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面积不大的小小饭馆,于一瞬间,灌满寒气,像是刚刚艳阳高照,再一秒,天地变色阴风刺骨。
董汉山呶呶嘴,欲言又止。
他了解沈卓,也知道,为何饭馆突然这么冷,想必,这小子这会儿一定很生气!!!
等艰难挪到到沈卓跟前的时候,董汉山发现沈卓已经恢复寻常神态,嘴角掀起一缕笑容,中途还示意他坐下。
董汉山点点脑袋,坐在沈卓对面。
“长胖了不少。”沈卓开口评价道。
董汉山微笑答复,“确实。”
“这些年疏于身材管理,久而久之,重量就不受控制了,好在身体健康。”
“再者,我可没你这天生的俊朗容颜,反正胖瘦高矮,都没人在意,就更不会讲究这些了。”
董汉山将近前的酒杯清洗干净,为沈卓倒了一杯酒。
沈卓摊开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以前老齐就没少说,我这张脸,在哪儿都混得开,算是老天爷赏饭吃。”
董汉山没好气翻了一道白眼,哪有自卖自夸的?
恭候在身边的妻子冬兰,大抵猜测到沈卓和董汉山应该是陈年好友,指不定是军部的同僚?
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前几天,董汉山跑去求助齐家,非但没有达成目的,反而遭那陈老四和齐家管家,联手欺辱了一番。
回来的时候,满脸血污遍体鳞伤,连站都站不稳。
冬兰哪里见过这阵仗?
一边生气,心里也不痛快,现在瞧着董汉山的好友出现,指不定能通过沈卓的帮忙,替她家老董伸张正义?
“冬兰,你去弄两个下酒菜。”
董汉山的余光,已经瞥见欲言又止的妻子,于是话锋一转,准备支开自己的妻子。
冬兰瞬间领悟了董汉山的意思。
虽然,心里还是愤愤不平,也不明白,董汉山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受伤的事实。
可,董汉山毕竟是一家之主,凡是大事情,都是由董汉山做主。
既然董汉山不愿意开诚布公,说清事实,肯定有自己的顾虑和担忧,她一个女子家的,确实不好胡乱插嘴。
“我知道了。”冬兰点头,转身而去。
那边帮忙的张武,和附近的邻居们,有一茬没一茬的继续聊着天。
沈卓连续三天来这边,倒也算得上点头之交了,何况董汉山见着他,一脸的感慨,这摆明了是认识的好友。
故此,大家也没怎么好奇。
“我前几天到的邓州,于此地向往已久,这趟算是如愿。”沈卓捏动手指,笑着与董汉山闲聊道。
董汉山直言,“你来这边,可闹出了不小动静。”
毕竟是名满天下,战功赫赫的北天王。
这个时代,最风华绝世,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董汉山这等蜗居凡俗之地的小人物,即便无心关注。
可这满大街,都在谈论沈卓其名,董汉山想听不见都难。
只不过……
北天王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未曾公开过自己的容貌罢了。
以致于,这家开始人来人往的小饭馆,除开董汉山,竟无一人知晓,沈卓的真实身份以及来历。
前几天。
董汉山还在臆测,这位多年不见,如今已经霸业登顶的年轻枭首,登临家乡,会不会来看自己一面?
后来想想,他一介凡夫俗子,早已不是军部在册的兵员,何况,自从退役,双方心有默契的断绝了来往。
形同陌路?
这了了四个字,能够完美的形容,契合他们现如今的关系。
一个高高在上,名垂山河,一个蜗居山野,庸庸碌碌。
哪怕,他们曾经站在同一起跑线,都有着远大的前途,都曾才华横溢,不相伯仲!!!
可,陈年过往已随云烟,做再多的怀恋,也仅仅是徒增伤感。
董汉山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沈卓了,即便这个家伙,突然出现在邓州这块地界上。
然而……
他还是来了。
此刻,就活生生,笑容灿烂的坐在自己跟前。
董汉山也不清楚,自己是一时激动忘了表达,还是过于猝不及防,没有心理准备,中途两人对望,董汉山竟不知如何开腔?
