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月色里。
一站一坐。
相较于沈卓斯文儒雅,人畜无害的模样,董汉山更符合国人认知里武将的标准,双臂有力,方方正正的脸,浓眉,大眼。
走路有风,身材魁梧!
“有时间,蓄蓄胡子。”沈卓突如其来建议道。
董汉山起先茫然,随之,摸摸自己剃得一干二净的胡须,反问道,“怎么?这样看起来不够威严?”
沈卓笑而不语。
董汉山反而若有所思,这么多年,在邓州低调,安静的生活,日子过着过着,都快麻木没知觉了。
如今,也该改头换面,追求一种新的生活了。
其实,董汉山的长相在普通人里,并不普通,只是,这些年苦心经营饭店,和家室,久而久之,有点习惯于不修边幅了。
“哎。”董汉山无端叹气。
沈卓没有追问什么,他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何况,这番感慨,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含义,舍不得罢了。
人,多多少少有故土情结。
邓州市,大抵是董汉山,这辈子,唯一一个,待了很长很长时间的城市,不大,也不繁华,却于个人意义非凡。
自幼年时,他便生活在这里,哪怕中途入伍,也是很快就回来了,仔细想想,这不足三十年人生的大半时光,均耗在了邓州。
一帮至亲好友,在邓州,结发爱人夏冬兰,同样是根红苗正的邓州人士。
若是不出意外,他会在邓州渡过余生,中途会静静等待自己的孩子出世,然后看他成长,懂事,再沿袭父辈走过的路,娶亲生子,组建家庭!!!
一辈子,说漫长也漫长,说短暂也短暂。
大抵属于普通人的生活节奏,无非成长,婚姻,生子,绕不过的三座大山,世世代代,皆是如此!
前不久。
董汉山还高高兴兴的,与妻子坐在一起,认真的为自家以后的孩子,敲定名字。
如若生的男孩,便叫董安。
如若生的女孩,便叫董静。
当然,若是运气爆棚,生了一对龙凤胎,那就再好不过了,安安静静,健健康康,携手成长,彼此不孤单!
“少卿?”董汉山突兀开口。
沈卓愣了愣,这么多年,尤其自改名之后,董汉山几乎很少,称呼自己的本名,“怎么了?”
少卿两个字,从董汉山嘴里蹦出来,竟让沈卓有点不自在。
“你是否想过,有朝一日,也有自己的孩子?”董汉山知道这样的话题,注定会触痛沈卓的伤心事。
只是。
一代北天王,生来横扫天下的存在,如今正值壮年,哪怕身体抱恙,可,始终孤孤零零一个人,总说不过去。
站在董汉山的立场,沈卓需要子嗣,需要正统后人。
董汉山担心话题过于沉重,于是迅速活跃气氛,“这样的话,等咱家冬兰也有了孩子,我们两,还能结个娃娃亲。”
沈卓笑笑,没有吱声。
只不过,眼神里的落寞和无奈,即便有意隐藏,可董汉山还是看的一清二楚,终归还是触及到了他的痛。
董汉山有点后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卓主动回了句,“没事。”
怎么没想过?
又怎么可能没有想过?
那些年,他幻想过和素容,简单平静的婚后生活,也幻想过,等待孩子出世那天,既兴奋又紧张的场景。
他还一直主张,要生就生一双,独生子的话,多多少少长大之后,会孤单。
一家子人口多,其乐融融的,多好?
只是,随着小素容的香消玉殒,这些少年时代便揣在怀里的小小念想,一并随风而散了!
真得散的一干二净!!!
如今?
素容不在了,沈卓哪里还有心思,再去寻找什么新欢?
哪怕,他身为北瞾天王,权势滔天,可能挥挥手,前来投怀送抱的倾城绝世美人,不计其数。
有孩子,有流着自己血脉的子嗣,同样不是难事。
但……
“我生来孤独,习惯了。”沈卓默默耷拉下脑袋,月色映衬他的侧脸,董汉山一眼过去,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多年来。
董汉山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沈卓。
曾经的意气风发,锋芒毕露,再至霸业登顶之后的威正如山岳,惶惶神威普照天下,统统,于这一瞬,消失不见。
董汉山此时此刻,眼里的沈卓,只是一个失意人!!!
