隐藏了起来,而此时意识到久见秋生并非一个可以随便糊弄(且异能力不明,具有不知名的危险性)的人之后,他选择将信纸展示给他看。
[尊敬的夏目先生亲启:
见字如见面。
见此信时,鄙人已如您所愿投身此次风波。]
那是一封简短到了极致的信,在泛黄的削薄信纸的背面甚至还有一些28x4之类乱七八糟的算式列在那里,简明有力的笔迹透过纸面叠在了“尊敬的”这几个字上,有些戏谑的意味在其中。久见秋生觉得28这个数字十分地值得注意……很快他怀疑这是森鸥外在计算四个鸡蛋需要多少円。
不知道为什么,他笑了起来。
夏目漱石给他泼冷水:“森君要去做的可是一件赌上生死的事,假如输了的话,就结局而言与他将你交给我处置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所以夏目君为什么阻止我离开呢——外面有刀出鞘的声音,我听得见。”
擅长用刀而又与夏目漱石相熟识的,久见秋生也认识的人,大概就是那位福泽谕吉君。
久见秋生伸手将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微微推开,他想要站起来前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按在腰上的刀边,但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腰上并没有刀,于是只能暂时坐在那里。
是时候重新为自己打造一柄刀了。
森君似乎陷入了麻烦之中,虽然没有刀也有经验与智谋可以使用,但是没有刀的话在这样的时候到底还是不方便。
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想到现在大多数的人都比较习惯使用枪这一事实……
大人,时代变了(并不)
但是不擅□□法是真的不太擅长……他想到了自己这几天在爱丽丝对他关于热武器的特训上所取得的可谓男默女泪的成绩,保持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就算现在去也来不及了。”
夏目漱石为自己点上了一根烟,递了一支给久见秋生,而后把打火机从桌面上滑过去给他:“那位森君可不是很善良的人,说不定只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然后就把你利用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森君与我有恩。”
福泽谕吉毫无疑问是一位出色的武士,尽管久见秋生心中始终认为日月丸才是最出色的武士,但是此时日月丸……根本不可能在身边。
而自己也没有刀。
久见秋生拿着打火机把玩了一下,在他面前,夏目漱石微笑着注视着他。
他遂动作并不连贯地缓缓将烟点上。
事实上久见秋生从来都没有吸过烟,也对之丝毫不感兴趣,但此时此刻夏目漱石作为上位者,即使由于某些原因对他有所忌惮,面子依旧要维护得体面,且福泽谕吉也正在外面虎视眈眈——便只好接过烟。
倒也没有那种呛咳得难受的烧味,大概是身体已经自动剥离了烟雾对肺部的影响。
“久见君可曾听说过三刻构想?”
见久见秋生接过了烟以示暂时的和解,夏目漱石微微笑起来:“横滨的模样,久见君也能看的见吧?”
“十分混乱。”
久见秋生答。
三刻构想?
是没有听说过的词语。
他看着指尖夹着的香烟点燃的那一边隐约的红色明明灭灭:“三刻构想看上去是夏目君的理想国之类的喽?”
“正是。”
夏目漱石缓缓吐出一口气:“异能者是一种超脱于规律之外的存在,久见君如何认为?”
“没错。”
“现在异能者与普通人之间正处在一个可怕的恶性循环之中。”
他取过了一副将棋在桌案上摆开:“不介意的话来一局?”
由于久见秋生算是小辈,夏目漱石取了王将,而久见秋生取了玉将。
[秋生,你又输啦!]
少年有带着些微妖气的潋滟眉眼,念他的名字时,会娇气地一点点咬在舌尖上慢慢地说。
他不喜欢黑底白鹤青松的振袖和服,喜欢折礼乌帽子。
那一瞬间,他似乎就支着胳膊坐在对面,俏皮地微微勾起唇角,那双黑色的眸子像是洒满了细碎星光的夜空。
久见秋生几乎拿不住那枚“玉将”,夹在指尖的烟烧掉了一些灰落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往日里是姬君大人拿玉将的。
终究他轻轻把“玉将”归了位,深吸了一口气,把烟在烟灰缸里磕了一下。
那一瞬间久见秋生大概明白了人为什么会吸烟,因为有些事情大概是只有在吸烟的时候才能忘记的。
“久见君会下将棋吗?”