“备了点花生米。”冬兰自柜台,端来一盘花生米。
沈卓笑着与之点头,连续三天造访,虽心里有数,但今天,还是头一次和董汉山这位妻子交流。
“嫂子好。”沈卓客客气气道。
冬兰有点受宠若惊,因为一眼就能看出,这位年轻的俊朗小哥,无论气质还是穿着,都在向她传递着一个讯息,这是位贵人!
既有身份又有地位的存在,远不是他们夫妻俩能够攀比的。
故此,这一声嫂子,让董汉山的妻子冬兰,倍感拘谨的同时,也有点感慨,果然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远的不说,就说陈老四,齐家这些或达官显贵,或有钱有势,哪个不是自恃身份门缝里看人?
他们自骨子里,瞧不起他们这些普通人。
沈卓挪回视线,静静望着一言不发的董汉山,笑容依然灿烂,“咱两虽多年未见,但不至于,忘记你我是什么关系了吧?”
董汉山神情万般复杂。
许久,他张张嘴,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说出来之后,牙关还是在打颤,哪怕仅仅是两个字,“三弟。”
“看样子,二哥还是认我这位义弟,舒坦,这杯,我敬你!!!”沈卓举起酒杯,示意董汉山。
董汉山匆匆拿起酒杯,也没顾着和沈卓碰杯,一股脑灌了进去。
他珍藏的这坛酒,照理说,应该口感辛辣,但不知怎么的,喝在嘴里,竟是无比的甘甜,似乎整个心,都暖和了起来。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董汉山询问沈卓。
沈卓反问了一句,“不是人尽皆知吗?”
这倒也是。
霸业登顶,班师回朝。
随之封王,统镇一方,他的名就像是悬挂在九天之上的星辰,烨烨生辉,绚烂当世千古无二人!!!
“你怎么样?”沈卓旧话重提,慢悠悠的询问董汉山。
董汉山咬紧牙关,只字不言。
他知道,与其说沈卓想过问过问他的生活,其实,沈卓更想弄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喝酒,喝酒。”董汉山前倾着身子,给沈卓重新满上一杯酒,中途,绝口不提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
他董汉山虽然坚守住了自己的原则,但在无形之中,也将一个青壮男人的气节丢的一干二净。
大抵是,现在有家有室,归根结底还是希望,自己能平平安安,本本分分的过日子。
有些矛盾,能退一步是一步,就像自家妻子说的,知足长乐!
如果因为短期利益,影响到以后的生存,这就有点不值当了。
再者,这场遭遇,有点丢脸,他不愿提及,更不愿意在沈卓跟前提及,因为内心得到自尊在作祟?
董汉山不得而知!
“敬你。”沈卓举起第二杯酒,示意董汉山。
董汉山两手捧杯,与沈卓碰撞,动作有点颤抖,想来,这场无妄之灾,于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创伤。
因为刻意规避,沈卓不再关注他的伤势。
董汉山了解沈卓,哪怕自己不提及,对方通个自己的手段,也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但……
董汉山若是铁了心,不愿意追究,沈卓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换言之,他董汉山的态度很重要,沈卓不喜欢强人所难,一切自主权,全部握在董汉山的手里。
不过。
董汉山的复杂心思,全都写在脸上,沈卓其实看得一清二楚。
兴许是今天,双方重逢的过于突然,加上自身一些事情乱了分寸,董汉山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要不要,求助沈卓?
沈卓拍拍董汉山的肩膀,“先考虑,有事直说。”
冬兰听得这句话,倍感欣喜,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轻松了下来,她忙不迭填满一杯酒,敬向沈卓,中途一句话没说,都在酒里。
沈卓心安理得的笑纳。
“我这胭脂粥,看样子,得等你伤势复原了,才能吃上。”沈卓将杯子反扣在桌上,与之告别。
董汉山起身相送。
“哎。”等沈卓的背影,在自己的瞳孔里,逐步化为一个黑点,董汉山方才靠着拐杖,回到屋里。
妻子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然后中途询问,“这年轻人,挺和善的。”
“他好像很愿意帮助你,汉山,你怎么不答应?”
一则隐瞒自己的伤势,究竟因为什么造成的。
其二,面对沈卓摆在桌面上的诚意,董汉山依旧不为所动。
一连串奇怪的反应,让冬兰的心里直打鼓。
她和董汉山结婚多年,彼此非常熟悉,但今时今日,董汉山的选择,让她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丈夫,究竟想些什么?