一个曾经对生活,对未来充满希望,如今彻底断了念想,断了憧憬的失意人!!!
“她,于你很重要吗?无论生前死后?”董汉山沉默良久,好奇问道。
若不是,那一封信,于去年底,送抵杭城纳兰氏。
大概,谁也不曾知道,这么一位权倾朝野,事业平步青云的当世名将,命运会被如此捉弄!
那时候,多少人私下腹诽着,一代北天王故作深情,塑造悲凉人设,背地里,怕是女人不计其数。
如今看来……
你不曾有过,乃至深爱过一个人,又凭什么,去腹诽另一个人,于感情,于心里的她,并不纯粹?!
董汉山在沈卓身上,看到了爱情,最原始的模样。
爱上一个人,不管你在与不在,始终如初,从一而始,从一而终,这个一,正是纳兰素容!!!
“如果?”董汉山顿了顿,思索着,自己问题是不是有点多了?
岂料,沈卓竟然自己开腔了,“不用如果了,若是时光可以轮回,可以回到,那一年……”
“我不会离开她!”
这辈子,可曾有遗憾?
沈卓默默眨动着睫毛,月光笼罩下的他,容貌竟然越来越模糊,哭也好,笑也罢,无人看清。
董汉山和沈卓闲聊一阵,便转身离开了。
如今,虽然算正式答应了沈卓,他决定重返大雪域。
只不过,一如沈卓说的那样,现如今的邓州,早已铁桶一块,外侧各方势力,将邓州围堵的可谓水泄不通。
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同理,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何况,那支辎重部队,突然停靠邓州,不见得,一定会让沈卓,这么轻而易举的实施自己的计划。
董汉山如何平安离开邓州,前往北域,沈卓需要从长计议。
再者,那支辎重部队……
“又是一笔陈年旧账。”沈卓摊开双手,顺势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看不清无奈,还是可笑。
当年,齐子毅不止一次提醒自己。
为人处世要懂得变通,尤其他沈卓身处的位置,想继续往上爬,渴求更高更长远发展,就要分出一部分心思,去运营去维持关系。
沈卓非但没听,甚至越发变本加厉。
齐子毅看在眼里,嘴上也提醒,一来二去,这位昔日里的恩师,实在觉得沈卓榆木脑袋,懒得再去点化。
短短数余载。
他北天王沈卓,这一生,究竟有多少敌人?怕是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常言道,虱子多了不怕痒,以前还认真思考,现在看看,没那个必要。
一场风,悄无声息的拂过脸颊。
沈卓顺势搓搓手,竟然有股清凉的寒意,他起先疑惑,随之笑了笑,眉梢跃然而起,“出来吧。”
月光中,一道年轻的身影漫步而至。
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两侧的络腮胡更是遮住了大半张脸,唯有一双眼睛,像是炙热的烈火,犀利且令人过目难忘。
孤!
这位一别多年的所谓好友,比自己想象中,来的更慢,竟然在路途上耽搁了两天?
“我还以为,外面传言是假的。”孤抬起脑袋,怔怔的看了两眼,沈卓的满头白发,苍苍如雪。
沈卓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盯着孤。
十年之约未到,一个将死,一个提前出关。
似乎,他们两人,都违背了对彼此,曾经有过的承诺?!
“怎么搞成这样?”孤簇了簇眉头,一步闪现,径直来到沈卓跟前,因为速度太快,周边的清风都乱了节奏,虚空波动。
举止姿态比沈卓更为随意。
这位,在国都帝京,敢和沈雕寺正面交锋硬碰硬的年轻男儿,就这么,大大咧咧坐在沈卓的旁边,屁|股贴着地。
“生病了啊。”沈卓答复,语气不紧不慢,也不慌张,完全不像一个将死之人,该有的心态。
若是换做另外一个人?
正值人生巅峰期,手握滔天权势,不出意外还能至少享受三五十载荣华富贵,这个阶段,突然要去死……
怕是,日日夜夜不能寐!
