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神态宁静，面部没有任何的波澜，他好像在说一句，稀疏寻常的话，然而，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超强的压迫感。

唯一觉得理所当然的，大概就是昔日里，追随沈卓的顾剑了？

毕竟，他也算是一个时代的见证者，见证着沈卓从少年时代的弱不禁风，逐渐露出锋芒，随之，被齐子毅赏识，并接纳为六义子之一……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从籍籍无名之辈，一步一个脚印称王称霸。

这样的人，本就有着坚韧不拔的意志力，以及惊世骇俗的实力，个人能力更是引领一个时代。

试问这等存在，不讲李家这位老爷子放在眼里，又如何？

李家即便心里不舒坦，又能如何？

“后生，我是过来人，这大半辈子就活明白一个道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做人这块，无数的血的教训，都证实了一个道理，过刚易折，我希望你，收敛点。”

李老爷子慢慢悠悠的开腔了，他的目光闪烁不定，宛若一望无际的黑夜中两团烈火，但始终没有脱离沈卓。

他很好奇，沈卓何德何能，敢在自己跟前大放厥词？

只不过，上次的风波，着实给李家人一记闷棍，以致于，这之后的李家人，为人处世方面柔和了许多。

“年轻人，我知道你可能是谁派来的……，只不过……”李老爷子抿抿嘴，望了眼近在咫尺的顾剑，以及顾青山。

这一切风波，皆因顾家这对爷孙而起。

不偏不倚，这顾剑，凑巧是沈卓曾经的心腹，毕竟，手持王刀的人，可不是什么一般的随从。

沈卓要为自己昔日里的部众讨还公道，也在情理之中。

可，这么大大方方，如入无人之境般进入李家，还数次口出狂言，乃至出言不逊，是不是太托大了？

真当李家是什么软柿子？想捏就捏，想敲打就敲打？

李家如果在帝京城，仅仅是这么点份量，早就被其他家族蚕食兼并，继而成为历史的尘埃了。

这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如过江之卿的帝京城，凡是上了地位的家族，就没有一个是吃素的，也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更遑论，他李家这等超级家族？

“杀我李家鸡犬不宁？你还真敢说？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装的跟什么一样，这么有能耐，来来来，先宰了我！！！”

李纵横看出自家老爷子也有点生气了，故此，急不可耐的站出来叫嚣。

中途，还不忘煞有其事的指着自己白净的脖子，冲着沈卓一阵示意，言外之意，真有种，就当着他们老爷子的面，宰了他这位豪门之后。

顾剑冷不丁笑了声，满脸的不屑，无良阔少一贯如此，屁的本事没有，嘴巴倒是一个比一个硬？

“你真以为，王爷不敢杀你？”顾剑懒得废话，直白果断的一句反问，让嚣张跋扈龇牙咧嘴的李纵横，突兀的愣了一愣，然后……

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苍白，再之后，神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的脑海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词，在不断的敲击着自己的四肢百骸，王，王爷？

“咳咳。”李老爷子也是目光一滞，起先没有反应过来，等差距到异样，自信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像是于一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

与此同时，在场的所有李家人，都傻眼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还有李家高层不信邪，觉得过于天方夜谭不切实际，堂堂北天王怎么会现身李家？

于是，齐齐站出来指着顾剑冷声呵斥。

这其中，给李纵横的心里冲击最大，他可不傻，知道顾剑这声王爷意味着什么，也明白，这个称谓代表着谁。

再仔细想想，顾剑和那位的关系，以及……

这，不可能真的是本尊，亲自下场，替自己的老部下讨回公道吧？

一念至此，李纵横底气全无，并下意识的挪动自己的脚脖子，很识趣，很聪明的躲在了李老爷子的背后。

“不是挺嚣张的吗？怎么，开始躲起来了？”顾剑看着李纵横滑稽，且狼狈不堪的模样，笑着追问。

李纵横涨红着脸，半天不敢言语，关于刚才的一切论调，仿佛不是自己说的，统统抛之脑后。

“老夫在帝京城这么多年，不是吓大的，也不至于没见过什么世面。”李老爷子对此，也仅有这么一句话。

沈卓抚摸着自己的下巴，还是那副姿态，笑而不语。

可，越是这样，越给人无限的压迫感，仿佛，死神就站在他们眼前，随时随地，可以收割他们的性命，并且毫不费力气。

小人屠的称号，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句不客气的话，自己在凡俗大众的眼里，或许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存在，可面对沈卓，他算个什么东西？

真要动了杀气，宰自己跟宰一只小鸡有什么区别？

当务之急，什么尊严什么面子都是虚的，明哲保身，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脱离危险区域才是上上之策。

若是下一秒连有没有活命的机会都不确定，这个节骨眼还要逞牙尖嘴利，跟傻子有什么区别？

李纵横躲在李老爷子身后的动作，越发明显。

倒是李老爷子经过短暂的心理调整之后，淡淡回了一句，“早些年，李某还是有幸见过北天王一面，不似你这般模样。”

言外之意，你吓不住我的！！！

“哦？”沈卓挑眉，其实，李老爷子这番以退为进的把戏，他还是明白的。

李老爷子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基于试探。

只不过……，结局很悲惨。

“恕本王记性太差，大概什么时候？”沈卓微笑，轻描淡写的摸出一枚戒指，然后第二枚，第三枚……

金光闪烁。

栩栩如生。

李纵横张大着嘴巴看了一眼又一眼，如果猜测不错，这是龙戒？北天王的本命物之一？李老爷子也懵了。

他压根没想到，沈卓这么直接了当，也没料到，这家伙，如此干净利落。

“本王时间还算充裕，来，同我回想回想，什么时候，本王和李老爷子有过一面之缘？”沈卓笑问。

李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