约莫着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冬兰干脆去收拾桌子。
良久沉默的董汉山,开口了,“他确实很厉害!”
岂止厉害?
冬兰蓦然转身,似乎觉得,董汉山这句话来的毫无理由,怎么好端端做此感慨?
她抿起嘴,半开玩笑半正经道,“别人厉害是别人的事情,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就行。”
董汉山为之一愣,旋即,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几天,心情沉闷,脸上都没什么色彩了,经由妻子这句调侃,笑容牵扯着伤口,董汉山忙不迭哎呦起来。
冬兰又好气又好笑,狠狠瞪了他一眼。
“结婚好几年了,是时候要孩子了。”董汉山双手靠着拐杖,又是没来由的一句话。
妻子明显没做好心理准备,身子一怔,惊觉自己的脸颊红彤彤的,忙不迭侧过身子,不要自己的丈夫瞧见。
董汉山长出一口气,无力摇头。
其实,他挺想告诉妻子的,先前坐在他们对面的年轻男子,正是霸业登顶,名震四方的北天王沈卓。
当今天下,最最厉害的人!
诚然,董汉山也想说,自己那段从军生涯,在军中的威望不比沈卓逊色半分,他们两,曾齐头并进,不相伯仲。
“只怕,你不愿意相信哦?”董汉山神色复杂的看了两眼,妻子的背影,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空空荡荡。
“老夫老妻多年了,天天打|情骂俏,也不腻?”
隔壁桌的张武,冷不丁开腔埋汰董汉山与冬兰。
“有你什么事?”董汉山瞪眼,也是跟前没趁手的物件,否则,抄起来,就得砸这个话多的小子。
第二天。
沈卓再次准时来到汉山饭馆。
相较于昨天,饭馆的生意开始好转,依旧董汉山的妻子管账,张武打下手,董汉山暂时没在。
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多小时。
左肩膀挂着擦桌毛巾的张武,瞅近沈卓的跟前,好奇问道,“小哥,你到底什么身份呀?”
“军人。”沈卓答道。
张武眼睛一亮,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继续追问道,“这么说,您和老董,是昔日里的袍泽?好兄弟?”
沈卓不可置否的点点头,他们二者的关系,可不止兄弟那么简单。
“当兵是不是很威风?”张武再问。
沈卓这次竟然摇了摇脑袋,瞧着张武蹙眉,他慢悠悠给出解释,“会流血,会死人,并没有表面那么风光。”
张武若有所思。
这些年,董汉山绝口不提参军时的那段光阴,似乎,在刻意的淡化,或者说遗忘自己的这场经历。
而且。
既然当过兵,那肯定有一起退伍的兄弟吧?
隔三差五找个机会聚聚什么的,可这么些年,董汉山既没有离开过家乡,也没什么战友来看望他。
沈卓算是有且仅有的第一个!
张武本想顺着沈卓,问问董汉山那些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经历,岂料,刚组织的话语,被一声响动惊醒。
饭馆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紧随其后数十道小年轻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小饭馆,吓得周边食客立马作鸟兽散。
张武抬起头,脸色在一瞬间就僵硬了,董汉山的妻子同样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花容失色。
陈老四!
“你家那废物人呐?”陈老四单手叉腰,凶神恶煞的看向冬兰,语气带着一股浓烈的狠戾。
张武想挪动步伐,挡在前面,但很快被人架住,动弹不得。
“汉山,汉山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没怎么来饭馆。”冬兰一边说话,一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陈老四眼神一寒冷笑连连,明显不高兴,“这小玩意,真以为躲着我,就能不了了之了?呵呵。”
“我们,我们一家也没怎么得罪你,就求你,饶了我们吧。”
“汉山差点就丢了命,都这样了,你还不肯罢休吗?”