“造化弄人。”孤沉默许久,唯有一叹,大抵只能这四个字,能够概括自己的心境和感受。
他曾视沈卓,为人生路上,最强最捉摸不透的竞争对手。
也视沈卓,为最好的,且唯一的朋友。
岂料,这个朋友短短几年境遇,居然落得现在这个结局,举世皆敌,无数人皆要他去死!!!
“那年,我让你跟我一起云游天下,不理红尘俗世,可惜你不愿意。”
如果,那次潇洒转身,离开了军营,不受那等窝囊气,是不是没有今天的艰难遭遇?
沈卓微笑,“我是俗人,一辈子争个扬名立万,光宗耀祖,没你这等觉悟,更没你逍遥。”
“扯。”孤不屑一顾,嘴里蹦出一个字。
孤想了想,主动询问沈卓,“有什么能帮到你?”
沈卓摇头,一本正经道,“暂时不用。”
“又跟老子装?”
孤不屑一顾的表情,越发明显,从认识那年,这个姓沈的就故作冷冰冰,面无表情惜字如金,似乎谁都上辈子欠了他一笔钱。
现在,还是这等鸟性格,做人就不能坦坦荡荡,爽快一点吗?说个话,藏头露尾的还需要人猜!
若不是看在沈卓,此刻是病人的面子上,真想提起来揍一顿。
沈卓想了想,觉得孤言之有理,他勉为其难说道,“过两天,我要送个朋友离开邓州,你跟我一起。”
“要打架?”孤眼睛一亮,不过也有言在先,臭鱼烂虾他不屑于出手,这纯粹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沈雕寺那个级别的存在,本来就少,你指望,谁都这么强?供你消遣?”沈卓没好气的翻白眼,孤这类好战分子,思维逻辑和别人不一样,他见怪不怪!
孤反唇相讥,“那去个卵?”
臭鱼烂虾别说不够他打,哪怕是现在的沈卓,一只手也能轻而易举的碾碎。
既然如此,何须他这位大大大人物出手?毕竟,杀鸡焉用牛刀!!!
“我问你个事,你老实回答?”孤转移话题,尝试着提醒沈卓,难得头一回这么正儿八经的模样。
沈卓点头,“说。”
“你和沈雕寺,究竟什么关系?”孤觉得,这个话题,比寻找对手打架有意思多了。
沈卓龇牙,语气略显漫不经心,甚至是无趣,“你不是看见了?既然都看出来了,何须多此一举,再来问我?”
“真出人预料啊,陆蛟龙沈雕寺竟然是你的生父,若不是瞅着你两长得太像,我他妈……”
一门两父子。
一个陆地蛟龙,一个人间封王!
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姓沈的,难怪能在帝京独霸一方,果真强者,都不是浪得虚名,空有其表。
只不过……
“他并不知道,我是他亲儿子。”沈卓嘴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临了,又补充道,“在他眼里,很多年前,我就死了!”
孤表示疑惑不解,但也没着急着追问,毕竟关乎个人私事,他不是喜欢死缠烂打的人,可说可不说。
再者。
陆蛟龙沈雕寺,不止一次表态,沈卓是他当世唯一大敌。双方你死我活,是天生注定的对立面。
而,沈卓这边的意思是,沈雕寺并不清楚,他自己正是沈卓的生父。
这中间难道有误会?
以致于父子相残?
但是,沈卓的反应很奇怪,让孤本能性的捕捉到一股杀意!!!
“你若是在帝京住的久一点,了解的够透彻,应该知道些东西,现在来问我,实在无心重提。”沈卓摆摆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孤倒也识趣,点点脑袋,没再追究。
“沈雕寺给你的感觉如何?”沈卓趁势转移话题,询问孤,帝京一战,虽然双方交手最终是点到为止,但沈卓多多少少略感兴趣。
孤想了想,给出四个字,“老奸巨猾。”
果真如此。
现如今的帝京,传的沸沸扬扬,陆蛟龙不敌神秘强者,于家中严重负伤,一代强者折戟沉沙?
如果沈雕寺这么容易对付,那真的枉称陆地蛟龙!!!
