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江枫又陷进一段苦闷的日子里,他每天寸步不离的陪着江宛如,请了私家医疗团队专门对江宛如进行治疗,连对我都有些忽略了,眼里只剩下他母亲,陪她说笑,陪她回忆小时候的事,哄着她吃药……他这份耐心和孝心感动我的同时也让我多少有些别扭,终于亲眼见到他对他母亲是多么的重视了,我竟产生了不该的一种‘嫉妒’和落寞。
但是这一次,江亦如的病情似乎比我上次在瑞典见到的还要严重的多,经过专业的治疗还有江枫的开导陪伴,她好像并没有多少好转,每天仍旧是处在一种思维破裂、情感障碍、幻觉妄想的状态里,经常自言自语,或者傻傻发笑,要不就无端端怀疑有人要杀她,说有人在暗处监视她,特别敏感,总是说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声音,然后惊恐的捂住耳朵……
她好似认识江枫,又好像不认识,但只有在江枫的陪伴下,她会比较有安全感,不容易发生癫狂行为,不过有时候她也会产生攻击行为,要不扇我一耳光骂我狐狸精,要不就狠踹我一脚说要杀了我,甚至有时候她还会攻击江枫!
这样的日子让我和江枫都备受煎熬。他困在江宛如的病痛里,暂时没精力去调查她曾经历过的不堪往事。而我,却越发的怀疑起幕后的罪魁祸首是段致诚的老婆林惜屏。根据曾经在瑞典乡村遇到的那个‘杨姐’的讲述,江宛如是因为做人小三,被‘原配’嫉恨,从而被‘原配’派的人扔到国外的一个地下室里自生自灭……而江宛如之所以再次病发,很有可能也是被林惜屏陷害。
虽然林惜屏的嫌疑最大,可是空口无凭也不好去找对方对峙,再者,我还是希望江宛如的病情先好转起来后,让她自己说出自己的往事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要不,让你爸来一趟,毕竟我们俩都不了解两位长辈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相信你爸对江阿姨一定有很大的影响力,或许——”
“别说了,”他冷声打断了我,脾气很不好的道,“这个时候最好别给我提‘段致诚’几个字,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去揍死他……这个老王八蛋,彻头彻尾毁了她的一生,也毁了我的一生,”他瞥了眼在墙角里瑟瑟发抖的江宛如,咬牙说着,“如果她变成这样,真的和段致诚林惜屏有直接关系,我要这对狗男女包括他们生的野种都付出惨痛代价!”
他那满是戾气的眼神让我感到他这次并不是危言耸听,看到我也有些胆战心惊,本来还想再劝劝他,但看他如今这幅样子,我预料到无论说什么都会激怒他,也就干脆不说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顾敏仪竟然来了我家里,她褪去了往日里的张牙舞爪,一脸郑重的、低沉的对江枫说,“阿风,我知道你找到江阿姨了,而且听说她身体不是很好,所以专程来探望她。”
此时的江宛如正坐在床上神经兮兮的梳头,输了一遍又一遍,总说她头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于是不停的梳着,嘀嘀咕咕自言自语,面色苍白,眼神涣散,看着着实让人心疼。顾敏仪恭恭敬敬的在她身边坐下来,眼神里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痛惜和关切,她试着慢慢接近江宛如,帮着她梳头发,一边梳一边柔声的夸她漂亮,还顺着她的疯言疯语去慰藉她,逗笑她,到后来,江宛如竟然都不排斥她了,还怔怔的看着她,“我知道你是谁了。”
“是吗?阿姨,你认识我?”
“嗯,我知道,你是我的儿媳妇,”江宛如傻笑着,对顾敏仪那张脸左右端详,慈爱的说,“你和小枫该要孩子了吧,你们结婚也好几年,是该要孩子的时候了,多生几个,我会帮你们带的。”她说起话来是这么的思维清晰,清晰到不像个精神分裂患者。
“好的,阿姨,你放心,我肚子已经有阿风的孩子了,您马上就可以做奶奶了。”顾敏仪脸不红心不跳的顺着江宛如的话去安慰。
“真的吗?几个月了?怎么没听小枫提起过,”她眉开眼笑的问着,好久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了。
江枫看到疯癫的江宛如被逗得这么开心,也就没有阻止顾敏仪的胡言乱语,但我还是禁不住转身出房了……本不该计较这些小事,但心里的失落感还是那么明显。始终想不通,江宛如为何连我都不认识,却又可以把素未谋面的顾敏仪当做是她的儿媳儿?
顾敏仪这次来就把江宛如哄得好安静,又好兴奋,没有和我起冲突,也没有趁机纠缠江枫,就仰着志得意满的一张小脸离去了。
接下来的一周里,江宛如的病情得到一定的控制,不会再乱吼乱叫了,也不再攻击人,但仍然不认识我们,也不记得以前发生过的事,我们也不敢逼迫她刺激她,她现在还是胆小而敏感,对江枫的依赖性也越来越大。
可就在这看似安宁的一天晚上,一场意想不到的暴风雨悄然来临了。
当时江枫正在接工作上的一个电话,三言两句说完后,正准备扔下手机,手机里响起一阵新信息提示音,他用手点了一下,我听到是一个视频,视频里传来一个女人呜呜悲鸣声,还有让人汗毛冷竖的尖叫声,就像在看恐怖片……江枫盯着手机,脸色惊变,手跟着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不到十秒的时间,他顺手就扔了手机,身子疲软差点跌倒在地!