毕竟是柔柔弱弱到底妇人,这种场面她哪里见过,想着说几句好话,陈老四就能网开一面。
岂料,陈老四突然冲自己露出邪性的笑容。
“怎么着?要为了你家汉子,主动牺牲自己?别说,你这姿色还是有几分的!”陈老四明显话里有话,一语双关。
冬兰的脸,一瞬间就煞白了。
“陈老四,你说话给我客气点。”张武红着脸呵斥。
这陈老四,发迹之前,算得上大家的邻居,不过因为喜欢打架,没什么人愿意招惹,也不敢招惹。
但,终归是熟识。
现在,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将董汉山一家逼到这个境地。
即便如此,还是不愿意罢休,这才过去几天,陈老四又凶神恶煞的冲击了这家小饭馆。
“没你什么事,最好给我闭嘴。”陈老四呵斥张武。
张武倒也血性,努力挣脱众人,一个健步,冲到了柜台,并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瑟瑟发抖的冬兰。
陈老四脸色阴晴不定,“给脸不要脸?”
这位陈姓地痞,此次前来,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董汉山和他的妻子来的。
现场无关人等,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故此,也本能的忽略了沈卓的存在。
沈卓昨天就吩咐阿刁查过了,董汉山确实遇到了麻烦,而且比自己想象中还严重,并非什么小打小闹。
中途甚至牵扯到了齐子毅的本家。
只是,董汉山一时半会不给态度,沈卓也不愿意强人所难,说白了,杀几个小鱼小虾,他沈卓还真不当回事。
但……,就怕这么一刀下去,董汉山会因此产生心结。
于是,沈卓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观望,不巧,这罪魁祸首,今个竟然主动送上了门?
而且看陈老四言行举止以及嚣张跋扈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地|痞流|氓,想必,这些年,没少在附近为非作歹!!!
“董汉山要是还不出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陈老四跃过护在冬兰前面的张武,静静盯着这位妇人。
冬兰一边气得瑟瑟发抖,一边双唇发白,属实吓得够呛。
周边不断有邻居,壮着胆子劝解陈老四得饶人处且饶人,别作恶多端,以免死后下地狱。
“去去去,有你们什么事儿?”
陈老四大手一挥,懒得搭理这些话多的邻居,大老板已经下了死命令,今天必须搞定董汉山的宅基地问题。
否则,他陈老四吃不了兜着走。
陈老四本来就靠着自己效忠的这位大老板混一口饭吃,这要是办事不周,自己可得遭殃了。
蹬蹬蹬!
正当现场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
董汉山杵着拐杖,一边喊着借过,一边跃过扎堆在门口的街坊邻居们,“陈老四,有什么事,冲我来!!!”
“哎呦?”陈老四眉飞色舞,“说曹操曹操就到?”
转过身去。
董汉山的伤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就是这条腿,短时间无法恢复如初。
“看样子,当天还算手下留情了,你居然好的这么快?”陈老四一阵冷嘲热讽,眼珠子在董汉山身上打转。
董汉山咬牙切齿,然后默默等待看了沈卓一眼。
陈老四顺着董汉山的视线,终于注意到了沈卓,乍一眼,还以为是什么世家公子,这轩盖如云的俊朗模样,陈老四还是头一回碰到。
“你是谁?”陈老四多嘴问了句。
沈卓道,“汉山是我二哥。”
“嗯?”陈老四讶异,这董汉山在这边土生土长,也没听闻过,有个远在他乡的弟弟啊?哪冒出来的?
“没你事,哪来的滚哪儿去。”陈老四嘟嘟哝哝道。
沈卓漫不经心转过身来,双手搭在膝盖上,似笑非笑的盯着陈老四,全程神态超然,气质脱俗。
陈老四下意识簇起眉头,他不喜欢沈卓的笑容,甚至反感到产生心理排斥。
这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给他很不舒服的感觉。
“你要多管闲事?”陈老四追问。
沈卓移动视线,静等董汉山的态度。
董汉山想了想,冲陈老四认真道,“老四,我奉劝你今天的事,点到为止,再这样下去,我……”
“你要做什么?”陈老四顿时乐了,这混账东西是前几天,被自己打傻了,脑袋里面进水?
今个,竟然又来威胁自己?
瞅瞅……
瞅瞅这个窝囊废的家伙,佯装着一脸复杂,不知道,还真以为这董汉山,在为他陈老四着想?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陈老四讥讽,“你是做梦没醒,都敢和我好言好语起来?你配吗?”