这个城府深不可测的中年男人,能在帝京站稳这么多年脚跟,并且率领沈家稳步发展,怎么可能那么弱?
哪怕是巅峰期的沈卓,也不敢说,有五成的把握,能赢沈雕寺。
孤可能比自己略强一点,但生存环境不同,心态更是不在一个位面上,孤习惯于闲云野鹤的日子,属于彻头彻尾的游侠。
与人交手,百分之九十,只博输赢胜败!
但,沈卓和沈雕寺则不同,他们属于既分输赢,也决生死,很大程度上都抱有破釜沉舟的死志。
若是极限状态之下,这种双方战力值没有绝对悬殊,绝对差距的博弈,沈雕寺赢的成分更高!
这个问鼎帝京的男人,究竟有多恐怖,大抵只有沈卓,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于这点,孤,不可否认,自己确实很难锤死沈雕寺。
而且,他在帝京,已经试探过沈雕寺,但这个人,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之下,还能保证清醒的头脑,不卖半点破绽。
属于货真价实的狠茬子!
孤是个懂进退的人,所以,在没找到沈雕寺的破绽之余,选择了离开。
唯一想不到的是,沈雕寺顺坡下驴,趁着这次难得的好机会,主动退守幕后,以身体抱恙为由,将自己的曝光率压到了最低。
“其实,你我若是强强联手,反而可以尝试着宰一宰。”孤伸手捋顺额头的长发,与沈卓打趣道。
沈卓笑而不语。
孤点点头,明白了沈卓的意思。
既然都走到了父子相残的地步,借助外人的手,去了结这段恩怨,于沈卓而言,和初衷不符。
“如果有天,他宰了你,我大概有赴死之心,与之一战!”孤双手环抱,依在沈卓附近,半开玩笑半正经道。
世间强者,大抵分两种。
一种兜兜转转,仅仅是图个输赢胜败,另外一种,是最恐怖也最难缠的存在,只要生死之分。
没有血海深仇,没有过去的槛,谁愿意去互换生死?
孤缺少一个契机,说白了,他没经历过何谓血海深仇,同样不清楚,背负血海深仇是什么样的感觉。
“相较于二十岁那年,我杀他的心,远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沈卓呢喃自语,其实他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儿。
小素容的过世,给自己造成了太大太大的心理冲击,恩怨情仇,他一个人占全了。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安静下来,重走一遍山川大地,看看人间风景,最后,选择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落叶归根!
孤的性格,与沈卓相差无几,同样是不怎么会安慰人的人。
除了静静坐在一边,沉默到底,什么也做不了。
“想那么多作甚?活一天赚一天。”最终,孤拍了拍沈卓的肩膀,远遁而去,身影随着月光一闪而逝。
沈卓单手撑着下巴,依旧坐在院子里,独自发呆。
月光柔和,空中有惊鸟,时不时发出一阵蹄鸣,最终一头埋进黑暗消失不见,天地回归本该有的宁静。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沈卓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之一,也是第一个,离开这个人世,彻底抛下自己撒手人寰!
沈卓有时候想,这世道,是不是真的存在,苍天有眼?
自记事起,他认知里的母亲,从来都是一个知性,善良,温柔,同样落落大方的人间奇女子。
豆蔻年华,追求者络绎不绝,出身名门望族的青年才俊,后起之秀,一样不在少数。
可,偏偏选择了,当年平平无奇且籍籍无名,在一众追求者里,并不出类拔萃的沈雕寺!!!
也从那个阶段开始,沈雕寺的人生,开始出现转机。
不可否认,沈雕寺自身有自身的实力和能力,但母亲,之于这个后期逐渐变得冷血无情的男人的帮助,永远无法抹去。
沈雕寺能走到今天,他身后,于他帮助最大的人,有且仅有自己的母亲!
于这点,沈雕寺从不敢否决,哪怕一整个帝京,早些年经历过也知情的老辈人士,都心知肚明。
沈卓记得,母亲教会自己的第一个字,是沈,沈雕寺的沈,沈少卿的沈。
其次是吴。
吴青青的吴!