“规则已经忘记了很多。”
没有忘记,只是变了。
都变了。
那边夏目漱石依旧在讲述着时下的局势:“普通人由于羡慕异能者们的异能力所以产生了恶念,成立了手段恐怖滥用私刑的地下研究所,一旦异能者暴露身份就会被秘密抓捕,直到被研究致死。这样朝不保夕的恐惧终究导致了大批异能者的堕落,他们滥用自己的能力对普通人进行袭击与伤害,隐藏在黑帮之中保护自己……而普通人遭到异能者的袭击后只会加剧他们对异能者的仇恨,甚至他们会主动举报异能者,导致双方的矛盾不断地加剧……香车,上七。”
我在横滨。
久见秋生告诉自己:我现在身处的城市名为横滨,是一座彻底的西洋之城。
“桂马,退二。”
然而却在下将棋。
“异能力本是天赐之物,如今却至于此等地步,实在是不能任由其发展下去了。”
这句话夏目漱石说得真心实意:“此时我也不得不寄希望于三刻构想……正如一天之中有三个时候,无论是光明的白天,晦暗的黑夜,还是混沌的黄昏,都应该有特定的组织维系秩序,守护这个城市的和平。”
“所以夏目君在黑夜里选择了港口黑帮,而又在黑帮之中放下了那些你所选中的异能者之棋,只要他们当中的任意一个坐上了港口黑帮的巅峰,而港口黑帮又坐上横滨黑暗世界的巅峰,黑暗世界便会成为那些不被接纳的异能者的乐土,而依靠黑帮严苛的秩序又能够制约其犯罪行为。”
“世上总是存在有那些无药可救之人,你必须承认。”
“或许。”
久见秋生的棋势并不刁钻,显得没有任何特色,夏目漱石有些失望自己没能从中看出他的行事作风。这个人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么滴水不漏?
正如此思索之时,他忽然听到久见秋生问道:“那么当白天与黄昏成型之后呢?黑夜会被你如何处置?”
“只要黑夜能够起到效用,那么没有任何逻辑的疯狂异能犯罪就会减少,而投身黑夜的狂徒也会越来越少。”
夏目漱石吃了久见秋生一子:“黑夜的消逝是一件不可避免之事,只是可能要经过许多年,那时候或许有比三刻构想更适合这个城市的思想出现也未可说。”
“也就是说,其实从头到尾夏目君也不过是让森君去死。就算是他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也无法逃离随着港口黑帮这艘轮船一起沉没的结局。”
久见秋生随便移动了一下棋子。
那看上去并不是一步好棋,夏目漱石乘胜追击,对那枚落单的“角行”围追堵截:“他或许乐在其中呢?久见君真的了解森君吗?”
“森君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久见秋生认真地给森鸥外说话:“他会在意一个鸡蛋的钱,会仔细地挑选被炉,就算是没有钱买酒,也能够用使用完了的医用酒精的瓶子苦中作乐。”
“……”
夏目漱石:我和你认识的一定不是一个森鸥外。
“那样远远不够啊。”
他近乎于叹息一般对久见秋生道:“以森君的聪明才智,大概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所选择的这条路的结局了,但是他依旧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没有恐惧与憎恨,甚至他根本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怪物,比起安静地在某个地方死去,他的选择是背负着所有的罪恶宛如陨石一样燃烧着坠落。”
“也只有这种燃烧着的坠落才能够给他一种真正存活于世的感觉。”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活,比任何人都痛恨死亡,比任何人都爱这个世界。而也正是因为森君对生活,对世界的这种爱沉重到可怕的地步,才导致他根本不知满足,终究成为了一个贪得的疯子,绝世的狂徒。”
“黑夜才是他为王的世界,久见君——你以为你能干什么呢?天明之时,统领黑暗的王注定带着他的怪物之臣被荆棘蔷薇之刺钉在十字架上审判,而这也是他唯一的结局,他所期待的结局。”
“他是自己期望着这样死去的,我只是给了他一个可以这样死去的结局的机会而已。”
夏目漱石大声笑起来:“只有心存必死的信念才能够得到最大的胜利,所以我才会选择他,久见君,这很公平,不是吗?”
“很公平。”
久见秋生如是回答,然后吃掉了夏目漱石孤军深入的那一枚棋子:“但是森君与我有恩。”
夏目漱石:……
我觉得你似乎没有认真听我讲话,而是趁着我讲话偷偷吃我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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