董汉山杵着拐杖,脸色铁青。
周边的邻居,也知道陈老四不好招惹,再这么牵扯下去,以陈老四睚眦必报的性格,董汉山往日还怎么过日子?
故此。
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语的劝导董汉山,主动向陈老四配个不是,指不定,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岂料……
董汉山深吸数口气,像是没事人一样,杵着自己的拐杖,慢慢的,挪动着身体。
然后,坐到了与沈卓并肩的位置。
两人齐齐抬头,望着站在门口凶神恶煞的陈老四一众。
“我是不是很狼狈?以前觉得,自己有家有业有妻子,挺满足的……,现在,竟然沦落到这幅田地。”
董汉山呢喃自语,神色有点恍惚。
当年。
他在北系,几乎与沈卓平起平坐,也算得上一号呼风唤雨的显赫人物。
如今,竟然在一个地痞的压迫之下,选择一退再退?甚至面对各种羞辱,打击,都无动于衷了!!!
是委屈求全,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不愿意惹是生非?
其实都不是!!!
董汉山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么多年日子过下来,自己曾经流淌在骨子里的某个东西,逐渐被岁月抹平了。
血性!!!
阳光透过门窗,折射到沈卓与董汉山的脸上。
一愣神的功夫。
董汉山似乎,隐隐约约见到了那年的自己,他与沈卓,在当时,号称北系两大巨头。
每逢军部大会,他都坐在沈卓一侧,彼此并肩,一人气势恢宏,一人杀气内敛!!!
一如现在这般……
“我这次见你,其实很想知道,你对当年的选择,后不后悔。”沈卓面朝陈老四,言语清淡。
董汉山同样朝向陈老四,眼神能够捕捉到,后者脸上的所有变化!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董汉山反问。
沈卓咧嘴浅笑,顺势岔开了话题,“我军部出来的人,还真没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
董汉山心领神会,他转过头,吩咐缩在柜台那里的妻子,“冬兰,你打小怕血,把眼睛闭上。”
冬兰呶呶嘴,最终还是遵从了董汉山的话。
只是临闭眼的刹那,她忽然发现,自家丈夫的气质变了,变得很陌生,变得她都不认识了,可偏偏有股恼人的魅力!!!
哧!
一道寒芒,瞬间而至。
尚未反应过来的陈老四,就觉得胸口一阵凉飕飕的,等他垂落脑袋观看,红色的血液,喷溅而出。
“这,这……”
他下意识挪动视线,自己的眼前,不知道何时,出现一位年轻女子的背影,曼妙且英姿飒爽。
咔哧!
陈老四嘴上正要嚷嚷着,年轻女子蓦然转头,二话不说按住他脑袋,往下一拉,几乎电光火石子之间,在自己本能性伸手抓地的一刹,闪着寒芒的刀刃到了。
“啊……”
陈老四撕心裂肺的喊叫着,很凄凉,很刺耳,众人吓了一大跳,他们眼睁睁的看到陈老四,被一刀扎穿手背,然后迫不得已,半跪在地上。
“痛吗?”沈卓笑问。
陈老四布满血丝的瞳孔,缓慢抬头,然后阴恻恻盯着沈卓,一字未发。
“看样子不痛?”沈卓眨巴眼睛,一副看热闹寻开心的模样。
陈老四彻底被激怒了,他仰声咆哮道,“你敢伤我?你知道我在邓州什么地位吗?你知道我跟在谁后面做事吗?”
一连三问,陈老四的牙关都扣紧了。
然而,沈卓非但反应平平,甚至很感兴趣的前倾身子,“是谁?说来听听?”
他确实很想知道,这位姓陈的,背后的大老板,究竟是何等手眼通天的存在?
竟然敢纵容,乃至唆使自己的下属,逼迫到一个退役的军人,险些无家可归?
“说出来我怕吓死你!”陈老四狠狠瞪眼,冲着沈卓怒吼道。
噗嗤!
这句话,沈卓依旧没什么太大反应,倒是董汉山一时没收住,噗嗤笑出了声,他是真的笑了。
“你笑什么?”陈老四质问。
董汉山叹气,懒得搭理,死到临头而不自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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