他也记得,母亲出身名门大户,虽然家族不在帝京发展,但影响力知名度,在当年那个阶段,一时无两。
随着母亲的过世,而且以那种凄惨方式落幕,吴家事后采取的应对方式,虽然没有千夫所指,甚至,台面上都没有太多的指责和非议。
但,母亲身后的吴家,确实在那一次事件中,受到了诸多潜在的冲击。
久而久之,南岭吴家的影响力每况愈下,有想过逆转,更想过补救,可一个大家族,一旦出现沉沦的迹象,真的回天乏术。
沈卓一直很好奇,那个人……
姑且称之为外公吧,他对这个人的印象非常浅,有且仅有几次接触,但母亲终归是他的亲身骨肉,而自己,也是他名正言顺的外孙。
当年,因为事发突然。
南岭吴家,压根来不及反应,何况,母亲在沈家向来过的好好的,夫妻恩爱,日子平稳且踏实,谁料到……
那场记忆犹新的逃亡之路,背后,其实有外公的介入!
这一点,也能从沈菀那里得到印证,姑姑曾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你外公已经做到自己该做的,除此之外,真不能强求了。
从帝京离开,沿路南逃,最终定居杭城,外公一直知情。
既知道自己没有死,也知道,自己终于避开了所有的威胁,能够安安稳稳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了。
但,这么多年过去。
沈卓从未看到,外公主动接触自己,也从未亲自来看过自己。
大概真的像姑姑所说的,外公有外公的难处,平生最宠溺,最看好的女儿,以那样的方式死在了帝京。
而,沈雕寺顺势问鼎国都,并且生在帝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外公真要寻仇,难度可想而知?
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悲凉。
最无奈的是,坐看那个禽兽,害死自家的女儿,继续以突飞猛进的速度发展,于他的内心,是何等的煎熬?
可能,真的有在天有灵这种说法……
这么多年,沈卓和外公一脉,再无交集,像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可冥冥之中,总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他能理解外公的难言之隐,以及不容易,也在这段时间,越发想在人生末年,去见见这位老人。
何况,南岭吴家,有母亲小时候生活过的,诸多印记。
他想走走,看看!!!
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走到南岭?!
翌日。
董汉山大清早就和妻子夏冬兰,出去采购一些日用品,毕竟,这趟去的地方,是环境恶劣的北部。
夏冬兰从未去过,事先需要好好的准备准备一番。
多年来,妻子安安静静守在身边,哪怕,事到如今,夫妻两口,都准备离开邓州,前往大雪域。
夏冬兰依旧不清楚,丈夫具体要去做什么。
大致猜到是继续从戎,但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老实本分的丈夫,真的能继续胜任吗?
董汉山一路憨憨的笑着,话也难得的多了起来,内容更是夏冬兰以前从未听过的。
什么当年的自己,是如何如何受到重用,又是如何如何的锋芒毕露,只可惜自己脑子不好,提前退休回来了。
如果不回来,指不定现如今的大雪域,他和沈卓平起平坐。
夏冬兰没好气的瞪眼,嘴上埋怨着董汉山嘴里没一句好话,只不过,家里做客的那位,可是货真价实的北天王!!!
夏尊老爷子,清早又喝了一壶酒,昏昏沉沉,靠在自家院子里,正美美晒着太阳。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夏尊求之不得的闲暇时光。
推开门。
站着一群往日里交情不浅的老邻居们,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目不转睛的齐齐盯着夏尊。
夏尊满头雾水,“怎么了?”
“你家那个女婿汉山,到底是什么人啊?”
众人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乱糟糟的,夏尊依稀听到,说着什么北系,出来个新任将领,是沈卓亲自请出山,也亲自提上来的!!!
姓董,名汉山!
砰!
依旧门可罗雀,生意不景气的汉山饭馆,张武正低着脑袋,做账。
陡然间,门口陆陆续续出现数十道声音,如箭一般,“小武,看新闻!”
张武茫然抬头,“怎么了?”
彼时。
董汉山站在人潮涌动的商业街,右手握着泣不成声的妻子,语气温柔,“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这一年,董汉山名不见经传,甚至上位初,饱受争议。
直至,他改名董卓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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