我被他这巨大的情绪变化吓到了,赶紧捡起手机一看,发现视频的画面黑漆漆的,一个披头散发的脏兮兮的女人在那暗无天日的环境里绝望的嚎叫着……很快,我反应过来,这正好是江宛如在瑞典时被囚禁在地下室的场景,她双脚被拴着锁链,满脸都是脏污,身上衣服破破烂烂也暴露出身体里的伤痕,地上到处是老鼠和蟑螂,四周没有窗户,她就像被关在一个幽闭的盒子里,光想想就觉得窒息……这个渗人的画面,我曾亲眼见过,也因此做过好几次噩梦,发誓不再向任何人,尤其是不向江枫提起,可没想到这居然被人拍了下来,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我心脏一阵绞痛,脑子强烈的眩晕着,连手机都没拿稳,又掉到地上去了!
“……”
江枫瘫软在沙发里,没有暴戾的发泄什么,只是他健壮的身躯无法控制的发颤,他眼圈通红,在极度的压抑和疼痛里,眼泪如泄洪般涌了出来,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用力的呼吸着,却一个字发不出来……
我赶快走过去搂抱着他的脖子,很紧很紧的抱着他,用自己的身体的温度给他无言的安慰。
他差不多用了两个小时才缓过来,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不过却元气大伤,他闷在那里,猩红的眼眸里蓄满了寒气,就像一颗一触即爆的炸弹……我久久的观察着他,心里也变得很不稳定起来。
“冷静点,”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安慰,“江阿姨现在已经平安留在我们身边,不管过程怎样,至少结果并不坏。如果你要追究,我确定,可以尽快帮你找出幕后的罪魁祸首……”
然后,我在犹犹豫豫中,把我在瑞典如何与江宛如相见,以及她被囚禁在那个地下室的真实场景,再加上如何拯救江宛如,和她的愉快相处,带她回国,所有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我以为他听到我当初救了江宛如,至少会感到一丝的欣慰,但没想到他冷眼扫向我,沉沉的质问,“这些事实,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不想让你有心里阴影,经历噩梦的毕竟是你最挚爱的女人,你如果这个真相,除了让你陷在仇恨里折磨自己,并没有多大的益处。”
他冷哼了声,没再多问下去。不过他很快就已经坐不住了,第一要务就是揪出残害江宛如的凶手,他没报警,打算自己去调查,估计是打算找出凶手后用他自己的方式泄恨,不然到时候凶手掉进警方手里后,只会不受任何皮肉之苦的接受法庭的缓慢审判。
给他发视频的是个匿名号码,在电信局都查不出任何记录的。
江枫迫不及待的要我带他去瑞典,打算先从那对夫妻身上下手,再逼出其他相关人员。但我稍稍斟酌了下,还是拒绝了。
我告诉他,“江阿姨现在一步都离不开你,你还是留在国内照顾她吧,调查的事交给我去解决,我不想把你带进瑞典那个可怕的‘现场’,亲眼见到那个地下室,我怕你也会疯掉,更担心你在冲动之下作出违法的事,这不是你母亲想要看到的……”
“别给我废话!”他态度强硬、没有温度的,“明早就启程,明晚就要把问题解决,准备一下!”
劝说无果,我只得妥协。
但是,当我们去瑞典的机票都买好的时候,顾敏仪却在第二天一早就给江枫打了电话,声称派出所抓到三个人,有可能是对江阿姨造成伤害的第一嫌犯,要他去一趟警局。
江枫二话不说就去了,我也跟着上了车。
到了警察局,顾敏仪告诉江枫,她说她这些天都在调查江阿姨失踪的原因,虽然还是没有找到根本的缘由,但是却督促警方在一个监控里发现了一些重要的端倪。
从警方的监控视频里,我们看到,深夜里,某个小超市旁边的巷子里,有一名男子正对衣衫褴褛手无寸铁的江宛如猛踹,踹得她在地上起不了了才大摇大摆的离开。警方就是通过调查这个打人的畜生,顺藤摸瓜抓到三个人,两男一女,经过审问后,三个人一致承认他们是受人指使才殴打欺辱江宛如,最重要的是……他们还交代了送江宛如去瑞典自生自灭的事实,但也是坚称受人指使。
很快,我们在派出所亲眼见到了那三个人,都是从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女的三十来岁,画着浓妆,长得一副市侩相,有些尖酸刻薄;一个男的二十多岁,身上有纹身,典型的混混模样;另一个男的也是四十不到,身形高大魁梧,面容沉稳寡言。
就是这样三个人,被指使将江宛如送到了瑞典的那个地下室囚禁了起来。
我默默的瞪视着这几个人,没有说话。
江枫虽然恨不得当场将这几个人撕碎,不过还是暂时压住了火气,冷眼打量着他们,那锋利如刀的眼眸,朝他们射过去,震慑的他们都低着头。
“说吧,你们口口声声说是幕后有人指使,现在就当着警方的面说出来,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给了多少钱,一一交代清楚!”顾敏仪在旁边逼问到。
“是——”那个女人率先开了口,不过她还是有几分犹豫。
“说!!”江枫吼了一声。
“是……是她!就是她!”女人尖刻的眼神突然投向我,定定的看着我,“陆云灿!就是她指使我们去做的,她给了我们一人一百万,让我们去做这件事……”
“对对,就是她,”那个有纹身的男人紧接着开了口,态度怯懦又无耻,“就是这个叫陆云灿的女人,反正我也被抓了,不是说主动交代可以减刑吗,那我就说实话了,我们不会无聊去欺负一个精神病,无非就是见钱眼开,她给我的钱,我这被子都没见过,所以就一时鬼迷心窍就犯错了,现在非常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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